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罗志文在卓越遇到苏晓有事过来,便问她是不是请了朋友帮忙照顾蓝芳。苏晓告诉他,袁姗姗自己要求照顾蓝芳,而且以后也跟她们住一起。
“那你等我下班去接你,一起去看看,今天应该不会太晚。”阿文说道。
苏晓谨慎的看了看他办公室外面,发现没人,才放心的说:“也好,等下你过去帮忙照顾一下,我送姗姗回家一趟,免得天天住酒店。”
看到苏晓那个样子,阿文觉得莫名其妙,难道他说的话怕人听见?苏晓也不解释,转而开始谈工作事项,阿文也就认真的开始分析起项目进展。
下班后,苏晓和阿文一起来到医院,两人一路轻松说笑着走进来。正站在病房外取东西的袁姗姗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暗暗的开始观察起他们两个的关系来。不久,她就发现还得加上一个人,蓝芳。
在见第一面的时候,袁姗姗的直觉就让她将阿文看作了苏晓的男朋友,现在更是确定自己的感觉没错。
那个阿文处处护着苏晓,心里眼里都没离开过她,对蓝芳和自己的话语,不过是普通朋友的礼貌周到而已。苏晓却是没发觉自己跟那个阿文在一起时候的样子有多开心和放松。朋友几年,她从未见过苏晓对男人除了礼貌以外会有这么好的脸色。可惜她竟茫然不知,还一心想着把这么个对她死心塌地的男人送到蓝芳身边去。
而蓝芳则有点可笑,她一见到阿文,顿时整个身心都洋溢在欢乐中。似乎阿文每句礼貌的、普通的话语都是深情告白一般,能让她羞涩而幸福的思索好久,居然一点儿也没发现阿文一直停留在苏晓身上的眼神。看来,爱情真是可以让人蒙蔽双眼!
袁姗姗决定捅破这层窗户纸。相比之下,她更希望好友苏晓能幸福。那个阿文的情意已是非常明了,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于是,当苏晓送她回住处的时候,她便展开了计划。
“阿文真不错!有能力,细心又体贴。”袁姗姗缓缓说道。
“哈哈!你不会这么快转移目标了吧,可惜,你没机会了……等蓝芳一出院,我就打算跟他说!”苏晓很高兴袁姗姗也对阿文感觉良好。
“我看啦……蓝芳也没机会……人家的细心啦、体贴啦,都在你身上呢……”姗姗假装漫不经心的笑着说。
“那是因为我们熟一些,经常一起共事,肯定会更了解一点,这只是时间的问题。”苏晓认真的解释。
“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也不见有哪个男人让你这么开心自在。”袁姗姗步步相逼。
“那是因为我也没遇到他这样好的人。”苏晓并不否认她的情绪。
“这样好的人,你为什么不为自己争取?而要为别人瞎操心?”袁姗姗终于达到目的。
没想到苏晓马上变得严肃起来。“我想我短时间之内不会考虑感情问题,我还做不到。而蓝芳,不是别人,她是我除了家人以外最亲的人。”
“为什么你还要为难自己?那么多年,你也仁至义尽了!”袁姗姗有点激动,她一想到苏晓的苦痛就难免为她不平。
“不知道,也许我还没准备好吧……”苏晓幽幽的说。
“按你这么说,我也不该对未来有期待?我遇人不淑,已经够倒霉的了,难道还要为她赔上一生不成!”袁姗姗越说越气愤。
“你跟我不同……我一点儿都不怀疑你会再找到个如意郎君!”苏晓苦笑。
“有什么不同?反倒是我行事鲁莽,没搞清人品就陷了进去,算是自作自受。可你,真是老天捉弄!”
“你是差点被俘的、侥幸逃脱的伤兵;而我,已是脸上被烙了印迹的奴隶!你还可以斗志昂扬,再次成为将军;而我,不可能还去幻想成为大户人家的夫人!即使老天捉弄,不也得接受现实?”
“不过一纸婚书,都已作废了。为什么你也这么世俗?”
“我们都是俗人,谁也没法免俗。”
“可是也许别人并不在乎……真正的感情是跨越一切界限的不是吗?”袁姗姗感觉快败下阵来,只得据理力争。
“我在乎!一时的冲动和激情,也许会让人不顾一切,但生活是平淡的。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一个优秀的、善良的男人,干嘛要让一个不完美的女人给毁了?”苏晓似乎也有些激动。
“什么叫完美的女人?我是吗?蓝芳是吗?”
