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橘颂没有回家，反而在景少禹将她送回家后掉头就直接去了莫与姝那儿，而莫与姝见她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点都不奇怪，只是方向手中的书略有些诧异的看向她问道：

　　“这么早？”莫橘颂瘫倒在沙发上白了她一眼这才道：

　　“还早？我都觉得自己身心俱疲，就快吐血身亡了。”

　　“你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你是不知道，我今天简直是斗智斗勇。”

　　“有没有这么夸张？”见她不行莫橘颂觉得自己被质疑，一想到林子凡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坐直了身子就把林子凡的事儿和莫与姝说了，只是隐瞒了景少禹的那部分。莫与姝皱眉思考了一会才开口道：

　　“是我们小看他了。”

　　“这不是我们小看他了，是人心太复杂了，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你说他当初是不是真的一直在等莫怡？”

　　“鬼知道，要真是，那我觉得这种感情也挺可怕的。”

　　“为什么？等待不是一个很好的词么？”

　　“好？哪里好了，没看他因爱生恨一心想拖着莫氏一起去死么？”

　　“……”

　　“不管他和莫怡怎么回事，起码在林子凡这件事上我们虽然失策了，但是还算好，还能补救，毕竟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冲着他来的，也算是早有防备，还不至于措手不及。”

　　“怎么，被他的话刺到了？”

　　“刺到不至于，但是林子凡说的话，尤其是关于莫氏的，你觉得可信么？”莫与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反问道：

　　“你觉得呢？”

　　“一半一半吧。”

　　“八十。”

　　“什么八十？”

　　“我觉得有八成可信。”

　　“为什么？我不是向来听帮着她的，用你的话来说，起码人家人还不错么？”至于那个人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别污蔑我，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你怎么说的。”

　　“我只是觉得有得有失，毕竟当初她帮了我一把，甚至后面这五年我也学了不少东西，我也算是投桃报李。”

　　“报的还不够多？要我说早就扯平了。再说了，按照林子凡的意思，倒时候莫氏出了事，说不定被推出去受死的可就是你了。”

　　“行了，反正原本就不是我的东西。”

　　“你倒是大度。”

　　“行了，别说这个了，林子凡那边呢？”

　　“我今天才发现林子凡还真是只老狐狸，尾巴藏的可真够好的。按照他的话看来，庄旭我们可能也小瞧了。”

　　“没事，我找人盯着呢。”莫橘颂一愣，皱眉问道:

　　“你找人盯着庄旭了？”

　　“还有孟佳。”

　　“从什么时候开始？”

　　“庄旭离开后的那几天。”

　　“你一开始就察觉到了？”

　　“也不是。只是后来回想了下，总觉得他走的太痛快了，而且孟佳的反应很奇怪。”

　　“哪里奇怪？”

　　“怎么说呢？如果一开始不知道庄旭外面有人，毕竟据我们所知当初她要嫁给一穷二白的庄旭时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所以以这样性格的人来说，要么就是不在乎了，要么就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再不然，就是她早就知道了。”

　　“她就不能是因为爱忍了这么多年？”

　　“也许年轻的时候还可能，毕竟年少轻狂么。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两个人可是林子凡的左膀右臂，要想偷点什么资料处理下，那应该不会很难。可是你看，庄旭直接就出了公司，孟佳给我们的资料，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但是我找律师看过了，要定罪不够，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差了那么一点。”

　　“对。连芳姐都说，太精准了。就像是从一开始就算好的，就连账目我都偷偷找人查了，做的滴水不漏啊，不得不说，孟佳在这方面，挺厉害。”芳姐是莫氏的首席顾问，法务部的，她说的一般都会是事实，如果这个人说这场官司赢不了，他们一定不会浪费时间，毕竟是花了大价钱挖来的。

　　“……”莫橘颂有些沉默，却只是看着莫与姝，并没有打断她的话。

　　“孟佳现在还在公司，庄旭自己在国内开了个小公司，美国那边也有他们的痕迹，这点我倒是没查到。”

　　“你既然找人盯着，没有发现异常？”

　　“一点都没有。你说是不是很厉害？”

　　“那是真挺厉害的了。”

　　“以前还不觉得，今天你这么一说才知道，敢情我们被别人玩在手里了。”

　　“是我们轻敌了，不过还好，还没脱离掌控。”

　　“总归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那，br /lan B?”

