牛健晖突然晕倒,吓坏了旁边的医生和护士,赶紧给他检查各项生命指标,还好仪器显示数值基本正常。
院长和主任也闻讯赶来,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牛健晖,院长叫了主任和医生出去,说道:“手术那边没什么问题了,现在要想一下不能让赛老知道送错血的事情,要不就麻烦了,一定会牵出抽血的事,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要不这样,一会把他转到病房那边去休息,然后等他醒来,尽快安排去世女孩火化的事情,赛老这边我去应付。”院长继续说道:“你不说他是外地的么,事情完了他就会走,事情就过去了,反正就是不能让赛老和他见面,记住了。”
主任和医生二人点头离去,牛健晖躺在一间病房的床上,呼吸均匀,医生在旁边一直守在。而另一边,赛先恩终于在缝合好孙女腹部最后一针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仪表上的生命指征,露出了微笑,孙女终于恢复了平稳。
院长和主任都等着他结束手术,看着最后成功的完毕,都来恭喜安慰他,院长说道:“赛老,恭喜手术成功,你孙女应该没什么了。”
“谢谢各位的帮助。”赛先恩对着医生护士鞠躬谢道。
“哎呦,赛老,您老这是,我们是应该的嘛。”院长和主任赶紧扶他在一旁休息下,说道:“赛老,您孙女马上安排道监护病房,有护士和医生照顾,您放心。手术这么久,您又这么担心,我觉得您为了自己也为了您孙女,还是要去好好休息下,我给您安排了休息室。”
赛先恩哪能不感谢,这可是他唯一的亲人,能从死神手里抢回来,别说是鞠躬谢谢,就是要他跪下,甚至是他的命,都不会有半点犹豫。听了院长的话,也觉得在理,点头表示答应。其实院长这么快在手术结束后马上安排他去休息,就是为了不让他有机会接触牛健晖。赛先恩看着孙女已经转到了监护病房后,才放心的去休息。
而牛健晖也在昏迷了不到一小时后,逐渐醒来,旁边的医生看到他醒来,心里的石头可算是落地了,说道:“小伙子,你感觉怎么样?”
“我怎么了?”牛健晖还在恍恍惚惚的感觉说道。
“你突然晕倒了,给你检查了,应该没什么事,估计就是抽血多的缘故。”医生说道:“刚才医院那边来通知说,白露姑娘的遗体火化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等你醒来就可以去办。”
牛健晖用手撑着坐了起来,看着地面说道:“好。”
再次来到白露的遗体旁,牛健晖用手轻轻的抚摸了她的脸庞,小心的给她整理了下头发,眼泪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小声说道:“小露,你放心走吧,那个女孩子手术很成功,没事了,你是我心中最美的英雄。”看着好像沉睡一样的白露,牛健晖幻想着她就是童话里的睡美人,在她冰冷的额头轻轻一吻后,狠心转身出来,童话毕竟是童话,他要接受的就是白露已经死了这个事实。
第二天早上,赛先恩休息好后,找到院长问道:“院长,听说是有个女孩子救的我孙女,她现在人呢?”
“哎,一个好姑娘啊,看样子比您孙女大不了多少,据说是她拼了命在河里护着您孙女,那时候您孙女已经昏迷了,要不是她,哎。可惜啊,就这样一个好姑娘,老天爷也不开开眼,昨天送来没多久就去世了。”院长叹道。
“我想去看看她,行么?”赛先恩问道。
“昨天她的家人来了,因为着急带她的骨灰回家,已经火化了。”院长说道。
“那她的家人还在医院么?我想去感谢下。”赛先恩继续问道。
“应该是太伤心了,今天一早就走了,是个外地的姑娘,家人带着她的骨灰回老家去了,具体是哪的人,因为昨天太忙,我们都没问。”院长说道。可不能让赛先恩接触牛健晖,院长故意把信息给隐瞒了,早上牛健晖还来医院感谢过他们才走,还是院长安排主任陪着他直到上车才放心。
“赛老,您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照顾好您孙女,她还需要您呢。那位救人的姑娘,她是个英雄,本来我们也想尽力救她,可是因为她身体原本就有很严重的病,受伤后已经是油尽灯枯了。”院长看着有些失望的赛先恩,安慰他道。
的确,孙女虽然是手术顺利,可是脑部受到的撞击导致里面有血块,但是CT显示出血位置太接近敏感区域,不宜手术,只能等身体慢慢吸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啊,赛先恩不由得担心起来。
话说牛健晖带着白露的骨灰回去后,把她埋在老王的坟旁边,不时的回去那里呆坐,一坐有时候就是好一两个小时,而且平时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何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正不知道如何开解儿子的时候,牛健晖的爷爷过世了,可就在刚刚办完老人丧事后没几天,牛强也病倒了,虽然只是一个小感冒,但是多年的尘肺病,他却咳嗽出血,倒地不起,在医院救治了十几天,也终于还是没挺过来,现在牛健晖是这老牛家唯一的男丁了。
接连家中有人过世,何丽也经受不住连翻的打击,累倒了,街坊邻居都来帮忙,老实人牛强夫妇平时人缘很好,儿女又乖巧懂事,对人有礼有节的,牛强的丧事在大家的帮忙下,没让这一家多操多少心。
送走父亲入土为安的那天晚上,牛健晖对母亲说道:“妈,我准备去报名参军,不高考了。”
何丽看着儿子那郑重的表情,知道他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但是还是忍不住问道:“儿子,你不想读书了,是因为小露的缘故么?”
