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不欢而散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吴姝与刻意避开了所有关于他家庭或者工作的话题,就像他不曾过问她的生活一样。她没有经历过他经历的疼痛,似乎也不应该过分参与他的内心世界,毕竟人都是需要空间的。就连王婶都好像在那天之后刻意安静了下来,他们似乎走进了一种诡异的平和了,回归到了正常轨迹。那天下班,吴姝与买了很多菜,亲自下厨做了一桌美食,陆梓尧回来的时候倒是诧异。
“王婶呢?”
“我给她放假了。”
“所以,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啊,有的是以前就会的,有的是后来和王婶学的。你尝尝?”陆梓尧坐了下来,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忽然觉得这个有吴姝与在的家,都显得格外温暖。连比较冷硬的色调都突然便的柔和了。
“怎么想到自己做菜了?我以为你不喜欢下厨房。”
“我其实挺喜欢的,以前在老家,自己偶尔也会做。只是王婶在,我也不好抢她的工作。”说完还俏皮的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瞬间,陆梓尧好像看见了当初的她。吴姝与见他吃了一口急忙问道:
“怎么样?好吃么?”
“超级好吃!”
“我就说吧,我手艺不错。”
“是是是。你做什么都好吃。”
“对了,明天不上班,喝点酒?”陆梓尧更诧异了,因为他清楚她的酒量,一杯就是她的极限了。
“难得。”
“是啊,你喝,我陪你喝一点。”
“行。”吴姝与随便拿了瓶酒,反正他酒柜里都是好酒,她也看不出啥来。
“这个?”陆梓尧看着他挑了挑眉,真会挑,一挑就挑了最烈的。
“怎么?”
“没什么,有点烈。”
“我少喝点就是了。”陆梓尧不置可否,反正在家里,喝醉了也没事。两人喝着酒吃着菜倒是挺惬意。眼见吴姝与想说话,陆梓尧急忙打断道:
“今天心情好,你别说些不高兴的。”他也是实在怕了,就怕她说一些家里的事,那几乎是他的逆鳞。噗嗤,吴姝与笑了。
“谁和你说事了,我是和你道歉的。”
“道歉?”
“嗯。”
“你确定这不是鸿门宴?而是致歉宴?”
“我能鸿门你什么?我只是觉得,之前可能是我错了。”
“嗯?”
“你们家的事,我以后不会再管你了。”陆梓尧挑了挑眉。
“你受刺激了?”
“也不是,今天看到办公室的一个老师,说了家里的一些事,想一想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包括我自己,总有不想坦诚的部分。”后来他们讲了一些琐事,无关痛痒的,喝了不少酒。许是喝了点酒,又或许是这样的夜色太安静,陆梓尧难得的说了几句真心话。
“我没有不想坦诚,我只是不喜欢。”
“不喜欢?”
“对,不喜欢,不喜欢她假装的关心的样子。不管是不是真心,我都觉得恶心。如果真觉得对不起当初就不会走了不是么?既然当初能舍得下,又何必回来?她回来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歉疚,而是因为那个男人,这才是最可笑的,不是吗?刚回来的时候我还抱有一丝希望,我问她当年为什么走。她是怎么回答我的?因为过不下去了。过不下去就自己走了,多简单的理由,那么多年后突然又过的下去的?一面是因为他回来的,一面又装作很关心我的样子,实在太可笑了。我不想原谅,也不想假装彼此其乐融融,何必呢,大家都累。”
“至于我爸,从小到大管过我么?哦,管过的,给我钱。一年365天,我和他也许天天都能见到,但是说过的话估计一年都不会超过100句。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我凭什么要听他的?”
“我有自己的想法,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不是乐意给我花钱么,我就花的理所当然。他觉得尽到的父亲的义务,我也觉得很OK,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错。”
“是不是看起来挺般配的一家人?”吴姝与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脱去富有的一切,他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相比之下,也许她们家以前什么都没有,却是真的温馨。想着她便走到他身边,紧紧抱着他。
“你有我,我会陪着你。”
“做什么,逼婚么。”
“你敢娶么?”
