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二点,A市的一条马路边,一个公交车站前,一个如花般年纪的姑娘缩卷着双臂,瑟瑟发抖。她素净的装扮,一条洗白的淡蓝色牛仔裤,配着一件白色的T恤衫,扎着马尾辫。
此时,马路上没什么人影。偶尔有一两辆车子在马路上飞驰而过。因为深夜车流少,那些车子都开得贼快,扬起的粉尘,与风儿混合,令空气多了阵阵泥土气息。
夏日的夜,天空变脸犹如小孩子变脸那般快。前个时辰,天空还悬着一轮明月,清风徐徐,袅袅的烟云好似一位娇羞的少女手中一抹轻薄的丝帕,一会儿笼住月儿的轮廓,一会儿又显出月儿的半张脸。没想到过了一个钟,忽然狂风大作,闪电雷鸣,浓黑的云层犹如恶魔的脸那般恐怖,随时压倒地面。天空中一阵阵的闪电划破半个苍穹,更有垂直的闪电从浓云密布中如斧头一般劈下,仿佛要劈开城市的高楼,看起来非常惊悚。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似要炸毁天空。雨儿如瀑布一般,哔哩啪啦下个不停,将近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女孩躲在候车亭里,从斜挎的布袋掏出手机划开屏幕,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是凌晨3点。“糟糕!手机电量不足。”她轻叹一声,在勉强看了一眼时间之后,没多久,手机自动停电。
夏日的雨夜,洗去白天的燥热,气温变得湿寒。对于衣服发肤都湿透的女孩来说,这股寒意,更是侵蚀入骨,令她不住地打寒颤。她双手抱着肩膀,蜷缩着裹住自己,但寒意依然透心凉。但最寒凉的,是她冰冷的内心。此时,内心有几千种说不清的情绪,恐惧感、孤独感、无助感犹如这倾盆大雨,不断地拨打着她的内心。每每她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工作没着落,因为家境清贫,在大学时,朋友虽然有几个,但知心的不多。毕业后,看着同学朋友个个都有光鲜亮丽的去处,而她,找工作处处碰壁,令她抬不起头来,也渐渐和同学朋友们疏离。
“要怎么办呢?”薄凉的夜雨敲打着心窗,令她感到更孤单。这里离她租住的城中村尚有半个时辰的距离。如果冒着这么大的雨跑回城中村,她可就全身都湿透了,到时候因为淋雨而感冒,她可付不起医药费。
她看着如麻线般密集的雨,眼中藏不住的落寞。她,名叫俞珠雅,刚刚大学毕业不久,出生农村,家境清贫,看着同学们要么考研,要么已经找到工作,可是,她一无本地户口,二无优渥的家境,想着年迈的父母,虽然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但考研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想过,而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也显得相当困难。于是,她来到城中村租了一间小小的房子,暂且住下,一边投递简历找正式工作,在工作没着落前,到一家餐馆做兼职。那家餐馆离她租住的城中村不远,在相邻街区,乘公交车就十多分钟,步行则半个多小时。女孩在这家餐馆做兼职服务员已经半个多月了,她勤快,做事情利索,深得老板和同事们赞许。只是,她每次忙到下班时,都已经是深夜,最后的末班公交车已经赶不上。头几天,她深夜下班时,还打的或者呼叫快车,但是,数着兜里剩下不多的钱,上班没到一个月还没有发工资,往后的夜晚,她只能硬着头皮走夜路。每天子夜时分,她一个人孤单只影地行走在马路上,每次的夜行,她的内心犹如那些非洲草地上迁徙过河生怕被鳄鱼追咬的角马,内心起伏汹涌,时刻都绷紧了神经。昏黄的街道增添了子夜的神秘与恐惧,在风儿的撩拨下,摇摇摆摆沙沙作响的树枝,犹如百鬼魅行。如果说她内心恐惧那些玄学所说的幽灵,她更害怕突然从哪个阴暗的角落窜出来几个流氓,把她五花大绑到黑暗的角落,历经惨无人道的磨难。
她在公交车站亭前徘徊着,彷徨着,只盼望着大雨早点散去,哪怕是下得小一点也好。
不知何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悄然驶近她,停在她的面前。车窗摇下,但只开了一条缝。随之,一声充满磁性的好听的声音传来:“姑娘,要搭车吗?”
