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袁姗姗接触不多,但是罗志文挺钦佩那个爽快活泼的女孩。吴涛跟他一起这么多年,他从没见他待那个女子这么好,这么无条件的疼爱。眼见吴涛遭受这样的打击,正想安慰,却又被昏厥过去的苏晓吓到了。
“她没事!”医生检查了一下,又掐了掐苏晓的人中,对罗志文说道:“不过是情绪过于激动昏过去了,稍等一下就会醒过来。”
吴涛仿佛突然间醒转,因为听到了的那句“她没事”,他激动的拉住医生的手臂喊道:“她不会有事的,医生,你一定要救她!求求你了医生!”
医生没推开他用力的拉扯,温和的安慰:“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你不说,我们也会尽力挽救病人。只是,像这种案例……你要有心理准备……”他见多了生老病死,却也不忍心看着这么年轻的生命凋零,可惜,医生也是人,而不是神。
吴涛却仿若失了魂魄般只是不停的说:“医生,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罗志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吴涛,冷静点!姗姗现在需要你。”
吴涛闻言终于滴下泪来,他靠在墙边蹲下,努力消化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袁姗姗醒来时,见他们几个人都在一边照看,苍白的脸上便立刻浮起了甜甜的笑容。“你们都偷懒不上班吗?”她说完,又看着吴涛问:“我怎么了?好像睡了很久似的。”
吴涛喉咙里堵的慌,却微笑着握住她的手道:“你没事的,别担心。”
苏晓也已平静下来,咬着牙骂道:“袁姗姗,你赶紧给我好起来!”心里一阵难受,她不敢再多说。
袁姗姗傻傻的笑道:“我就知道你见不得我生病,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快上班去。”
苏晓听到她说这话,心里越发的痛楚,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好赶紧离开。“明天我再来看你,好好休息!”她几乎是逃走的。
罗志文也只好告辞跟着苏晓走了出去。
“苏晓!”他大步追上苏晓,拉住她的手。“坚强点,姗姗现在需要我们给她勇气!”
“我知道。”苏晓声音哽咽,却没有掉泪。她仍然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一整天,苏晓都闷闷的不说话,像机器一样让自己陷入忙碌的工作中。
“姐,你怎么了?”快下班的时候,薛羽轩终于忍不住问她,她很少带着情绪上班。
苏晓看着他,突然想起眼前这个人如果知道,也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应该告诉他吗?先等等吧。“没事,有点不舒服。”她勉强笑了笑,继续自己的工作。
薛羽轩完全不信,他还没见过她一整天都皱着眉的样子。而且,她难得的按时下班,连招呼也不打,就自己走了。薛羽轩赶紧跟上,却发觉罗志文已经开车过来接她了。不对劲!他可以肯定。
苏晓见罗志文来接她,没有犹豫就坐了上去,她没有心情去计较,只想赶紧回家,好好消化今天发生的事情。
罗志文也不多问,将她送回家后就开始做晚饭,苏晓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也没提出异议。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袁姗姗那活蹦乱跳的样子,她怎么能相信,她就此失去了健康,甚至……她无法想象。
“吃饭了。”罗志文喊她,口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你吃吧,我吃不下。”苏晓拿抱枕蒙住头,试图让自己停住思考,不管是想到姗姗开心的样子,还是想到她以后的样子,她都觉得难受。
罗志文坐到一边,好言劝慰:“你说过要坚强的,难道你还想让姗姗担心?”