自己回来后母亲都没提过小露,现在突然说道她,牛健晖顿了一下,说道:“妈,你放心,我想明白了的,并不是因为小露,她走了,我虽然不想接受,但是这是事实。我之所以不打算高考,也是思量再三的决定。”
“我的成绩,一直是中等偏下,如果硬是勉强去参加高考,也许能考上个三本或者大专什么的,每年几千的学费,生活费,还不如留给更有学习天分的妹妹,她读的艺术类大学花费更高。”牛健晖说道。
“儿子,学费的事情有你妈我,不用担心。”何丽还想劝说下儿子。
“妈,你听我说。我长大了,现在牛家就我一个男人,我要担起我的责任。”看着儿子仿佛一夜长大,不再是那个情窦初开,为了儿女情长而失魂落魄的少年了。
“儿子,你决定了么?”何丽拉着儿子问道。
“妈,参军还有工资,退伍后还有补助,这些都是将来对家里对妹妹读书的帮助,相信我,我的决定没有错。”牛健晖坚定道:“妈,让我和你一起来把这个家给扛起来,我能行的。”
儿子长大了,不光身体魁梧,心理也成熟了许多,“好吧,既然决定了就去做,我们都支持你。”何丽笑着对儿子说道。
牛健晖本身的身体素质很好,参军很顺利,离开了书声琅琅的校园,挥别了嬉笑怒骂的同学伙伴,挥汗如雨的球场将不再有他矫健的身影,穿上了那一身的橄榄绿,在家人依依不舍的叮嘱中,踏上了报国从军之路,也许军营里艰苦的训练,更适合现在的牛健晖。
牛健晖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到哪里服役,或许是边疆要塞,或许是雪域高原,亦或是碧蓝海疆,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来到了称为“天府之国”的西南军区某装甲旅下面的一个炊事班。
来到军营的第一天,班长就在伙房给他们这批新兵来了个迎新演讲,说是演讲,其实就是下马威,只听班长一口地道的川味土话说道:“你看看你们这些瓜娃子们,一个个脸上是啥子意思嘛,好像哪个借了你家白米还了糠一样,老大不乐意,是不是哦。咋个嘛,来炊事班,觉得委屈了啊。”
“早知道参军是来这里炒菜,我还不如去报个川菜培训班得了。”一个新兵嘟囔道。
班长抄起一把锅铲,说是锅铲,基本上和修房子铲沙的铲子差不多大了,丢给那个新兵,新兵反应不及,没接住,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拿个锅铲都拿不稳,你还想拿枪啊。你们以为当兵就是来打枪,开飞机,开坦克,是不是哦。我告诉你们,想得美。哼哼,想开飞机,看你们这身板子,过不过的了体检都难说;开坦克,以为是开拖拉机啊,进去驾驶室我保证你们看花眼,没等你开起来,杖都打完了。”班长笑道。
“那凭什么就认为我们只能当炊事兵。”一个新兵不满道。
“呦呵,看你的意思是看不起我们炊事兵是不?”班长笑道:“一哈就让你们晓得,你们现在连当个炊事兵的资格都不够。”
班长到旁边提起一个军用背包,指着旁边的一杆冲锋枪,四个弹夹,一柄工兵铲,外加一口铁锅,说道:“我晓得你们心里面都觉得,不就是个烧火炒菜的炊事兵嘛,哪个不会。还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勒口气哦’,真以为炊事兵是个人都能当啊。”
“他是咱们炊事班比你们早一年的老兵,现在我让他背上这些,和你们比五公里越野,你们不用背,空跑,有没有哪个有胆量敢出来试试勒。”班长指着身旁一个笔直站立的老兵说道。
见没有一个人敢出头,班长笑了起来,说道:“怕了啊?晓得怕是好事。无知者无畏那是憨包,打无把握之仗那是大憨包。来,瓜娃子们,让你们好好看看,啥子叫炊事兵。”转头对身旁的老兵说道:“你,带他们靶场去开开眼。”
接下来的事情可真是把牛健晖这一帮新兵蛋子给惊到了,刚才去靶场看炊事班打靶,每人五发子弹,最差的都是四十三环,竟然还有两个满分五十环的。这还不算完,负重障碍攀爬,汽车驾驶,擒拿格斗,战场救助,班组巡逻警戒,这哪是炊事兵啊,活脱脱的精锐野战尖兵嘛。
这帮新兵回到了伙房,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时,班长又发话了道:“瓜娃子们,现在认为炊事兵好不好当啊,呵呵。以为刚才看到的就是全部?笑话。那些是炊事兵的副业,炊事兵是干嘛的,肯定是炒菜做饭啊,这是才是炊事兵的主业。老赵,给他们看看炊事兵的基本操作。”
班长身旁的老兵,掀起锅盖,倒入菜油,然后开始倒入各种材料,不停的用大锅铲翻炒着。班长在一旁继续说道:“全连一百多号人,咱们炊事班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好饭菜。你们这些瓜娃子以为简单?一百多号人的饭菜,切菜,配菜,炒菜,没得过硬的基本功和技术,想当好炊事兵,开玩笑嘛。”
