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不在家,珠雅在顾家宅院和殡仪馆之间来回忙碌着,日子在指甲缝间悄悄溜过,不知不觉,珠雅在殡仪馆工作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在她刚进来的一个月里,馆长对她很照顾,除了偶尔一两次让她顶班,还没有真正安排她轮值夜班,更没有派遣她去外地运送尸体。以前,她经常得到张一然的恩惠,说好拿了工资要回请他。如今,过了一个多月,工资也拿到了,不过之前那几天还一直忙着,这天,殡仪馆没那么忙,又恰巧姓顾的也还没回来,珠雅拿定主意,打算今晚请一次张一然,还人情。
中午下班时,她忙完手中活儿走进休息室,见张一然在那里换下工作装,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人。她见准了机会,问到:“一然哥,今晚有空吗?”
张一然吟吟笑道:“有空啊!怎么,需要我帮你什么忙吗?”
“不是!我想请你吃顿饭,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珠雅说着,此时,秦牧清恰巧走了进来。
以前都是张一然请她,如今,她亲自请回自己,张一然觉得他和她的关系更近了些。看来,或许她已经接受了自己。张一然想着,心情很美丽。“好啊!好啊!”他愉快地接受邀约,看到秦牧清走进来,本想自己和珠雅两个人就那么花前月下享受浪漫晚餐,但此时秦牧清听到了,不叫上他显得不礼貌,因而他问到:“秦师傅,要不,你也一起去吧!”张一然虽然嘴上说让秦牧清一起去,但心里却一直期盼着秦牧清拒绝他的邀请。
珠雅本想也邀请秦牧清,奈何他近来对她态度冷淡,不容易亲近,因而没胆开口邀请,如今听见张一然邀请秦牧清,心里甚是希望秦牧清答应邀约。这样,她也不必单独和张一然吃饭,免得他对自己又多了误会。
秦牧清看看张一然,又看了看俞珠雅,浓黑深邃的眼眸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内心思绪。他顿了顿,说到:“不必了!你们年轻人的约会,我就不去参合了。”
秦牧清话一落,张一然脸上多了一层喜悦,嘴上却说:“没事!同事之间的聚餐,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你就一起去吧!”
秦牧清刚才的话,俨如一盆冷水,浇透了她的心,冰冰的感觉。她沉默着。
秦牧清淡淡一笑,说到:“一然,你就不必再邀约了。做东的人都没请我,你客气什么?”
张一然笑道:“珠雅做东请客我买单,哪里能让女孩子买单呢!哈哈!”
珠雅尴尬笑笑,说到:“这一次该是我请的。秦师傅,我也请您的。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刚才我进来见到一然师哥,就先和他说了。”
秦牧清看了珠雅一眼,淡淡笑道:“没事!珠雅!我就开开玩笑。今晚我真的不得空!”
秦牧清一连拒绝,珠雅甚是失望。张一然却非常得意。下午,张一然是在好心情和期盼下愉快地工作着,边工作还时不时哼一哼小曲,全然不顾那些悲恸的家属投来抗拒的眼光。好容易盼到了下班,张一然早早结束手头工作,回到休息室修整衣衫头发,准备今晚的约会。
秦牧清走进工作间,见到一直笑吟吟的张一然,笑问:“那么开心哈!”
张一然凑近秦牧清,问到:“秦师傅,你说,我是该送她什么好呢?送鲜花……”张一然自言自语,一边摇摇头,说到:“送鲜花好像太俗!”
秦牧清淡然一笑,说到:“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哪里知道送什么好呢?”他说完,没急着卸下工作装,坐进自己的办公椅,手里拿着桌子上的相框端详着。
没一会,珠雅走进来,张一然笑问:“珠雅,这么久才忙完啊?”因为珠雅已经工作了一个多月,已经不用再处处由师傅带了,而是自己能独自工作,独自完成为逝者上妆、入殓等事宜。除非遇到什么自己不懂或者不能解决的问题,会随时请教师傅,其他时候,她都能如同正式职工那样独自完成工作。这一点,很多人都不能做到刚入职不久就能独自完成工作,而珠雅却做到了。馆长还对此赞赏有佳,说珠雅悟性极高。
珠雅点点头,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忙,她老早就忙完了,但想着今晚需独自和张一然约会,心里有些不乐意,故意拖延一点时间。
“天快晚了,走吧!我们去哪儿吃?市中心好不好?吃完饭顺便看场电影。听说最近出的《寂寞风清》很好看呢!”张一然笑吟吟说到。
“呵呵!”珠雅淡淡一笑,笑得有些僵。“《寂寞风清》我看过了呢。”
“哦!是吗?你什么时候看的?怎么不请我一起看呢?”张一然笑问。
“之前和我的友女看的。确实很好看,故事很新颖。”珠雅说。
“嗯!那我们可以看其他片,最近好莱坞刚出了一部大片,好多人排队看。”张一然说。
珠雅正想拒绝,她请他单独吃饭已经是极限了,真真不希望和他又去看电影,那是男女朋友之间常做的事。她不喜欢他,不想给他更多的误会。这时,馆长走了进来,笑吟吟说到:“一然,去哪儿看电影啊!怎么也不请我看呢!”