“总之,两个朋友我都不想失去,而且蓝芳很喜欢他……”苏晓紧闭了嘴巴,不再言语。
袁姗姗小苏晓一岁,思想却要比她年轻十岁。在她看来,苏晓是多么美好的女子,命运对她却如此不公。
苏晓毕业那年,和班上同学结伴去旅行。途中突然遇到暴雨、泥石流,幸而同一个旅行团的男孩出手相救,和蓝芳一起拉住了她,她才没被冲走,而她的同学,有几个都因此丧命。回到江市以后,那个男孩宋小华对她发起了疯狂的追求,并闪电般求婚。
“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得报答你。”苏晓的一句玩笑,成了她几年痛苦生活的承诺。几个月过后的除夕之夜,正在执勤的警员遭到一个逃犯袭击。宋小华亲眼目睹他的同事被逃犯一枪毙命,鲜血和污物沾满了他的警服。虽然在后来的战斗中他也负伤,但伤口的疼痛远远无法磨灭他心底留下的阴影和恐惧。
他开始酗酒,期待能在酒精的麻醉下平复心情。起初,苏晓好言劝慰,却不起任何作用,谁也阻挡不了宋小华一颗要把自己醉死的心。她想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他却坚决不去,把苏晓找医生拿的一些缓解情绪的药物通通扔掉。慢慢的,上班时间他都有些恍恍惚惚,警局只得调他去档案部门混时间。
他喝了酒也不让苏晓好过,总是用力摇晃着她,不停的问:“你是谁?是谁?……”苏晓只能默默忍受,她将所有的精力都用于工作,什么都不去想。她白天在自己的餐厅忙碌,晚上回去,就躲在房间的角落,尽量不让他发现。他喝醉回来,若找不到苏晓,他便自顾自的哭上一通就睡了;若是发现了苏晓,他便痴傻的笑着,忽的又抓住她,掐住她的脖子,魔鬼般的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我?……”一直掐到苏晓挣脱着逃开,他才又哭又笑的直到睡着。
苏晓总是在深夜里一个人落泪,她不知道会不会哪天被他掐死,却不愿意放弃他。他救了她,她不能不管他,不是吗?确实也已经没有了爱,这样的生活,哪还容的下爱?
苏晓拼了命的工作,事业上的日渐顺利带给了她精神上的些许宁静。遇到袁姗姗后,她便常去她那里坐坐,年龄相仿的女子有着许多的共同之处,在蓝芳离开江市以后,苏晓总算有了一个可以分担烦恼的朋友。她苦闷的告诉她,最近他越来越失常,有一次差点被他掐死。
袁姗姗愤怒的要她尽快离开他,可她却说,我的命是他救的,就当还给他吧。
终于有一次,他白天也喝的醉醺醺的来餐厅找苏晓,却被告知苏晓在附近咖啡厅。他冲进咖啡厅,坐到了苏晓的对面,没等苏晓反应过来,他便掐住了她的脖子。苏晓不敢出声,直到她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时,已经无法呼叫了。刚好姗姗进去取了新到的干果来给苏晓,见此情形大惊,边喊救命边操起桌上的花瓶,对着那个疯狂的脑袋砸了过去。
苏晓醒过来的时候,姗姗哭的泪人似的。她却轻声的、解脱的说道:“我的命,还给他了,再也不欠。”
苏晓的爸爸只知道宋小华贪酒,却不知他到了这种地步。他气愤的要告他坐牢,苏晓却让爸爸帮忙给他父母介绍好的精神科医生。果然,宋小华得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虽然不舍,苏晓的爸爸也同意了苏晓离开江市的决定。苏晓并不担心自己的谋生能力,她实在需要一个全新的环境,来抹去她心底的恐惧。
………………………
袁姗姗见说不动苏晓,便怏怏的不愿理她,自顾自生起气来。苏晓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她也只是不理。
冲了澡出来的苏晓换好了衣服,打算回医院。见她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终于投降,“好了,我答应你,以后再遇到合适的,我试着交往行吗?”
“为什么不可以是阿文?”袁姗姗终于出声。
“第一、我心里还没准备好;第二、他是蓝芳的意中人;第三、他很优秀,我有压力,我怎么知道他会对我不离不弃?”苏晓干脆的给到她三个无法辩驳的理由,挥挥手离开。
“哼!借口……胆小鬼!”袁姗姗失望的嘀咕着,她真的很高兴看到苏晓和阿文在一起时,那被疼爱的、愉快的样子。
这边蓝芳难得的和阿文独处着。阿文不好尴尬的静坐,只好耐心的和蓝芳聊天。他问她在哪工作,工作辛不辛苦等等。蓝芳便一一回答,虽然平时少言寡语,这一会儿却是活泼风趣了起来。
看到苏晓回来,阿文便起身告辞,又问她:“要不我明早过来接你,这里没有公车地铁直达,不方便。”苏晓一边说不用了,一边催他回去。蓝芳却认为,阿文必然是因为她病着,才想多帮些忙,于是心里无比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