“你敢嫁么?”
“你敢娶我就敢嫁。”
“你敢嫁我就敢娶。”
“那我等你娶我。”
“好。”
“我们到时候要养只大狗,再养只猫。”
“现在就可以养。”
“不。现在不行,我才工作,等稳定些。”
“好。”
“今天这么好说话?”
“是啊,你说什么都好。”
“那你以后少喝些酒好不好?”
“好。”
“也少抽烟好不好?”
“好。”
“多陪我好不好?”
“好。”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好。”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嘴,陆梓尧终于忍不住一把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低头就吻了上去。那时候陆梓尧在想,这个酒真烈啊,他酒量算的上好,看着她驼红的脸颊他忽然觉得一团火在烧。他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啊。”这突兀的动作把她吓了一跳。
“做…做什么?”陆梓尧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那看着他。但那样的眼神实在太明显,吴姝与想不懂都难。她整个人都烧的厉害,在他怀里一动都不敢动。
“阿与。”
“嗯。”
“我不逼你呢。你愿意么?”吴姝与一愣,想了想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陆梓尧勾了勾唇,一步步像楼上走去。那天他好像是说了爱她的,他说过很多次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可是我爱你三个字好像只说了这一次,可是那天她好像并没听见。
他们睡的很晚,所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的都快中午了。吴姝与看着身侧的睡颜往他怀里缩了缩,这是他们靠的最近的一次。陆梓尧没有醒,察觉到她的动作将她往怀里团了团,吴姝与扯了扯嘴角再次安心的闭上了眼。
这一日吴姝与下了班,原本陆梓尧是要接她去吃饭的,但是临时被赵四叫走了,只得抱歉的让她自己回家。站在路边的吴姝与撇了撇嘴,想着回家他也不在就索性去了蓝沁店里帮忙,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的生意出奇的好,所以一折腾就忙到晚上10点多。她拒绝了蓝沁送她回去的好意,她好久没有一个人走在路上了,秋季,很适合晃悠。她一路百无聊赖的走着,晃到站台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个人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身黑衣,还带着帽子,吴姝与忽然想起来,这个人从半个月前就一直出现在她公司附近,她几乎最近的每天都会看见这个人,和她做一辆公交,去一个写字楼。起初她只以为都是在那上班的人,可是在蓝沁这边遇到,也太巧了吧?她试着离开这个站抬,走向不远处的人多些的地方,果然,那个人也离开了远处,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她忽然就害怕起来,拿出手机就拨通了陆梓尧的电话,响一声没接,两声没接,三声没接,就在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吴姝与听见了陆梓尧的声音。
“到家了?”
“没有。”陆梓尧一愣,吴姝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格外的紧张?
“你在外面?”
“嗯。”
“怎么了?”
“你能来接我吗?”
“我现在有点事,走不开。”
“你不能来接我吗?
“阿与?”吴姝与从来都很懂事,他有事的时候她都不会去烦他,永远都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你在哪里?”
“我今天去蓝沁这帮忙了。”
“你在她店的附近?”
“嗯。”
“你在害怕?”
“嗯。”
“有人跟着你。”
“嗯。”听她肯定的回答,陆梓尧皱着眉头腾地一下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原本正在说话的众人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禁了声。
“你在蓝沁哪里?”
“你是不是马上到了?我就在王三奶茶门口等你。”
“我知道了,你沿着那个路往人多的地方走,电话不要挂知道么?”
“嗯,你还有两分钟?好的。”陆梓尧没说话,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哥,怎么了?”听见景少禹的声音陆梓尧才想起来,看了他一眼就道:
“你,李朗,跟我走一趟。”说完不好意思的看向在其他人道:
“有点急事,你们吃!”说完就急急的往外走,李朗和景少禹对视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怎么了?”
