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请求你,别离开
或许,老天看我太幸福了,心生嫉妒,想要拿走那些属于我的东西。外公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我随外公去市区的医院检查,从我记事开始,几乎没有待过那个原本属于我的家。
一切对我来说是陌生的,如果不是外公这次生病,我不会来到这个本就不欢迎我的家。饭桌上的菜很美味,我却味同嚼蜡,外公夹给我的菜,我放在碗边,并未动多少。
我的心思不在吃饭上,外公检查的结果不是很好,最终的结果要在三天后才能拿到,那时就能确诊了。内心有一股不安的情绪影响着我,有种患得患失的情绪,我竟然惧怕外公会离我而去,我被这种情绪吓出一身冷汗。
回到小镇的第二天,外公的状况就不好起来,腿部无力走路需要人搀扶着才可以勉强走两步。我被突然来的状况吓得不轻,有什么东西在手掌中悄悄流逝,怎么都抓不住。
短短几天时日,外公的身体如坐过山车般,这一切都在短短的几天,变化的让人应接不暇。这一切犹如突然来临的暴雨,淋了我一身,而我必须坚强的走下去,未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照顾外公的重担落在我和外婆身上,不管再累再苦,或许这些时日将是我陪伴外公的最后一程了,不想有遗憾留给未来,每每看到床上日益消瘦的人儿,心痛的不能自知。
病魔的折磨,吃药打针都挽回不了这个慈祥的人,看着手背上无数个针眼,每到扎针的时候,医生找不到手背上一块可以在扎下去的地方,我和外婆都会躲在外公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抹着眼泪。
病床上那个人,不再清醒,糊涂的日子比清醒多,有时怕他就那么一睡不醒,总是会在他耳边说着,回忆过往幻想未来。自言自语久了,到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值得庆幸的是,他会在清醒的某一刻,会紧紧握一下我的手,我知道他是要告诉我,他在听着我烦人的唠叨。
转头抹掉泪,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悲伤的,反而是高兴的愉悦的。如果要悲伤,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好了,我只要他记着,我依然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被他宠爱着的小公主。
这个梦终将破碎了,或许以后,我再也不会遇到,如外公一般疼爱我的人,脑中隐隐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这个我所在乎的男人,一点一点的,让我接受他要离开的准备,瘫痪、失禁、失语、生活不能自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更糟的状况等着我。仅剩的一点理智,告诉我这一切都会好的,就算医生让我们有心理准备,我还是坚信,这一切都会像暴雨一般,总会有雨后见彩虹的那一刻。
我握着外公的手,他也会有知觉的回应我,这个是欣慰的,他在安慰我别担心吧。已是寒冬时节,每天必做的就是握着外公的手,陪他吊点滴,那天外公的精神很好,竟冲我慈祥的笑着,担心他会胡思乱想,还嘱咐他快点好起来。
手被他轻轻握了一下,眼里有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破涕而笑,还跟他开起玩笑,说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他老婆,也就是我外婆。说完这些我依偎在床边,掩饰自己的泪和脸上强装出来的洒脱。
我不知道外公用了多大的毅力,手缓缓抚摸着我的头,我没有动,静静的趴在他床前,泪悄悄滑落。这一刻,将深深落在我脑中,成为最珍贵的回忆。
外公的好转,用外婆的话讲,就是回光返照。第二天的凌晨,外公很安静的离世了,很安详,脸上带着笑,像睡着一般。
鼻息和脉搏的跳动,都停止了,我不敢相信的呆在那里,捂住嘴,任由泪水在我脸上肆意妄为。这一刻还是到来了,毫无预兆却又那么的理所当然。人的生命真脆弱,风吹雨打的苦日子挺过来了,却抗不过病魔,是病魔太顽强,还是人命太经不起病魔的折磨?
抱住身边的外婆,哭的撕心裂肺的,外婆倒还平静,或许生死都是每个人所必须经历的,既然躲不掉,坦然接受,何惧怕它。我哽咽道,再也没人给我讲故事了,再也没人像他那般疼爱我了。我像丢了珍宝,痛哭流涕,外婆还笑我是个傻孩子,嘱咐我拿点热水,给外公擦擦脸,换衣服。
端来热水,我如平常一般,并未觉得怕,床上的外公好像并未离世只是睡着了,有好心的邻居来帮忙,事情都安排的进而有序。知道外公离世的那刻,我哭的伤心过,看着跪在灵前,不知是真伤心还是做样子的那个人,我的泪怎么都流不出,心早已麻木。
我不会在她面前伤心流泪,更不会让她看到我的难过。直到外公入土为安,我的脸上都只有一个表情,不哭不笑拒人千里之外,谁都不准接近我。外婆的欲言又止,她的跃跃欲试,统统被我视而不见。
心底有一个声音,反复翻滚着那句话,她不配称为一个合格的母亲,更不是我的母亲。我不叫苏颖,而是跟随外婆姓周,我的名字叫周颖。
愿在天堂的外公,一切安好。
外公临终前,我答应他要照顾好外婆和自己,并未让悲伤打倒我,我要好好的去热爱这个世界,热爱生活。我跟着外婆学习裁缝,学做衣服,还利用空闲时间学习会计,不想让外婆这么劳累,看着她一天老去一天,想让她过几天好日子,享受晚年之福。
世事人算不如天算,这一切的美好计划都被突来的‘重建计划’而改变,我们居住的这块地方,将被重新规划,建成其他用途,这里的人都将搬迁,内心有了带着外婆去外面世界看看的想法。
做了还久的工作,外婆才答应随我一同离开这个养育了我们多年的地方,不舍依恋,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逝,逐渐化为平淡。
东西收拾好,我跟外公道了别,告诉他我会照顾好外婆,让他别担心,我会好长时间都不能来看望他,愿他一切安好。
看着曾熟悉的一切,在眼前渐渐模糊。外公,保佑我们,一切顺利安好,身体康健。我们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祝愿我们吧。
周围都是陌生的,就算再苦再难,我都不怕,不能让牵挂我们的人,为我们担心和担忧,一定要外婆幸福的度过她的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