苏晓听了他这话,咬着唇,起身走到餐桌上开始吃饭。虽然她感觉不到什么滋味,但至少有了些力气。罗志文帮她夹菜,看着她吃饭。她太安静了,这样非憋坏不可。
“我们不能失去希望,但也要勇于面对现实。如果实在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吃完饭,罗志文对着继续坐在沙发上发呆的苏晓说道。
苏晓望着他,低声问道:“姗姗会死吗?……可她怎么能死呢?她还这么年轻!……而且,马上就要当新娘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被自己哽住,说不出话来。
她缩成一团,将自己的头埋在抱枕里,嘤嘤哭出了声,一整天的担忧和忍耐终于控制不住,化成了无尽的泪水奔流出来。
罗志文轻拍着苏晓的肩,无声的安慰。苏晓却思前想后,越想越伤心,于是哭的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罗志文明知她必须将心里的悲痛释放出来才能去平静的面对珊珊,也就不拦她,由着她一直哭到迷迷糊糊睡去。她所有的气力和精神都被耗尽,虽然已无力的睡着了,眉头却仍是紧蹙着。
他将她抱到床上轻轻放好,她却又缩成了一团,像只孤单的小猫。
“别害怕,我在你身边。”罗志文握住他的手,低声安慰,虽然不指望她能听见,他却无法抑制自己的怜惜。
想起袁姗姗曾说她在心里极度脆弱时会遇到心魔,他便不放心离开,干脆就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闹钟六点准时响了,苏晓却没醒,她哭过的头脑昏沉沉的,身体也一点力气都没有。罗志文起身,帮她将被子盖好,便开始准备早餐。早上,苏晓肯定要去看袁姗姗的。
苏晓醒的时候,罗志文已经将早餐端上了桌。
“快起来洗漱一下吃早餐,等下去看珊珊的吧?”他催促道,虽然很想她多休息一下,却太了解她的想法。
“嗯!”苏晓想到珊珊,一个激灵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突然发觉自己昨晚不知怎么爬到床上来的,而且,罗志文怎么在这里?“你昨晚没回去?”很显然,他的衣服都没换,自己也是。她禁不住红了脸。
罗志文却大大方方的回答:“你昨天情绪太不好,要是我走了,你晚上害怕怎么办?我在沙发上睡了一下。”他们已经很多次共度一晚了,他一直是个君子。
苏晓尴尬的拿了衣服去洗漱,不管怎么说,现在得赶紧去看袁姗姗。罗志文将早餐放好后,先回去洗漱了。一晚上半梦半醒的担忧着卧室里的人,他明亮的眼睛变得有些暗淡。
他们步调一致,很快就出发去医院了。
“珊珊即将开始治疗,她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无论她的情绪如何,你要坚强一点。别让她太难过,病人的情绪很重要。”一路上,罗志文又交待苏晓,仍然怕她又如昨天那般激动。
苏晓冷静的回答:“我知道,等一下你带吴涛出去走走,我想他现在很需要安慰。”她相信,吴涛,才是她最好的精神支柱。
“嗯。这个时候,他不能垮。”罗志文的眼神变的忧虑,开朗阳光的吴涛经历这样的打击,整个人都已失去了光彩。生活为什么要捉弄如此幸福的一对人儿呢?
袁姗姗的笑容依旧,眼神却变得哀伤。她并不顾影自怜,反而强颜欢笑,安抚着她身边这些关心她的亲人朋友。
“没办法呀!老天爷嫉妒我太漂亮了,故意为难我呢!说不定可以治好呢!”她已经转到了肿瘤科,即将开始治疗。她努力安慰着苏晓,不愿意本就苦命的苏晓又增添烦恼。
苏晓握着她的手,坚定的说道:“医生也说有希望的,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你是谁啊?袁姗姗!什么时候被困难打倒过?”
“是的!我一定坚强。你也不要难过,这样我会不开心。还有,不要告诉蓝芳,她怀孕期间不能受刺激。虽然我并不是像爱你一样爱她,可是我知道她很疼我……”袁姗姗有点哽咽,半分钟后,又恢复了笑容。
早上正是查房的时间,苏晓他们不能多做停留。罗志文也没来的及去安抚一下吴涛,只好先离开,等下午再来。据说已经通知了袁姗姗的父母,今天中午就能赶来,又不知他们会怎样痛不欲生。
卓越公司。
已经两天都是万经理在替吴涛的班,薛羽轩终于忍不住问他:“涛哥什么时候来上班?您这一个人顶着,挺辛苦的呢。”万经理年纪偏大,之前基本都是负责内部的事情,虽然有吴涛的助手协助,估计也不轻松。
“没办法,这个时候我们不帮忙顶着怎么行。她女朋友生病了,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万经理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他本来就是个大好人,更何况吴涛深受他的赞赏。
“姗姗病了?”薛羽轩惊讶的问道。听万经理口气,还不是小病。
万经理也不知晓具体情况,只知道问题有点严重。
薛羽轩几乎是跑着回公司的,他终于明白苏晓这两天情绪为何反常了。
“姐,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姗姗到底怎么了?”薛羽轩将苏晓拉到公司外面,急切的问她。
他终于还是知道了。苏晓却不知道怎么告诉他真相,她咬着下唇,忍住悲痛,寻找着合适的句子。
“快说啊,姐!”薛羽轩见她这副表情,便知事情不妙。
苏晓艰难的开口:“姗姗患了淋巴癌,已经是晚期,医生说希望不大……”
薛羽轩瞪大了眼睛,无力的放开拉着她的手,接连后退几步方稳住了身体。“不!不可能!她怎么可以……”他眼眶变红,泪水无声的淌了下来。
他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打扰她,可以一个人品尝思恋的滋味,也可以痛苦的无法自拔去借酒浇愁!只要她能幸福,能开心,能拥有天使般的笑容!
可是,她不可以被病痛折磨,不可以失去欢笑,更不可以永远离去……
他的小兔子真的这么残忍,连让他看着她幸福的活着都不可以吗?
他猛地转身,大踏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