“打电话给赵四,让他带些人,去林琪路那边找。”
“出什么事了?”
“阿与被人跟踪。她现在一个人。”说着对着电话那头的吴姝与道:
“你别怕,电话不许挂,往人多的地方走,千万别跑。我马上过去。”
“嗯。”吴姝与小声应着,天知道她多还害怕。她几乎确定那人是跟着自己了,可是跟的不远不近,但是就是不走,一直跟着。
“那人还在?”
“嗯。”
“我很快就到。”说完就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一人一辆车,朝着吴姝与的方向疾驰而去。陆梓尧的心跳的厉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害怕,他似乎听见了她的害怕,那种连呼吸都在颤抖的感觉。为了安抚她,车飙的飞快,对她说话的声音却稳稳的,生怕惊到她。
陆梓尧闯了几个红灯终于在20分钟后赶到了吴姝与说的附近,奶茶店早就关门了,周遭也没有她的身影。
“阿与,你刚才是往亮的地方走的是么?”
“嗯。”陆梓尧看了眼不远处的灯光,迅速的往那边跑了过去。陆梓尧终于在一个拐口看见了吴姝与的身影,以及身后一个连帽衫的男子。他皱了皱眉,喊道:
“阿与!”听见陆梓尧的声音,吴姝与下意识的回头,自然那人也听见了。他回头看了眼陆梓尧立马就朝着吴姝与奔了过去。吴姝与吓坏了,下意识的蹲在地上蜷缩起来。可是那人却顾不上他,立马就逃走了。陆梓尧跑到吴姝与身侧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景少禹和李朗对视一眼,追人去了。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吴姝与惊魂未定,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是我不好,我应该来接你的。”陆梓尧抱着她哄了许久,吴姝与才慢慢镇定下来,手去一直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好像生怕他走了一样。不多时,景少禹和李朗便走了回来。
“嫂子好。”吴姝与勉强笑了笑道:
“你们好。”
“没事吧?”陆梓尧摸了摸吴姝与的头,道:
“没事,跑了?”
“哪能啊,赵四的人在那守着呢,刚好守株待兔,送局子里去了。”
“行了,今个儿先散了吧,我先送他回去。”
“行。”
“和赵四打个招呼,谢了啊,明天我去会会。”
“得咧。”等陆梓尧的尾灯消失在二人的视线里,李朗才开口道:
“你怎么没说那人的事?”
“需要这会儿说?没看他满眼都是那人么?”
“你说他是不是认真的?”
“谁知道呢?不是好事。”
“是啊,找个时间和他提个醒吧。”
“嗯。过阵子吧,最近看起来事情不会少,别提了。”
“这事怎么弄?”
“他明天去找了赵四自然就知道了,这算是家事,我们不好插手。”
“对了,你呢,去了公司怎么样?”
“怎么样?被打压的狠呗,我那个哥哥你又不是知道,看我不顺眼呢。”
“说的好像你看他很顺眼似的。”
“难得发现你说的还挺有道理。”
“我看你这会藏着掖着的,怎么,是想憋个大的?”
“不打没把握的仗。”
“切。走吧,吃夜宵去,累了这么会,我都饿了。”
“走吧。”
回到家的吴姝与惊吓之后许是累了,很快就睡着了。可是不出意外的做了噩梦,睡着没多久就把自己吓醒了。听见她惊叫的声音,陆梓尧急忙从书房里走了过来,将她抱在怀里。
“做噩梦了?”
“嗯,梦到被人追。”
“没事,我在。”
“我害怕。”
“我知道,我陪你睡。”
“嗯。”陆梓尧上了床,将她抱在怀里。吴姝与很快就在他怀里又睡了过去,倒是陆梓尧,皱了皱眉。他之前在书房看到赵四发来的信息,这人居然是陆家的人?他们想做什么?为什么盯上了吴姝与?他想了一整宿,所以第二天当吴姝与恢复了正常的时候,他顶着一对熊猫眼去了赵四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