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玲珑一天之内收到两个电话,一个是童彤打给她的,一个是雨萱打给她的,玲珑接到电话的第一反应是惊喜,然后是哭笑不得,因为她俩最后说了同一句话,“玲珑,就等你了。”
童彤和楚天一的订婚宴已经过去了,童彤怀孕了是事实,楚天一依然在枫做人事部经理,他们的婚礼定在了九月六号,童彤现在每天就是负责吃好喝好玩好,楚天一负责挣钱,他们打算在八月上旬去巴黎拍拍婚纱照。
“既然你已经决定结婚了,我也不能勉强你继续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你和童彤去巴黎拍婚纱照,回国之后有人会给你一把钥匙,算是我给你的新婚礼物。”埃琳娜对楚天一说道。
“妈,你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你能再说的明白一点吗?”楚天一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你不就是不想在枫继续工作了吗?所以我给你选择,你要是去了巴黎不愿意回来,我可以为你两办好移民手续,若是你有别的好去处,那你自己掏钱去办,我说的够明白了?”埃琳娜答道。
“妈,你同意我离开枫了?我和童彤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我的意思是你不陪我们一起吗?”楚天一眉头展开了,嘴角就快要扬起。
“你出国之后,我就好办了,用点特殊的手段,枫的存在已经没有必要了,我会让它在一个月内消失的,至于你的那点股份,你若是能把它转为你的零用钱,那么你的路费不用愁了,完事之后我会来巴黎找你们的,如果你和童彤愿意留在巴黎的话。”埃琳娜说着,一个公司的存亡在她看来,就像茶余饭后的散步这事一样。
听了母亲埃琳娜的话,楚天一犹豫了三秒,这三秒对他而言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知道,现在必须做出抉择了。“妈,我选择继续留在枫,我和童彤移民的事以后再议,我尊重她的意见,我们不会在巴黎呆很久的。”
做出选择很难,楚天一心里清楚此事不可能一直瞒着童彤;他和童彤要是去了巴黎,就算童彤答应在巴黎或者别的地方定居下来,母亲埃琳娜这边动作很快的,相信不久,玲珑那边就会传来消息的,童彤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且不说母亲埃琳娜的手段会不会让玲珑知道,童彤得到消息后一定会回去看玲珑的。
楚天一决定帮玲珑一把。
“好的,到时候,可别让我失望,最后一天定在明年的三月初一,无论到时候,你有没有达成我给你定的指标,你都将你手里拥有枫的股份都给我。明白了吗?”
“知道了,妈。”楚天一的右手轻轻一紧,“妈,虽然我不知你为什么针对枫,但是我觉得玲珑她做的很好,我想帮她。不管你到最后想要对枫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玲珑的。因为,那个总是听话的小孩长大了。”
晚上,在街上,城市的路灯伴着汽车的鸣笛声,楚天一牵着童彤的手,“累了要说,以后不能穿高跟鞋了,要不我背着你走吧。”“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我是怀了孕,又不是重病出院,并且我平时就不喜欢穿高跟鞋。”话还没说完呢,楚天一已经吻在了童彤的唇上,“童彤,我爱你,当然还有她。”
“街上那么多人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童彤看着楚天一的双眸,今夜童彤发现楚天一不同于以往,这个吻,持续的时间不长不短,以前两人在一起时,楚天一的吻后会站在童彤身后抱着童彤不放,而且是越抱越紧的那种,开始时童彤是不喜欢这种感觉的,总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这一次不一样的是,在那个恰到好处的吻之后是楚天一的深情告白。
童彤写过不少爱情故事,当自己遇到爱情时,感觉是不同的,比如楚天一吻她过后将她拥入怀抱,一般来说恋爱中的女孩子被男友从背后抱住是安全感十足且内心洋溢着幸福的,童彤的感受是楚天一怕,怕失去自己,所以才会越抱越紧。
