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庄淑仪似乎通过人要道了她的电话,找了她几次,她不是推脱说有事走不开就是开会,她大概猜到了她想说什么,但是她真的并不想听。可是有些事偏偏事与愿违。这天她刚和客户用完餐,便碰到了和朋友一道走出来的庄淑仪。
“莫小姐,这么巧?”
“陆夫人。”
“不知道莫小姐今天有没有空?我们可以聊一聊?”莫与姝有些为难,她是真的不太想面对陆梓尧的母亲,尤其是看向那双满是爱怜的眼睛。
“真是抱歉,我今天是陪客户……”
“没事,我们也差不多结束了,莫总有事就去忙自己的吧。”莫与姝有些无奈,有时候不合时宜的好心会让人觉得很头疼,就好比现在。她只得笑道:
“那我让老沈送您。”说着便看向自己的司机,道:
“沈叔,一定把瞿总安全送到家。”
“多谢款待。”说完就跟着老沈走了。庄淑仪挥手告别自己的小姐妹,这才看向莫与姝笑道:
“看来,今天真是缘分到了。”莫与姝无奈的笑了笑道:
“陆夫人,找个地方坐吧。”所以当两人在附近的咖啡店坐下的时候,莫与姝还是实在不知道应该主动说些什么,两人似乎都有些沉默。见她没有开口的打算,庄淑仪只得自己先开口道:
“我知道你可能并不太想见我,但是,我还是想和你再谈一谈。”莫与姝叹了口气,这才看向她道:
“陆夫人,我真的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
“我自己的儿子我了解。我知道他脾气不好,也知道他年轻时混蛋了些。但是,如果两个人彼此喜欢,总归还是有机会的,难道不是吗?”见她不说话,又继续道:
“最近他找过你?”
“没有。”
“没有?”见她有些惊讶的样子,莫与姝下意识的问道:
“怎么了?”问完又很快闭上嘴,毕竟不是自己该过问的事情。
“前阵子有一天晚上回来忽然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砸烂了不少东西,怎么敲都不开门。最近这几天除了工作就是喝酒,眉头回来就埋头工作,10点以后就一个人喝酒喝到半夜,怎么劝也不听。少禹都来过两次,连门都不让进就给轰回去了。”
“是不是工作出了什么问题?”
“我问了,何盛说没什么事,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火气大的很,办公室的人都挨个儿骂了个遍,每天都活的胆战心惊的。”
“不是工作可能就是私事了,你可以问下景少禹,他肯定知道。”
“是啊,他知道,我找了他几次,他才支支吾吾的和我说,是关于你的事。”
“我?”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莫与姝一愣,这才苦笑道:
“陆夫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什么?”
“我们并不是能吵架的关系。”庄淑仪一愣,这才叹了口气道:
“抱歉。”
“陆夫人,他的事,您不要再来和我说了,真的,我并不想知道。商场就这么大,不得不见面是没办法,剩下的,私下的,还是尽量避免吧。毕竟,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了,您说是吗?”“可是他爱你。”那个爱字让莫与姝一愣,随即自嘲一般的笑道:
“不,他不爱我。”如果爱我,当年怎么会那样对我?如果那是爱?岂不是太可笑了?
“不,他爱你,你离开的这5年,他的办公桌上放着的仍旧是你的照片。你不爱烟味,后来他连烟都戒了。”
“戒烟?”她上次还见过他抽烟不是么?
“是的,戒了,你回来以后,又抽上了。”莫与姝皱了皱眉,低头沉默不语。
“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
“我觉得你们俩之间有误会,误会说开了就……”
“我们之间,没有误会。”那坚定的眼神让庄淑仪一愣,结结巴巴的说道:
“怎…怎么会没有。那时候你们年纪小…还不懂…”
“阿姨。”莫与姝打断了她的话,道:
“而二十好几的人了,哪里还是小孩子。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误会,如果有,那也一定是深思熟虑后的刻意而为。”
“不是这样的,只要有爱,各自妥协一些才能长久啊。”
“陆夫人,我想你是真的误会了。”
“什么意思?”
“我不是您。爱情不是我的全部。我也不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一个人。我无法想象您当初义无反顾的回头是有多爱,因为我没有。这五年,我经历了很多,得到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在我这里,陆梓尧只是过去的一段感情,它不会影响我的以后,我的将来。”
“只是过去?”
“是的,只是过去,也只会是过去。”
“一点都不会重来?”
“不会。”她说的太斩钉截铁,所以庄淑仪无言以对。视线莫的对上她的手,脱口而出的话让她有一刹那的后悔。
“这些疤,和他有关是吗?”莫与姝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被首饰遮挡住的伤痕。她伸手摸了摸,淡淡的点了点头道:
“是的。有关。”
“得多疼啊?”
“就是因为知道多疼,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口,怎么会让它再次破开来?”
“为什么不试试呢?也许不会疼了呢?”
“阿姨,我是个商人,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不划算。”见她还想开口,她直言道:
“就算是百分之九十九,我也不愿。因为太疼了。门当户对这个四个字,以前以为是开玩笑,要是没经历过,但凡有个人对我说,我都会回一句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在意这个。但是经历过以后,我只能说,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很美、很绚烂,但是经不起时间的消耗,会流逝、会枯萎。即便现在门当户对了,但是心里腐烂的伤口已经愈合,那已经封闭上的土壤上是开不出来花来的。”
“你真的就……能放下?”她当年觉得自己可以,所以才逃跑了,可是后来才发现自己不行。
“我说了,人和人是不一样。就像有人爱吃青菜有人爱吃肉,可是有的人可爱爱到一直吃,可是我不是。你不会把爱情当成一切,尤其是已经支离破碎的东西。”说完缓缓站了起来笑道:“谢谢您的款待,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莫与姝离去的步伐莫得一顿,这才回头问道:
“陆夫人还有事?”你阿姨是亲切,叫陆夫人就意味着这场谈话的终结,她已经不想再谈下去了。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莫与姝似乎有些诧异,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帮上她什么。
“去见一见他。”
直到车子驶向这个熟悉的别墅区,她还是没想明白自己怎么稀里糊涂的就上了她的车,怎么就答应她来见一见陆梓尧,也许是因为她泛红的眼眶以及那无法言说的母爱。见她怔怔的卡着窗外出神,庄淑仪问道:
“是不是觉得熟悉?”
