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集团林副总的办公室里，莫橘颂大咧咧的坐在林子凡对面，她大概猜到他想说些什么，但是总得给人家一些表现的机会吧。
“林副总这么着急把我叫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小莫啊。”这叫的那叫一个肉麻，莫橘颂差点抖下一身鸡皮疙瘩。
“得了得了，林副总，这就我们俩，就别装肉麻了，说吧，叫我来干嘛？”
“这话怎么说的，咱们共事也一两年了，我觉得还算愉快吧？”
“愉快？您黑我的时候可没少下手。”
“我们那是内部斗争，外有敌情的时候当然是先一致对外了，你说是吧？”莫橘颂抬眼扫了他一眼，状似不解一般的问道：
“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见她垂下眼眸，林子凡非但不觉得意外反而似乎确认了什么似的更加愉悦。
“小莫啊，你和莫总关系怎么样？”莫橘颂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挺好。”
“那你和莫董呢？”
“也挺好。”
“那你说莫董是更喜欢你呢还是莫总呢？”莫橘颂刷的一下抬眼看向他，目光格外锐利，和平日里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模样大相径庭，倒是唬了林子凡一跳。
“林副总在我面前这么说了半天，到底想说什么？”见她不耐烦，林子凡更确定了心中猜想，这才笑着道：
“好好说话怎么就急了，我这不是为了你好么？”
“为我好？”
“自然是为了你好了，我不相信你没听说莫氏要和郁家结亲的事。”莫橘颂皱了皱眉没说话。
“这两天都在传莫氏的小莫总要和郁南初订婚，我看您和郁家老爷子挺熟的，和郁南初关系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这要订婚的到底是哪个小莫总了？您说是吧？”见她面色难看，林子分心里一乐，还真猜对了。
“林副总还挺关心我们家的事？”
“那是自然，毕竟莫氏也是我的心血。”
“心血？”
“自然，没有我，你以为会有莫氏的今天？”莫橘颂挑了挑眉，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当初他确实帮了莫怡不少，如果说没有他确实没有莫怡的今天。
“你自然是三朝元老，我们哪里比的过您啊。”
“呵，拿话怼我是吧？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俩姐妹一到上海就都盯着我呢，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手里的东西，怎么，想过河拆桥？”
“哪里的话，我们想来尊老爱幼。”
“你们？你还是你们？这可要想清楚了，有些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分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莫总监是个聪明人，哪里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从你走进这个门不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了么。”
“我忽然发现林副总原来是只老狐狸啊。”
“哎，也是，这年头，不成精都活不了。”
“明人不说暗话，您都表现的这么直白了，有什么话不如直说吧。”
“我就喜欢痛快人。我就倚老卖老的叫你一声小莫，小莫啊，要和郁南初订婚的是莫与姝吧？”
“是又怎样？”
“莫董没有孩子，有你们两个养女，这继承权，不是你就是她，你说是吧？”莫橘颂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莫董让你来上海打拼，却把莫总留在身边，我以为这意思表达的挺明确的，你觉得呢？”
“你想说什么？”
“看起来莫董似乎更属意小莫总呢，毕竟您以来半点消息也没有从基层做起，小莫总可是一来就直接坐上了上海区总裁的位置哦，虽然大家都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您更有经商头脑，但是耐不住莫董喜欢啊。大家可都在为您明不平呢。”
“不平？有什么好鸣的？”