童彤的脸贴在楚天一的胸膛上,能感受的到楚天一的心跳,“咚咚,咚咚”。童彤的心跳和楚天一的心跳,渐渐地跳在一个频率上,微妙之间虽有一丝不同,可这就是童彤一直以来想要的;遇见一个你喜欢的人(或喜欢你的人),重要的不是能在那一瞬间怦然心动,而是那平静的心跳能让彼此感受到,是为你而跳,直到沧海桑田。
“我也爱你,天一。”童彤抱紧楚天一。
“就剩我了?童彤也是光速啊,这都快当妈了。结婚?我以前可能不会去想这个问题;现在,我想好了,爱我的人让我知道我自己的幸福也需努力,丽姐,最后,你会明白的,你会祝福我和龚羽的。”玲珑独自靠在阳台上,看着皎洁的月亮。
今天晚上,龚羽加班,在玲珑家里吃了晚饭后,就急忙赶去他的店里了,听说是一位大客户的单子,需要龚羽出手。刚才,玲珑看着龚羽开着车子朝他公司去了,玲珑接到两个好姐妹的电话,玲珑放下电话后笑笑不说话。
就在之前的饭桌上,纳兰枫还开玩笑似的说玲珑和龚羽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好让他当爷爷抱孙子;玲珑当然聪明的回了一个玩笑,“爸,你什么时候脱单啊?”纳兰枫一笑带过,爽朗的笑声过后装作之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纳兰枫还说过一句话,“龚羽,你拍的作品有几个我看过,很不错,什么时候,你和玲珑也去拍一个,到时候你把什么都安置好,我给你们按快门键就行了。你说呢,龚羽?”龚羽笑着说:“好!”
玲珑站在阳台看着月亮,心里没去想什么,放空了。
小的时候,玲珑想妈妈的时候,就会趴在阳台上看那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好像那月亮就是妈妈,玲珑知道那月亮不是母亲,尽管她的光点亮黑暗,但是玲珑只是把它当作一个寄托,因为聪明乖巧的玲珑知道她妈妈会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看着月亮。
玲珑看着月亮,今晚她却没有因为她而激起对母亲的思念,玲珑妈妈在玲珑的印象中是模糊的,玲珑妈妈的照片玲珑看过,只是人终归是在照片里,玲珑心中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无法出口,看着书桌台上母亲的照片,玲珑又拿起了她的萨克斯。
前段时间,玲珑对母亲的思念愈发强烈,玲珑几次想和父亲纳兰枫谈谈,希望能从父亲那里获取一些有关于母亲艾格尼丝的消息,哪怕是有的没的无关紧要的都行,每当玲珑想要问父亲时,玲珑又会考虑很多,她怕,怕的是未知。
玲珑的萨克斯伴着晚风,悦耳的音符,跃出窗外,直上琼瑶,站在白玉盘身前的一朵云仿佛随着动人的音符在迎风舞蹈,渐渐地,大地又被婵娟抹上一层月色。
萨克斯停止了向外蹦出音符,玲珑放下了她。“妈,我对着月亮在向你传话,你如果能听得到玲珑的声音,你就,”说到这儿,玲珑沉默了,一秒,两秒,三秒,约莫一分钟左右,玲珑又重拾笑容望着月亮。
“妈,玲珑一直在找你,从未放弃,我曾想当我和龚羽步入婚姻的殿堂的时候,你和爸爸一定会在我身后,带着微笑和祝福;可是冥冥之中我的感觉是你离我和爸爸越来越遥远了,而我的幻想会变成泡沫,我想一定是你太想念我和爸爸了,对不对?只是你有苦衷,你暂时还不能回到我和爸爸的身边,一定是这样的。”
纳兰枫站在门外看着玲珑,眼睛有些微红,刚才听见了玲珑的萨克斯,手上端着一杯热牛奶,不知不觉牛奶已经凉了,纳兰枫从玲珑的乐声里听出了一点不同于往日的东西,而这种东西有一个名字名为思念。
“小艾,当年是我错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玲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久的将来她就要嫁人了,就算你恨我,你也应该回来看看你女儿一眼吧。”
纳兰枫想到这里,哽咽了,二十多年来,他一直都带着愧意,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玲珑和她的母亲艾格尼丝。他不是没有为复合做出过努力,只是所有的努力都没能让他看到一丁点的希望,哪怕是艾格尼丝拒绝见他的话与书面语都没能收到,关于艾格尼丝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
比起令人绝望的消息更让人感到连绝望的消息都没能收到,“小艾,我求你,你快回来看看我们的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