“……”她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
“这里是你们以前住的地方,这两年变了不少,但是总体没怎么动。不是不想动,是他不让。”
莫与姝似乎终于回过神来,问道:
“不让?”
“是啊,他不让。没有原因的固执。其他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知子莫若母,他在等你回来。”
“……”莫与姝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似乎什么样的回答都不能让个担心儿子的母亲宽下心来。车子在她最熟悉的那栋房子面前停了下拉。庄淑仪站在她身侧说道:
“你拍卖了吧?”
“嗯。”
“他转头就高价买了回来,也不让人改造,还是原来的样子。”
“原来的样子?”
“是啊。进去看看。”莫与姝走了几步忽然就站在那儿不动了,她忽然就不想进去了,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那里有危险。她想离开,可是脚却像生了根,生生的定在原地,进退不得。庄淑仪见她忽然不走了,回头问道:
“怎么了?”
“没事。”说完就好像突然松了神经、能动了,她一步步走了进去,走的特别慢,好像每一步都走在自己的心上。
“这个园子?”庄淑仪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园子,了然的笑了笑道:
“以前种了很多花花草草,后来的这五年无人打理就都枯了。才搬进来的时候我也是听王婶说的,这里居然又全都种上了,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花。”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花,都是她喜欢的。当年还是他亲自种的,这次呢?接着往里走,玄关处的柜子放上了她以前很喜欢却没来得及买的装饰品,甚至多了一个照片墙,上面都是她以前随手拍的东西。她缓缓触摸过,好像把回忆又走了一便。
听到有人回来,王婶和周嫂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见到庄淑仪就开口道:
“夫人,少爷又把自己关屋里了。”说完意识到有外人,下意识的闭上了嘴。看清楚来人的时候,王婶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茫然道:
“吴小姐?”
“王婶。”
“真的是吴小姐?”
“好久不见。”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段时间了。”王婶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她的不对,客套,对,每句话都和客套,每句话都便自己放在客人的位置上,和清楚、绝对的划清了界限。
“陆梓尧呢?”
“少爷在书房。”
“那我去见他。”说着就熟门熟路的上楼。只是那上楼是刻意放缓的步调还是透露出她的心慌。尤其是看见楼梯那的封胶。那时候她总是不是踢到这就是撞到那儿,陆梓尧便给她每个突出的地方都走了封胶,这样就不会撞上了,想到这,她的眸光终是闪了闪。认命般的叹了口气,这才加快像书房走去。
“夫人?”将庄淑仪看着她的背影发呆,周嫂忍不住叫了叫她。
“什么?”
“您是怎么把她叫来的?”
“吃饭的时候遇到的,聊了两句。”
“这么巧?”
“巧?这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偶遇,大多数是蓄谋已久而已。”等庄淑仪躺倒在沙发上的时候周嫂还没想明白,忍不住便问了王婶。
“夫人刚才是什么意思啊?”
“我们管它是什么意思呢,做自己的事就行了。”
“也对。那少爷的醒酒茶还熬么?”
“熬啊。那没什么联系。”
“也是。”正当两人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庄淑仪却看着天花发呆。那个小姑娘说的没错,她当时就是喜欢陆珂喜欢到装糊涂,喜欢道逃跑后还会再回来,可是莫与姝不是她,不会和她做同样的选择。她现在过的很好,事业有成,长得又漂亮,有野心有手段,似乎的确不会走回头路了,那她儿子要么办?想想她就觉得难过。而此刻,莫与姝站在陆梓尧书房的门口,却迟迟没有扣下手,门开了要说什么?嗨,好久不见?犹豫了许久她才敲响了他的门。
“咚咚咚。”
“滚。”
“咚咚咚。”
“我说了滚。”
“咚咚咚。”
“滚。”啪,似乎有什么摔在了门上,摔的粉碎。莫与姝叹了口气,又敲了一遍,趁他还没开口便回到:
“是我。”屋子里的动静似乎忽然沉寂的下去,莫与姝等了会门还是门开,她自嘲的笑了笑,便道:
“那我走了。”说完刚想转身,啪嗒一声门开了,莫与姝还没回身就被他一把拽了进去,压在了门上。
“你怎么来了?我妈去找的你?”
“看来没醉死。”说着便扫了眼他身后的瓶瓶罐罐,还真是喝了不少。莫与姝嗅了嗅,空气中一股浓烈的烟味,她皱了皱眉问道:
“你抽烟了?”陆梓尧一愣,想起她不喜欢烟味,下意识的撒谎道:
“没抽!”莫与姝有些好笑,这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
“先松手,你压疼我了。”陆梓尧一愣,低头看了眼被自己压在怀里的莫与姝,似乎不打算放手。
“陆梓尧,松手!我要生气了。”陆梓尧皱眉看着被自己压在墙上的手,想起那道伤疤,终是松了手,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问道:
“疼么?”有那么一瞬间,莫与姝的心五味杂陈,她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满眼都是酸涩,差点落下泪来。
“早就不疼了。”
“那你自己呢,还疼么?”
“疼。”
“对不起。”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