“自然有的，你这一两年在上海拼来拼去的图什么？喝酒喝到胃出血有多少次自己数的过来么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就看你愿不愿意当这个前人了。”
“没看出来林副总还有当谈判专家的口舌。”
“哪里，也是因人而异，你看对莫总，我可就没这么好心了。”
“那我还要谢谢林副总抬爱了？”
“当不起当不起。你也不要用这么目光看着我。我自然也是无利不起早的。这么巧，我不喜欢莫总，只得帮你一把了。”
“哦？我倒是好奇，我以为林副总我们俩都不太喜欢呢。”林子凡动了动脖子，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是不太喜欢。”见她挑眉，他直言道：
“我幸辛苦苦打下来的市场，谁会喜欢别人来分一杯羹。便是莫怡又怎样？我在上海这十几年，你以为多轻松？你这一年胃出血几次？我随便翻个几倍一点都不惊奇。”莫橘颂没说话，他说的没错，要不是他现在越来越过分，莫怡是不会动他的，直到现在莫怡都没想真把他送进监狱。
“以为我不知道莫怡让你们来做什么的？不就是卸磨杀驴么。我清楚的很。”
“可是她能拿我怎样？有证据么？”
“她不是偏爱莫与姝么，我就偏要帮你。”
“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你为什么不认为我就是为了和莫怡唱对台戏呢？”此刻的林子凡莫橘颂忽然有些陌生，这么一本正经的老东西和平日里的感觉实在差太多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还好她们一直小心翼翼的，不然还真被他骗了过去。
“商场谈感情那可是自掘坟墓。”
“哈哈哈哈，我很欣赏你。我们摊开来说，明码标价，我要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权。”
“百分之三十？你怎么不说百分之百？”
“呵，小丫头别激动，我给你算过，你不亏。”
“你要分我百分之三十你说我不亏？”
“我就是把上海都分了，你都不亏。”
“放屁。”这短短几句话，林子凡便定了心，她没再遮掩，这莫氏，她莫橘颂要！这就好办多了。
“你听我给你算一算，我们俩合伙，套牢莫氏。你把莫氏吞了，你一个人分了莫怡全部财产，你只要了你上海的百分之三十，你说合不合算？”
“呵，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莫氏这么好吞下去？要这么容易，我还能和你在这儿折腾？”
“那是你。强龙不压地头蛇，知道么？”
“你什么意思？”
“这些年，莫氏的国内都是我在管，我自然是有办法的。”莫橘颂难得正色看着他，想了想却还是皱眉道：
“便是你说的，国内不过是莫氏的一个小头，胳膊还拧不过大腿呢。”
“话是没错，但是你如果把莫氏掏空了呢？”
“莫氏在美国如日中天，这也是为什么郁家想抱上她的原因。他们国内发展已经到了瓶颈，不去开拓国外市场就只是等死，早晚被淘汰。至于莫氏，你以为莫怡为什么急着让你们回来？真是因为我这点小事？自然不是的，同样的，莫氏察觉到了危机，危机是什么？自然是有别的公司在悄悄抢占美国的资源市场，饼就这么大，人家咬了一口，她自然要从别的地方咬回来。莫怡是个聪明女人，你们小看她了。”
“别的公司？”
“你以为陆氏、景氏乃是林家为什么都不干涉莫家在上海发展？自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是一种均衡，有得必有失。”
“郁家这几年大不如前了，上海四大家，陆家为首，景家其次，这两家还关系极好，起码一时半会的切不开来。剩下林家，和陆家是姻亲，你觉得他会帮谁？剩下一个掉在尾巴上的郁家，早晚是要被人吃掉的。所以莫怡想让两家订婚，强强联合这种事她倒是想，但是就怕过犹不及自己倒贴进去，所以陆家她不敢选。景家内斗的厉害，她不能淌这个浑水，林家是个女儿她可没有儿子，就只剩下郁家了。”莫橘颂不可谓不震惊，可是她不敢表现在脸上，是她小看了林子凡，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她们连莫怡都小看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两家这个婚订的刚好互补。对莫氏来说，利大于弊，但是对你来说，却全是弊了。”
“莫与姝和郁南初订了婚，人家可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绑在一起，你一个人对两个，下下风。”