珠雅从那条车窗缝隙,只看到隐约一个男人的黑色的脸部轮廓,并没有看清。她知道,深更半夜的,这种陌生人的车子是不能随便乱搭乘的。她没有回应,本能地远离些车子。
“姑娘,夜深人静的,下着大雨,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吧!”那个磁性的声音继续道。
“不用!不用!我等的大哥很快就到了。我大哥是个警察,他在附近巡逻。”珠雅怕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对她图谋不轨,灵机一动,说了这么一个谎。
“真的不用搭车吗?”那个声音继续问到。
“不用!”珠雅坚定的语句不容置疑。
“那好吧!下着这么大的雨,你没有雨具吧!我送你一把伞吧!”那个磁性的男声继续道。随之,车窗继续摇下一些。一把收好的黑色雨伞从车窗缝隙递出来。
珠雅看着,想着自己有了雨伞,便可继续前行。她走上前,接过雨伞,并对车子鞠躬,连连道谢。车子扬长而去。
轰隆隆的雷声伴着闪电继续充斥整个夜空。珠雅有了雨具,便也不再躲雨,继续步履匆匆小跑起来。
她跑到城中村的路口时,倾盆大雨渐渐停歇,只是,轰隆隆的雷声依然不绝。她心情稍微平定,想着很快就到租住的地方。没成想,城中村路口有两个一高一胖的醉醺醺的醉汉,样子还很猥琐。醉汉喝得酩酊大醉,在路口如鬼哭狼嚎地唱着不着调的歌。
珠雅愣住了,离着两个醉汉十米的距离,想着路口有这么两个醉汉,自己该不该过去。
她看着那两个醉鬼把持路口,犹如一条河中有两头凶猛的大鳄鱼。如果自己走过去,那两个醉汉不骚扰她,就是最好的。如果那两个醉汉对她有所图谋不轨,那她岂不是羊入虎口。珠雅思虑着,内心拿不定主意。这时,一胖的醉汉朝珠雅的方向看了过来,他推着那个高的醉汉,色眯眯的眼睛闪着光,笑道:“姑娘!花姑娘!”
珠雅听到这句,早已吓住,愣了半秒钟,赶紧跑路起来。她已经无法进入城中村,只得沿着马路跑去。
那两个醉鬼见状,立马朝她奔来,一路追着她。珠雅使出吃奶的力气,一路狂奔。而两个醉鬼也紧紧追赶。由于是深更半夜,可悲的是,居然过了好几分钟,路上没有什么车辆来往。而她奔跑的马路,由于附近正在开发建新房,居民楼也少,更何况,雷声不绝于耳,任凭她哭喊,也没人注意。珠雅掏出手机想拨打110,但是手机已关机。珠雅心里在狂哭,真是哭天天不灵,唤地地不应。她跑了两条长长的马路,由于体力不支,速度已经慢将下来。而两个醉鬼犹如打了兴奋剂,越跑越快。珠雅眼看那两个醉汉越来越逼近自己,她看到了一座天桥,来不及多想,朝天桥跑去。
两个醉汉一路跟随,而且,他们相互使了眼色,一个胖的醉汉跟着珠雅的方向走向天桥,另一个过了马路,从另一处走上天桥。这样,他们就可以两头对那个姑娘进行堵截。
珠雅跑到天桥上,看到对面也有一个醉汉走上来,而身后,那个胖子醉汉快逼近自己。她如今的处境,令她想起以前大学时,她的好朋友雨薇说的玩笑话:“人走在桥上,前有狼追,后有虎赶,要怎么过去?”“昏过去呀!”珠雅回答。雨薇当时只是笑了笑。现在,这种困境就摆在她的面前。
她倚着天桥栏杆,看着底下的马路,心里在苦笑。“爸妈!对不住了!”眼看两个醉汉就要逮住自己,她没有太多的思虑,爬上天桥栏杆,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