张一然、珠雅、秦牧清见馆长来了,连忙问好。张一然笑道:“馆长,今晚我和珠雅有约在先,改天再请你了。”
馆长笑道:“呵呵!好啊!好啊!不过今晚你们不能过二人世界了,今晚你们都得跟我去吃饭。”
“为什么?”张一然不解地问。
“我的一个老朋友于毅,也就是那个介绍珠雅来这里工作的人今晚做东要请我,我不想自己去,一然和牧清你们随我一起去。珠雅你和他的爱人正是好姐妹,你自然是应该去的了。”馆长说。
“什么?”张一然听了愕然,珠雅听了是窃喜。
“走吧!于毅已经在玫瑰花园等候了。”馆长说,不容别人拒绝。
玫瑰园餐厅,于毅和雨薇早早等候。那个餐厅是以玫瑰的种类命名各个包间,珠雅看了他们用餐的包间,正好是香槟色玫瑰。大伙儿一见面,热情地相互介绍。于毅介绍雨薇时,张一然快嘴地说见过的。于毅讶然,问他是如何见过雨薇的。张一然笑说,雨薇小姐来殡仪馆好几次了。于毅一听,脸上挂着笑,却笑得很僵直,待大家没再看他时,斜眼瞟向雨薇,眼神尽是责备之意。雨薇看到于毅投来冷冽的眸光,原本开心的心一下被绊住,不知他是何意。
大家围着圆桌入座,馆长本意让珠雅挨着张一然而坐,奈何珠雅执意要坐在雨薇旁边,坐定时,自己的左右两边一边是雨薇,一边正好是秦牧清。桌子较小,大家坐得较近,珠雅发现自己坐在秦牧清身旁,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还带着些许窃喜。因为她心里紧张,小手不安份地放在膝盖上揉捏,眼眉低垂,低垂的眼眸清楚地看见他颀长的双腿,柔直的线条张弛有力。
就这时,张一然发话了,对着秦牧清笑说:“秦师傅,要不我们换一个位置。”
秦牧清正优雅地端着茶盏慢慢品茶,突然被问,僵直了下,笑笑说:“好啊!”
张一然如愿和秦牧清换了位置,在场的众人都看出他对珠雅的心思。珠雅心中不是滋味,她抬头,对面正坐着秦牧清,带着幽怨看向他,目光炽热。秦牧清对上了她的双眸,黝黑的俊眼毫无神色,他别过眼去,依然泰然自若地优雅地吟着茶盏。
珠雅心中烦闷,席间频频去洗手间洗手。张一然对珠雅的殷勤,全然不顾忌不忌讳。馆长和于毅极力撮合。吃过晚饭,大家又去楼上的KTV唱歌。唱歌时,馆长一个劲地催促张一然和珠雅唱情歌,还亲自为他们点男女合唱的情歌,张一然唱歌不错,珠雅因为秦牧清对她的冷淡而心情抑郁,为了刺激他,她假装和张一然亲密,和张一然从心雨唱到美丽的神话。期间,她用余光悄悄地扫视独自坐在幽暗角落的秦牧清,只见他要么自顾吟着红酒,要么安静地坐着,要么和馆长窃窃私语,全程并无关注自己。
细心的雨薇发现了珠雅对秦牧清的关注,毕竟是多年的好朋友,珠雅的这点小心思她早就看在眼里。此时,她终于想通珠雅为何拒绝去她公司工作,为何执意留在殡仪馆,当然是因为爱情的力量。不过那个牵走她的心的人不是那个小帅哥张一然,而是这位看似淡漠冷峻的优雅男人秦牧清。雨薇走到点歌台,点了一首《小酒窝》还把它优先了。随即,她走到张一然和珠雅之间,接过话筒说到:“秦师傅,今晚大家都有唱歌,都很嗨,唯独你没唱过一首歌,来唱一首吧!”
秦牧清突然被问住,他看向雨薇,一脸的迷惑。大家觉得雨薇说得对,连声附和:“秦师傅,唱一首!秦师傅,唱一首!”
珠雅也被雨薇的突然举动愣住了,她抓了抓头,笑说:“今晚我成了麦霸了!”说完,她放下话筒,回到座位。
雨薇仍然对着秦牧清微笑道:“秦师傅,过来吧!这首《小酒窝》是为你点的。”
秦牧清笑着说:“我五音不全啊!”
大家都说没事,我们也不是歌手,唱歌不过图个乐呵。
秦牧清盛情难却,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来接起话筒,就要唱歌。
“等一下!”雨薇说着,一边侧头,对珠雅说:“珠雅,来,这首歌是男女合唱的,一个人唱了没有味道。”
“啊!”珠雅被雨薇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一脸地惊讶。
“雨薇说得对!这首歌要男女配合唱才好啊!”大家笑说。
珠雅红着脸,她用余光看了看秦牧清,一边说:“为什么要我唱,我刚才都唱了那么多首了。薇,你唱好了。”
雨薇笑道:“我要唱自然要和于毅唱了,珠雅,来吧!”
珠雅也是盛情难却,只得接起话筒站起来,想着要和秦牧清合唱一首歌,心情既激动又紧张。
音乐缓缓响起,珠雅和秦牧清都认真地唱歌,你一句我一句。珠雅发现,其实秦牧清唱功了得,比张一然有过之而无不及。期间,珠雅禁不住斜眼瞟视他,在大银屏光的辉映下,他清晰的轮廓仿佛一座天斧神功精心雕琢的秀山那样俊美,黝黑的瞳孔深不可测,俨如天穹间耀眼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