“那你的意思是？”
“你说如果莫总是决策失误，让大部分股东受损，要怎么办？”
“不会。莫氏的股权莫怡一个人就站了百分十七十。她可以一票否决。”
“所以啊，上海这边就是个空壳，没你的份。不如，直接挪走，想要空壳你就给她。”
“我想要的，可不是上海。”
“不容易，莫总监总算是说了句实话。”莫橘颂不置可否。
“莫怡为了支援郁家，可是砸了不少钱在那个案子上。”
“林总的消息很灵通啊。”
“总要多为自己打算下，你说是吗？”
“自然，所以你打算在郁家这个案子上下手？”
“自然，只是莫氏顶多就是亏损多些，人脉还在，技术还在，管理层还在，就差钱。你说这个时候你如果以拯救者的姿态出现，大把的钱砸进去，你说莫怡会不会把继承权都给你？”
“她会把责任都推给莫与姝身上？”
“自然。”
“你怎么确定？”
“重大的决策性失误，你说谁该来承担责任？亏损、动荡，谁来买单？莫怡自然不会自己来买单的，这个时候和郁家订婚甚至结婚的小莫总可不就是最好的挡箭牌？毕竟小喽喽扔出来，可听不见声响。”莫橘颂没有说话，忽然有些遍体身寒。莫怡真的是想的这么深？连万一都想到了？林子凡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在思考，也不催她。
“你说让我砸钱，我哪里来的钱？”见她似乎有了决定，林子凡勾唇一笑，上钩了。
“所以我说，想办法把上海这边，挪走。”
“杯水车薪。”
“你说郁南初和莫与姝订婚，你怎么就不能找个靠山呢？”
“靠山？”
“我听说，景少禹挺喜欢你？”
“……”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又没让你嫁给他。”
“你想让我去蹚景家那个浑水？景家两兄弟争的厉害，你确定景少禹能赢？据我所知，景家的大权还在景老爷子手里，他更属意景少天一些。”
“你不是两个都挺熟？”
“两手抓当心两头都落空。”
“所以，抓景少禹就行。”
“你觉得景少禹在这场博弈里能赢？”
“自然。”
“为何？”
“因为陆氏现在是陆梓尧当家，他们俩交好。”
“……”莫橘颂对陆梓尧一点好感都没有，每次听到他的名字她都会下意识想起莫与姝当年悲痛欲绝的愤恨。
“你要是抓住景少禹，到时候有问题，景少禹会帮你，陆梓尧自然会伸把手。”
“……”陆梓尧会帮她？为了坑郁南初倒是有可能，把莫与姝一道坑了，那可就不一定了。见她沉吟，林子凡倒是悠闲了泡了一壶茶，往她面前推了推。
“林副总，看来不够诚心啊。”
“嗯？”
“想和我结伙也得拿出点诚意来，你说是不是？”
“哦？那么莫总监，什么样的筹码，才叫诚意呢？”
“比如，如果陆梓尧不肯帮忙，你觉得景家加上我们，对莫氏加上郁家的胜算有多少？如果不行，那怎么算？”林子凡正在煮茶的手一顿，皱眉看向对面直直看着自己的莫橘颂，看了许久才开口道：
“你觉得陆梓尧不会出手？”
“不会。”
“为何？”
“你确定他不会想坐收渔翁之利？毕竟你也说了，饼就这么大，给我们吃了，他纯搭把手，亏，他不会。”
“这么笃定？”
“笃定。”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我没看到你的诚意，你怎么想套我的情报呢？”
“小丫头挺厉害。”
“是林副总教的好。”
“行，那我给你透个底，郁家现在出的事，除了陆梓尧、景少禹、林家，莫怡也掺和了，自然，我也跑不了。”
“林副总的意思是？”
“陆梓尧坑了郁家的那个契机，就是我，那个和郁家一起开发的，我在外注册的公司。”莫橘颂一愣，看着他眯了眯眼，果然是老狐狸。
“你和陆梓尧合作坑了一把郁南初？为什么？”
“他为什么了我不管，我赚了钱就够了。这个，够诚意了吧？”
“你在美国注资了公司？”
“是啊，用别人的名义注册的，有什么问题？”
“林副总这个副字是该去掉了，真是耽误了您。”
“不用和我这儿装什么大义凛然的，说的好像你不想争一争就是了。”
“林总刚才说了半天都没有说重点。”
“重点是什么。”
“陆梓尧不会插手的话，成率是多少。”
“五五开。勉强。不过我看陆梓尧一定会出手的，显然他出于某种原因一直在针对郁南初。死手下的还挺狠。直接想断了郁家所有的退路，莫怡要是不管，郁家就回天乏术了。”
“我说了，陆梓尧不会出手。”
“……”林子凡见她说的笃定，目光审视的看着她，而她也坦然的回视。
“我说了，你的诚意不够。说了半天，都是假设，预计，没有可行性。我不会拿一个只有五成成功的可能性去赌，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