　　“自然了。看你的了。”

　　“行，放心吧。我一定让他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吐出来。”

　　“橘颂。”

　　“嗯？”

　　“你猜莫怡知不知道？”

　　“不好说。”

　　“我回来之前她说，让我们点到为止，不要把他送进去。你说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吧，这女人不像是有余情未了这一说的人，林子凡之余她，利用居多。”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她为什么不送他进去一了百了？”

　　“这么多年，我都没看懂过她。”

　　“行吧，先这样吧，我们再想想，要尽快开始。”

　　“做什么？她要回来了？”

　　“嗯？四天后的飞机。”

　　“这么快？距离你订婚还有段时间呢。”

　　“怕是等不及了。”至于等不及什么，她们谁也无法确定。莫与姝皱眉，莫怡回来如果是为了陆珂的话，那她是想动陆氏？那陆梓尧呢？见她忽然不说话，莫橘颂想了想，忍了忍，却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问道:

　　“想什么呢？”

　　“没什么。”

　　“你不会想陆梓尧吧？担心他？”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是第一天认识你么？是不是莫怡要回来，你怕她是为了陆家回来的，怎么，怕陆梓尧斗不过她？”

　　“……”

　　“阿姝？”

　　“嗯？”

　　“你是不是还喜欢陆梓尧？”莫与姝一愣，茫然的看向她，又重复了一遍道：

　　“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担心他？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我没有。”

　　“回答太快，假话。”

　　“真话。”

　　“行行行，我懒得和你争。莫怡这次回来摆明就是冲着陆家回来的，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就我这两年看来，陆梓尧挺有手段的。恐怕比他爸都高明多了。”见莫与姝抬头看向自己，莫橘颂翻了个白眼道：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是实话。陆梓尧当年是怎么坐稳这个位置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刻意避开了他的消息。”

　　“……”莫橘颂有些无语，也是，莫与姝当年一心搞事业、把自己当个机器人一样埋头苦干，能知道个啥？

　　“五年前，陆梓尧进了他爸的公司，分走了他爸31%的股份，陆氏陆家是大股东，他爸一个人占了70，什么时候分走了31居然没有人知道。是不是藏的挺深？”莫与姝没说话，但时候他就是拿着股权进的公司么？

　　“后来呢?”

　　“剩下20的散股和10%的股份是陆家另一个儿子的。”

　　“另一个儿子？”

　　“你不知道？”见她摇头，莫橘颂尴尬的笑了笑。

　　“我以为你知道呢。陆珂还有个哥哥，入赘出去的，但是还是拿到了10%的权，给了他儿子，凌子清。”凌子清？有些耳熟，当年似乎偶尔会从他们的对话中提到这个人，他总是一脸的讳莫如深，想来是不太喜欢这个堂兄的。

　　“他们关系不好？”

　　“可不是么。那哪里是不好啊，跟仇人似的。那时候陆梓尧刚进公司，忙成了狗，他和家里关系也不太好，倒是给凌子清钻了空子。他居然偷偷从剩下的20里套走了10%，这样他就有了20%。”

　　“才20，也弄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吧。”

　　“是弄不起啊，但是陆珂居然被坑了。”

　　“被坑？”

　　“可不是么。也是老人了，叱咤商场几十年，最后居然被自己外甥坑了，是不是很可笑？拒说当时凌子清在他面前装儿子装的那叫一个自然啊，估计就差喊爸了。加上陆珂他哥后来赌博居然把凌家也搭了进去，陆珂看他可怜，就给了他12%的股份。原本他是算好的，之子是22%，自己27%，陆梓尧31%，剩下20%散股，怎么算，陆梓尧都是最大股东。谁能想到，凌子清直接在继认会议上公布自己是最大持股人，持股百分之32%，要求罢免总裁。众人简直被这个操作闪瞎了眼。”

　　“那后来呢！”

　　“后来？你们家陆梓尧厉害啊，坐那儿闷不吭声的，等所有人投完票，笑嘻嘻的站了起来，把这些人都开除了。”

　　“开除？”

　　“是啊，人家就在那等着呢，等着看这个会议室里到底谁是凌子清的人。他进公司没多久，凌子清可以算是老人了，不少人都是跟着他的，但是没机会啊，错综复杂认不全，索性等着人家自己跳出来。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啊。”

　　“你比凌子清的股权还多？”

　　“冰果！恭喜你，答对了！他早在入职前就做好了准备，老胡的10%从他21岁的时候就已经躺在他怀里了。老胡你知道么？”