班长看着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新兵,笑道:“对了哦,刚才你们看到的那些副业,也是要考核,不过关嘛,结果你懂勒,呵呵。”班长的这最后一刀补得,把牛健晖这群新兵蛋子是搞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此刻他们在没有半点瞧不起炊事兵的意思,有的只是对自己能否胜任的担心。
班长这个老油条怎么能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多少届新兵都是这么来的,笑着安抚道:“大家也不要担心,只要你们认真训练,听从指挥,多学多看,班长我保证你们个个都比老赵厉害。好了,进晚上是你们的迎新晚宴,有宫保鸡丁,还有好多好吃勒,哈哈。给我吃饱了明天好训练。”
与在热力十足的军营里训练的牛健晖不同,赛佳雪自从下了手术台之后就一直昏迷,在医院躺了十多天,伤势基本恢复,可人依旧是昏迷,医院也没有多好的办法,赛先恩只好接了孙女回家休养,希望换了个环境会对她有所帮助,家里请了个护工向阿姨照顾,自己也暂停了工作,在家里守着孙女。
回到家后的第五天,这天正好是个星期天,因为向阿姨今天有事回家,家里只有赛先恩和躺在床上的赛佳雪。晚上休息前,赛先恩来到客厅,看着儿子儿媳的遗像,想着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孙女,以前是多么的活泼可爱,现在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老人家经过这么多天的精神高压,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国强,小娜,爸爸没用啊,没能照顾好佳雪,对不起你们,佳雪都昏迷这么久了,你们要赶快保佑她早点醒来啊。”老人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也只能祈祷了,作为医生,他深知这么一直长时间昏迷意味着什么。
“佳雪,佳雪。”赛先恩当年痛失儿子儿媳后,再一次伤心欲绝不能自己,身心疲惫下,老人在沙发上哭着哭着沉沉睡去。
而此时的赛佳雪,依旧像个睡美人一样,可就在她头顶的天花板上,却隐隐出现了水渍,而且正在迅速的扩大,形成了水滴滴落下来,而且数量越来越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楼上的住户经常不在家,主卧的卫生间的进水管破裂,而卫生间和主卧之间的墙壁下面已经被白蚁给蛀穿了,水就顺着白蚁洞,穿过防水层,一直往楼下天花板渗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不断过去,此刻已是深夜,水滴不断的滴在赛佳雪的脸上,头发上,而在另一个黑暗无边世界里的白露,此刻却感到了一丝冰冷的感觉,就仿佛当初落水时候的感受,可是仍然喊不出一丝声音,看不到一丝光亮。
突然外面狂风大作,隐隐雷声四起,要下大雨了。突然一阵如连环炮弹般炸响天际,雷神仿佛发怒要撕裂天空一样。在客厅沙发上睡着的赛先恩被雷声给惊醒了,看着墙上的时钟,已是快凌晨十二点了。看着窗外电闪雷鸣的,担心孙女的他,赶紧上楼去看看孙女房间是否关好窗户。
而就在刚才那一串惊雷炸裂天空的时候,黑暗之中的白露仿佛看到了远处有一丝闪光,这就好像一个落水之人抓住救生圈一样欣喜,她朝着那光亮的方向拼命跑去。光亮越来越大,大到很刺眼,白露不自觉的眯着眼睛,直到亮得睁不开,她只好把眼睛闭上,不一会又好奇的想睁开眼睛看看。
慢慢的睁开眼睛,再没有看到刚才刺眼的光,看到的只是昏暗的天花板,还感觉到有水滴到自己脸上,想躲开却怎么也动不了身体。这难道是阴曹地府了?水牢地狱什么的。难道淹死的都会来这么?可我不是淹死的啊,白露脑袋里嗡嗡的胡思乱想起来,此时门打开了,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白露想转头去看看是不是阎罗王什么的,可头也是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睁着眼直直的看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