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你好,请问下张芬女士是住在806病房吗?”一个沧桑的中年男人在护士站询问着护士。柳葭正好拎着保温桶从护士站前经过,“哎,806家属,这位过来探病的也是家属吗?”
柳葭拿着保温桶怔在原地,然后冷冷地开口道,“搞错了,他不是家属”,继续朝着病房走去。
“小葭,是我,我是爸爸啊”柳宗绪上前几步,拦住柳葭的步伐,语气关切,一脸愧疚的神情,“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还好吗?”
“哦,爸爸?从你在客厅抱着其他女人的那天起,我便没有爸爸了”柳葭推开他,继续朝着病房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道,“你走吧,她也不会想见你的”。
柳宗绪有些踉跄地走到一旁的座椅处,当年确实是做得太过分了,无论是张芬还是女儿,都不会想看见自己的吧。可是听说她住院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想来看一眼。
柳葭将保温桶递给张芬,“妈,吃饭,今天我煲了鸡汤”。张芬注意到柳葭的神情极不自然,“小葭,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哦,我没事,我好像想起来,我中午还没喝药”,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携带的小药瓶里取出一颗药,放进了嘴里,然后拿起水杯,仰头将药咽下。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每天医院来回跑几趟,我以后每天就都在医院食堂吃吧,免得你这样奔波”张芬有些心疼柳葭,这样来回跑了三四天了。
“我没事,反正现在也不上班,闲着也是闲着,给你做饭,补充补充营养”柳葭继续喝了一口水,然后说道。她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告诉她一声,柳宗绪过来看她了,想了想,将话又咽进了肚子里。
不一会儿,赵医生带着一众医生来到了病房,“张女士,检验结果出来了,是良性的,您可以稍稍放心了”,“但是,由于肿瘤的位置极其特殊,现在压迫到视觉神经,周围神经牵一发而动全身,切除手术风险较高,我建议您采取保守治疗,化疗”。
张芬听罢点了点头,“好的,多谢医生,我会积极配合治疗的”。待赵医生交待完毕注意事项,柳葭跟着出了门,“赵医生,这个切除手术的风险有多高,大概20%,手术本身风险倒还好,关键是可能带来的并发症,肿瘤的位置极其敏感,稍有不慎碰到周围神经,轻则失明、记忆衰退,最坏的结果可能是行动不能自理,需要人的看护。”
“那如果保守治疗的话,能根治吗?”柳葭继续问道。
“目前是良性的,如果化疗能驱除病变癌细胞的,有93%的可能是能完全康复的。但如果治疗过程中,发生进一步癌变,由良性发展成恶性的话,后果就不好说了”赵医生口吻严肃地说着,“作为病人家属,你要有信心”。
柳葭点了点头,“谢谢赵医生”,然后回到了病房。
“小葭,你刚刚电话响了,是奕程打来的,妈帮你接了,他说一会儿来接你一块儿回家”张芬将手机递给柳葭。
“嗯,知道了”柳葭拿着手机,坐下来,冷不丁问道,“妈,如果爸来看你,你想见他吗?”
张芬疑惑地看着柳葭,然后语气坚定地回着“不想,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他”。
“妈,这么多年了,你还恨他吗?”柳葭削了一个苹果递到张芬手中。
“怎能不恨呢,让我这辈子都过得不幸福,让你从小也遭受了父母婚姻不幸的痛苦”张芬感叹道,眼神里没有戾气,出奇地平和。
隔了一会儿,张芬追问道,“怎么,你见到他了?”
“没有,我不是说如果嘛”柳葭塞了一颗提子进嘴里,搪塞了过去。
约莫二十分钟后,李奕程到了,“妈,我接小葭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您”。回去的路上,李奕程开口问道,“你怎么考虑的?是让妈接受保守治疗,还是转去国外看看”。柳葭顿了顿,“我还没跟她说,明天问问她自己的意见”。
“噔噔噔”的来电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柳葭掏出手机看了眼,是陌生号,来电显示号码地是北城,便按了接听键,“喂,你好,请问哪位?”
“小葭吗?我是爸爸”中年男人沧桑的声音传出来。柳葭不耐烦地说道“不好意思,你打错了”,欲摁断电话。
“等等,小葭,别挂,爸爸有事情要告诉你,隐瞒了你这么多年,是爸爸的不对”,“我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厅等你,你一定要来”声音中充满着恳切。
李奕程大抵听到了电话里的话,一边调转着车头,一边说道,“去听听他怎么说吧”。
十分钟左右,车停在了咖啡厅门口。柳葭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里面一角的柳宗绪,李奕程跟在柳葭身后。走过去径直坐下,没好气地开口,“说吧,我听着”。
柳宗绪起身看到柳葭身后的李奕程,开口道,“这位是?”李奕程朝着他微微俯身,“叔叔好,我是小葭的丈夫”。
柳宗绪声音顿时哽咽道“小葭,你结婚了呀,爸爸,爸爸都不知道”。
柳葭冷漠地开口,“别问有的没的了,你不是有事要说吗?”
“小葭,你别这样”李奕程在柳葭身旁坐下,“先吃点东西吧”,然后将菜单放置柳葭身前。柳葭没说话,李奕程便凭着柳葭的喜好,给她点了些点心和咖啡。
待咖啡和点心都上齐后,柳葭抿了一口咖啡,“说吧”。
“小葭,我确实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但是当年我也是迫不得已跟你妈结婚的。在跟你妈结婚之前,我有交往多年的恋人,奈何你爷爷一直不同意,认为她配不上我们的家世背景,便安排你妈妈同我相亲,你妈妈也是在长辈的安排下来相亲的。但她不知道我有恋人,见完没多久,你爷爷就告诉我说,你妈看上我了,觉得我挺好。
我本来是想要告诉你妈妈实情的,但你爷爷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同你妈妈结婚,便要将你文阿姨赶出江城,还有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也要一并打掉。最后,我妥协了,答应跟你妈结婚,并且承诺再也不见你文阿姨。后来…”
柳葭愤怒地打断他的话,“柳宗绪,你就是个骗子,懦夫,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妈实情?既然结婚了,承诺永远不见那个女人,为什么还要让她生下你的孩子,为什么会有初中时客厅那一幕的画面上演?既然不爱我妈,为什么又要生下我?”柳葭的音量大得足以吸引整个咖啡厅的人的眼光,幸好这个点没有多少客人。
“你说得对,爸爸就是个懦夫,伤害了两个女人,也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柳宗绪声音哽咽着说。
“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我妈不会原谅你,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柳葭甩下这句话便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