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甜蜜的周末约会,至提前回国去到她的婚礼现场,陈翊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仿若手上的情侣对戒已佩戴了多年,但一个不留意,她却嫁给了他人。
从婚礼现场离开,亲眼看到她嫁给了李奕程,他的心仿佛也被人掏空,整个身心失去了依靠,一步一个踉跄地回到住处,右手上的情侣对戒还在,但短短几天的工夫,送对戒的人却戴上了李奕程送的婚戒。
他抚摸着对戒,现下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原来早在他被带走调查后,她就同李奕程做了交易,只是一直瞒着自己。她早就知晓两人最终都要走上分手的路,才用心安排了周末的约会,她的开心雀跃,活泼热情,真心流露,都是想在分手前留给自己和她一个美好的回忆。她掩饰的太好,也怪自己太过沉浸于这一切美好中,竟没有发现这一切的反常,那样一个感情内敛的人,能在地铁上旁若无人地拥抱着自己,能在街上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亲自己,能主动俏皮地给自己戴上对戒。只是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他盯着从柳葭邮箱发过来的定时邮件出神,她自己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看着这些文字,他能想象到柳葭写下这封邮件的心情,该是如何复杂。
“阿翊,对不起,请原谅我的懦弱,我始终还是没有勇气,当面跟你说分手,当面告诉你一切。
当你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你还在新加坡吧,原谅我让你身在异乡却收到我说分手的邮件。当你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我想必同李奕程结束了婚礼仪式吧,原谅我瞒着你同他做了交易。
他答应帮你证明清白,唯一的要求便是让我同他结婚,这算是对我的报复,也是对我们的报复,抱歉让你受到我的牵连。
上次的贿赂风波,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些,那个剪辑后的视频对你非常不利,等待着你的除了配合检方的调查外,还可能面对舆论的压力,我不愿意看到你因为我的缘故,被他这样无端设计。我更担心一日调查不出真相,你便一日被限制自由,还要饱受质疑。
所以,我答应了,既然这场风波是因我而起,因为我跟他的纠葛而来,那么就理应由我来结束。
最后,阿翊,真的对不起,那些承诺,我要食言了!忘了我,愿你安好如故!”
他的心真的好疼,那些甜蜜还萦绕在心头,两个人却走散。他也是有些怨的,怨李奕程的故意陷害,也怨柳葭为了让他自己不被牵连而直接选择了分手这条路。
这天,陈翊回到住处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卧室,不停回想着这段时间的相处,将手上的情侣对戒,摘下,戴上,取下,再次戴上,最终还是舍不得摘下。第二天,本是周六,陈翊却早早出了门,来到公司。因为只要一停下来,脑子里面全是柳葭,全是她嫁给李奕程的画面,他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只有自己忙起来才没空想她。
周六一整天,他从早上进公司呆到了深夜才离开。整理完新加坡考察的资料,又着手审阅各项项目汇报,审核完报告,又继续推进一直进行着的建材供应商收购计划。只有让自己的大脑飞速运转,才无暇顾及自己受伤的心。下午的时候,陈毅安似是猜到了陈翊的想法,也来到了公司。陈毅安一推开门,看着陈翊埋在一堆文件中,关切地道,“估计你没吃饭,从家里给你带了些过来”。
“爸,我不饿,你怎么来了?”陈翊抬头,憔悴的神情,用落寞的眼神看着陈毅安。
“嗯,我来看看你,以为你要回家的,没想到你还是回了自己的住处”陈毅安走上前,将手里拎着的保温桶放到了他的桌上,“先吃点东西再处理吧”。
陈翊“啪”地关上了文件夹,声音中透出质问的语气,“爸,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是她拜托我的”然后顿了顿,继续开口道,“作为你的父亲,我从心底里感激她,为了你着想,为了你…”
“呵呵,为了我,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陈翊的音量提高了几个度,继而长叹一声,“爸,你明知道她在我心里有多重要,你果真觉得同她分手,便是对我好吗?”
“阿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怨恨她也好,怨恨我也罢,只是现在事已至此,你应该想开些才好”,陈毅安坐在一旁,语重心长地说道。
“想开些?我们明明还有其他办法的?她也是,你也是,都瞒着我,以为这样便是对我好了,可是你们这样做,实际却是最自私的处理方式了”陈翊的声音开始哽咽,“我不想分手,我不要她嫁给别人”。
“孩子,我早就说过,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多是身不由己的,你这样执着下去,最终也只是让自己受伤罢了”陈毅安叹着气。
“你走吧,我要继续工作了”陈翊朝着陈毅安说道,说完便埋头继续处理文件。
“对了,这是她的辞呈,给你放这儿了”陈毅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信封,轻轻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凌晨两点,他走出办公楼,看着街道上依旧亮着的路灯,时不时从街道上呼啸而过的车辆,将外套搭在肩上,从贴近胸口的口袋摸出了信封,拿在手上不停抚摸着。“葭,你不仅是要跟我分手,还是要从我的生活中彻底离开吗?以后就连工作中,再也见不到了吗?我究竟是该继续爱你呢,还是怨你呢”陈翊就这样,在花坛边呆坐了许久,八月的夜风本该是解暑的良药,可为何今夜的风却如此刺骨,令人心生寒意,仿若都要结上霜呢?
凌晨四点,回到住处,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陈翊再次开车朝着公司行驶中。早上五点的北城,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洒水车已在街道上工作,环卫工人已开始清扫,早餐店里已冒起了腾腾热气,一眼望去,谁还不是为了生存而努力活着呢。可是,他多想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柳葭朝着他浅浅地笑,多想每天都能跟她一起在厨房忙碌,围着餐桌吃饭,多想跟他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只是,这些场景以后再也不会有了,无声的泪水已经横扫了他的脸颊,滴在了衬衫上,他将车停在道路一旁,趴在方向盘上抽泣了好一阵儿。
“扣扣”有人敲着车窗玻璃,“小伙子,你怎么了?”一个面容沧桑但声音慈祥的声音传来。陈翊透过车窗看着眼前穿着环卫衣服的老阿姨,用纸巾擦了擦脸,“谢谢您,我没事”。“小伙子,一切都会过去的”她说完便拿着扫帚走开了。看着她有些佝偻的背影,“谢谢你,陌生人的善意”。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身体终于有些犯困的陈翊,躺在了沙发上。“叮叮叮”的消息声不断传来,发消息的是欧昊,“阿翊,你看到新闻了吗?”“还有那个柳葭跟李奕程结婚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哪儿,你现在还好吗?”
陈翊打开手机,看着娱乐新闻的报导,自己成了他们口中大闹婚场的‘旧爱’,忍不住直接给柳葭拨过去电话,却没得到任何回复。他的睡意全无,刷着手机里出现的大小报导,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柳葭这会儿已成了大家口中唾弃的‘勾三搭四’的女人,原来来自陌生人的善意有多少,同样地,来自陌生人的恶意也就有多少。他又拨过去好几通电话,都没被接起。临近晚上,才收到她回过来的消息,跟自己说对不起,因为她的缘故牵连到自己了。
“你总是这样,让我对你怨都怨不起来”陈翊紧握着手机,埋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