　　“胡成轩？”

　　“可不是么，只出不进的主！也不知道当年21岁的陆梓尧是怎么从他手里拿走的，而去秘闻不选，甚至胡成轩一直帮他掩饰着让人以为那10%一直在他手里，也是牛逼了，这一出宫斗大戏啊当时就被凌子清惊着了。”

　　“他占了22，陆梓尧一个不会蠢到把他弄走吧？”

　　“自然啊，但是当下表决的时候，那些个表决同意的，一个都没放过。”

　　“很多人只是跟票……”莫橘颂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

　　“阿姝，你总是这么好人。可是事实上，如果他没有早做准备，现在倾家荡产，该滚蛋的就不是那些投票的人，是他们陆家了。”

　　“……”

　　“那凌子清呢？”

　　“自然是好好供着了，不过后来凌家就出事了，本来凌子清基本上都已经把凌家的窟窿填上了，不过很快他爸又弄了个更大的。”

　　“更大的？”

　　“是啊，听说有人引诱他去了澳门的消金窟。还有他妈，外面养的小白脸被曝光，凌家的假账也有人举报，很快就被查了出来。其实凌子清有些手段，脑子也够用，如果一个个发生说不定还能救，但是巧的就是，一股脑的爆出来，他分身乏术，最后凌家居然就这么毁了。没办法，凌子清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爸他外公去坐牢。不管自愿还是不自愿他都必须救。他老婆倒是个拎的清的，早在他爸第一次的时候就提了离婚，那时候仗着自己有股份凌子清没少给她添堵，签协议的时候几乎让她净身出户，这会调头去求人家，人家会理他？他求了不少人，都跟你说好了似的没一个肯帮忙的，没办法他只得去求陆家。”

　　“所以陆梓尧把那些股份都要了回去？”

　　“可不是么，都算的上是低价收购了。后来凌家的人被放了出来，连上海都待不下去，不知道去哪里了。”莫与姝忽然很沉默，她口里的这个人，和他认识了5年的那个人，好像不是一个人。

　　“怎么不说话？吓到了？”

　　“21岁的时候，我才19，那时候我们才认识。可是你口里说的这个人，和我认识的陆梓尧，好像不是一个人。”他们在一起长达5年，分开了也有5年，这10年里她似乎从未看清过这个人，她忽然觉得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我觉得，你可能看差了陆梓尧，以他21岁的心计来看，这是个厉害的，我们一定不是对手，莫怡对上陆梓尧，谁胜谁负可不一定。”

　　“我以为你挺在意莫氏的。”莫橘颂一愣，有些审视的看向莫与姝，不太确定她这句话里到底是什么含义。可是见她一脸坦然的看着自己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我是挺在意的。反正也不会输。”

　　“为什么？”

　　“不为什么。”有些话她没有说，她知道她懂她的意思，所以莫与姝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再接着问下去，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可以了，没必要太清楚。而莫橘颂看着别开脸的莫与姝嘴角勾了勾，她说的是实话，她真的觉得莫氏不会输。即便不会赢，也一定是平局，因为吴姝与在这。

　　“对了，有个事儿还没来得和你说。”

　　”嗯？”

　　“我谈恋爱了。”莫与姝喝水的动作一顿，诧异的看向对面的人，问道：

　　“景少禹？”

　　“哎？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你未卜先知啊？”

　　“你认真的？”

　　“不然呢？”

　　“你不会是因为林子凡的那些话吧？”

　　“你看我像是那样的人么。我会怕他？莫怡我都不怕我怕他个鬼。”

　　“那你是喜欢景少禹？”

　　“也不全是。”

　　“什么叫也不全是？”

　　“就是一半一半吧？有好感，但是不一定是喜欢。”

　　“景家太乱了，景少天也不是省油的灯。”

　　“放心吧，那是他的家事他自己会处理。”

　　“你还有一半是什么？”

　　“林子凡都那么说了，我不找景少禹谈个恋爱，PlanB怎么执行？”见莫与姝不说话，莫橘颂便笑道：

　　“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

　　“你自己注意些。可别假戏真做。”

　　“我办事，你放心。”

　　“那么加快进程吧，我都烦了。”

　　“这么巧，我也是。”

　　“那么，合作愉快，莫小姐。”

　　“合作愉快，莫小姐。”说完二人相视一笑，有些计划便迅速的铺开了，只等猎物自投罗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