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珠雅是没有什么记忆的。她只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掉进了幽蓝色的水里,自己的头发飘洒开来,犹如一朵怒放的昙花。她半睁着眼睛,找寻秦牧清的身影,奈何并未找见,而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地一直往下沉,往下沉。然后,在水的底部映出一张古代妆容模样的俊美的男人脸,他如鱼儿一样自由自在在水里翱翔,飞速朝她游来。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苏醒过来,睁开稀疏的眼睛,看见周围的东西,仿佛身处一个偌大的宫殿。
从近而远,她看见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镶着镂金花纹的床上,床上挂着绣有精美花朵图案的金丝制成的绫帷帐幔,身上卧寝的是金色表面内里纯白的手感顺滑柔软的绸缎制成的被褥。床的旁边摆着一个金色带着彩云纹饰的香炉,香炉上燃着香料,若隐若现的泛青的烟丝从香炉袅袅升腾,使整个大殿笼着一股茉莉花的芬芳。
往远望去,偌大的宫殿看起来非常的宽敞肃穆。大殿的周边和殿的两侧中间耸立着若干个高大笔直的朱红色柱子,柱子底部伸进黄金制成的刻着雕龙画凤的偌大的支座。大殿的顶部很高,各支梁与檐口等处画着精美图案,灵秀中不失华美,华美中不失霸气。
珠雅带着惊叹一扫这个宫殿的华美,灵感瞬间出现在脑海:“咦!这是哪里?难道是我穿越了?看了无数穿越小说中的场景,现在自己就亲身体会。”她想起在网上看到的数本穿越小说,女主人公穿越到了古代,与古代的王公贵胄发展爱情故事。
没容她多想,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从宫殿外传来。那声稳健的步履声沿着一排排紧闭的门窗而走,没一会,在敞开的宫门映进来一个伟岸的身影。那是一个男人,脸上戴着一张金黄色面具,穿着古代服饰,扮着古代妆容。珠雅看向他,他也看向珠雅,四目相对。珠雅被他深邃的目光吸引了,他黝黑的双眸,冷峻又温柔,似熟悉又陌生。
他慢慢朝她走来。
她一直看着他,遥远的身影渐渐临近。不知为何,一个陌生的环境一个陌生的人,她并不觉得害怕,此时的心境,如同在家里一样舒心。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待那个身影临近,她轻声问着。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也不需要知道这里是哪里。”那个男人低声道,磁性的声音极其动听。
“我记得我和秦师傅遭遇一群黑压压的乌鸦,它们把我们团团包围,还啄食我们。为了逃命,我们跳进了裂谷……噢!秦师傅?秦师傅在哪?”珠雅疑惑地挠挠头,一脸的烦闷。
“既然你已经醒来,我该送你回去了。”那个男人说着,一把抱住她,使劲一推,珠雅觉得自己掉进那个焚着香料的香炉里,香炉却变成一个无底洞。那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比刚才自己掉进裂谷时还要深邃。珠雅不知自己掉进洞里掉了多久,好像很久很久,仿佛一个世纪般的久远,又仿佛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在幽深、黑暗、狭小的洞里不停地往底部坠落,不知落了多久,原本黑暗的洞心展现出一线微弱的光明,随着她不停地坠落,原本只有原点大小的光明慢慢变得明亮,而原本看似狭小的黑洞也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这是要掉去哪儿?”珠雅想着,随着,她看到自己的上方,有另一个身影也掉进洞来,虽然那个身影离她有一段距离,但她隐约看清了,好像那是秦牧清。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个不间断的声音不绝于耳。
珠雅暮然苏醒,见到自己是坐在灵车上的副驾驶位置,而旁边的驾驶座上,坐着看起来还熟睡的秦牧清。
珠雅还没心思厘清刚才所有发生的事情,被一抹手电筒亮光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看到车窗外,两位交警打扮的男子一边拿着手电筒往车窗上照,一边敲着车窗。“咚咚咚!”
珠雅摁下车窗玻璃。交警模样的男人说到:“喂!姑娘,你们深夜开着车子,停在这里睡觉很危险知道吗?你们若是很困,也应该在服务区的时候停下来休息,不能随随便便在高速路上乱停车睡觉。”
珠雅摸不清头绪,明明刚才和秦牧清驶进一个神秘莫测的服务区,还遇见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儿,怎么这一下就变成是停在高速路边上呼呼大睡了呢。珠雅一脸的疑惑,侧头看着秦牧清仍然睡得很沉的样子。
“喂!姑娘,叫醒你身边的朋友!”交警男人说到。
“秦师傅!秦师傅!”珠雅轻声叫唤,可秦牧清依然睡得深沉。珠雅不得不伸手摇晃了他,又继续提高一倍的嗓音喊着:“秦师傅!秦师傅!”
秦牧清被摇醒,他缓缓地抬眼,看着珠雅,继而又看向站在车窗外的交警。
交警一边递进来一张罚单,一边一本严肃地说,语气带着批评。“这位同志,您开车不能这么将车子停在路上睡觉好吗?这样子很危险的。这里黑灯瞎火的,如果后面来的车辆没注意到你们,撞了你们可就不好了!”
秦牧清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交警同志,我们这就将车子开走!”
秦牧清将车子慢慢开启着,车子继续驶在黑暗的夜里。
珠雅摸不清头绪,难道,刚才所发生的只是一场梦。可是,那是如此真实,她明明感受到走在黑暗的道路被荆棘扎刺的痛楚,又感受到秦牧清背着她的温暖的后背。一切是如此真实,怎么就是个梦呢!
“秦师傅,我们…我们…”珠雅在困惑中吞吐着。
“怎么了?”秦牧清清淡的问,语气依然如往常那样清冷,如同一杯已经冰凉的水,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一丝波澜。珠雅听了,心里难免又是一阵失落。他又恢复他往常的态度和语气了。难道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吗?他背着她,带着关爱和疼惜,他护着她,奋不顾身,宁愿自己被乌鸦撕咬,也没有一句怨言。如果那真的是一场梦,她真的希望那个梦可以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我们刚才真的是在高速路边上睡着了吗?”珠雅问到。
“你不是也看到了吗?”秦牧清淡淡回答。
“哦!”珠雅心中失落。这时,透过车来车往而投射进来的光线,珠雅似乎看到秦牧清的脸上有几丝淡淡的痕印,似是被断裂的树枝划过的痕印。她没再说话,眼睛侧向车窗,透过摇下的车窗,遥望着幽深黑暗的苍穹,心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