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人流走动的医院一楼,没有太多嘈杂的声音,大多数人都安安静静的,却行色匆匆,各自手里拿着各自的诊断书以及挂号单什么的。
一个小小的身影慢慢挪步走进来医院大楼里,小脸通红着,皱着眉,样子十分的难受。
从她身边路过的人都向她投去了目光,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她低着头,因为头很晕,以至于完全没有力气把头抬起来看前面的路。
便猝不及防的就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余念白声音弱弱的道歉着。
被撞的对方没有说话,依旧站在她的面前。
余念白不明所以,以为被撞的人生气了,艰难的抬起通红的脸,一双水灵而又灵动的大眼睛水雾朦胧,因为发烧难受,而通红的眼睛,扬起小脸看向被自己撞到的少年。
却看的不甚真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余念白声音弱弱的开了口。
这回像是听到她说话了一样,对方轻轻的“嗯”了一声。
余念白没有在和他说什么,因为实在是太难受了,踉跄了一下,迷迷糊糊的想要继续往前走去。
可是下一秒,整个人像是高空坠落感受失重一般,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等在次睁开眼时,余念白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四周是花白的墙壁和天花板,旁边是一位已经熟睡了的老奶奶。
难受的晕乎感现在已经消散了些许,只剩下一身黏糊糊的感觉,应该是出了汗。
一转头,余念白便看见了坐在床边椅子上面的一位少年人。
他坐的笔直,很端正,目光直视着窗外,像是在看什么东西,又像是仅仅只是在发呆而已。
窗外昏黄的阳光打在少年的身上,让他冷白的没有丝毫血气的皮肤多了几分人气。显得人也暖洋洋的。
少年瘦削,穿着一件白T搭着一条黑色的牛仔裤,长腿交叠,节骨分明的手自然的搭在腿上。
他的唇色很浅,嘴角自然平直着,像是从未笑过一样,这样的要是放在别人的身上的话,一定会觉得那个人很难接近,并且死板严肃,不苟言笑。
但是放在眼前这个神仙似的少年身上却没有这种感觉。
只觉得这个样子很奇怪,让人忍不住想“他为什么不笑笑呢?”
少年那形状漂亮的眼眸四周有些许红晕,微垂的眼睫密而纤长,眼眸并不黑白分明,而是带着些似醉非醉的朦胧感,是个标准的桃花眼。
余念白忍不住看的久了些,那双灵动的眼睛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小孩眼眸纯粹而又清澈。
一直到少年转过头来看她,余念白才回神,发现这么一直看着人家有点不礼貌。
不过眼睛却没有收回,毕竟看都看了,也没什么好躲的了。
只不过,少年的眼眸虽然好看,是那种让人在看到他俊美精致的五官时,第一眼先注意到的就是他的眼睛。
但是他的眼神,却又不像桃花眼那样,看的时候自带柔情似水感。
就像他现在看余念白一样,眼眸虽然是似醉非醉的朦胧感,但是他的眼神却是冷漠,像是一潭深邃的水,看不真切。
桃花眼自带柔情,而他的眼里却缺少了比柔情更多的东西。
“醒了?”少年薄唇微启,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语气虽冷淡,但是他的声线却属于如融化的奶油糖般的温柔感。
余念白这才想明白之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眼前的这个人身上的气质与他天生所赋予外在条件相互矛盾着。
余念白含糊的“唔”了声,说了一句“谢谢。”
“不谢。”少年淡淡的回答,随后,一直保持不动的姿势动了动,从兜里掏出了手机解了锁,递给余念白,说“给家人打个电话,叫他们来接你吧。”
余念白接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给了妈妈。
响铃响了很久,就在余念白以为,将会挂断的时候,电话那边的人接了,传来女人干练又十分疲惫的声音。
“喂?哪位?”
“妈妈……”一听到沈阮的声音,余念白就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对面一听到自家宝贝女儿的声音,之前所有的疲惫立马一扫而光,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从休息的地方爬了起来。
“怎么了宝贝?”沈阮的声音急了起来,作为律师,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慌张,而现在在听到自家女儿略带哽咽的声音时,心中立马慌张了起来“不哭不哭,妈妈马上就能搞定了,妈妈很快就能过去接你回家了,不哭好不好?我们小白最乖了!”
余念白用手背擦擦眼泪,本想嗯一声,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她自己没有看到的,纪落却能看的一清二楚。
就这么一个十二岁左右,还在上小学的小孩子,眼泪哗哗的流,却还在努力克制着自己。
余念白重重的“嗯”了一声,本想控制着,可那眼泪就是不争气。
她声音颤抖着说“没事啦妈妈!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好好休息吧!”最后已经哽咽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了“我先挂电话啦!”
没等对面说什么,余念白已经按下了挂断。
嘟——的一声,通话结束。
纪落全程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小小的一团慢慢的缩了起来,瘦小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发出极小声的抽泣声。
过了好一会,小小的一团抬起头来,眼睛哭红的像只小兔子。
她眨巴眨巴眼睛,抽抽红了的鼻子,把手里的手机递上去,声音闷闷的说“谢谢!”
纪落接过手机,一直等她缓过来了一些,才问“怎么不叫你妈妈来接你?”
“她很忙啊!”余念白声音糯糯的说着,样子莫名有些可爱。
“那你怎么回去?”纪落问。
“坐公交车啊!”余念白眨着眼睛说。
“一个人?”纪落问。
余念白“嗯”了一声。
纪落沉默了一会,在次问“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在,有空的,可以过来接你?”
余念白摇头。
纪落没说话,一直到余念白以为他不会问了,正准备自己找点话和这个神仙似的哥哥说话的时候,纪落开了口。
“你家住哪?”
余念白犹豫了一下,然后乖乖的说了自己家住的地方“建宁路A区C栋1008。”
说完之后,余念白大眼睛看着纪落,纪落也看着自己。
纪落也是这才发现哪里不对劲了,问“你就这么把你家住的地址告诉我了?”
“不是你问的嘛?”余念白理所当然的问。
纪落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因为长时间不笑,他只是唇角极浅而不自然的勾了勾“我问你就告诉我?不怕我是坏人?”
余念白看着纪落,似乎是在思考他的这句话,然后目光坦诚认真的说“坏人都长得很丑的,你哥哥看着一点也不像啊!”
纪落问:“那你怎么知道,坏人都长得很丑?”
余念白认真的回答“电视剧里的坏人都是这样的。”
纪落:“……”电视剧害人不浅啊!
之后俩人又断断续续的聊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虽然大多数都是余念白小朋友一个人在说话,但可能是来自于自然规律,长得好看谁看了都喜欢,所以余念白一个人说话,听他偶尔回应几句也是觉得蛮有意思的。
一直等到余念白的点滴打完了,纪落又带着余念白出了医院,带着她到了公交站。
出来的时间,天色已经晚,医院外面的公交站没什么人,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飞驰而过,卷起一阵凉爽的风。
一大一小的身影站在孤零零没有人的公交站等车,路灯将俩人的身影拉长。
对面的店铺上的店名被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亮,一家一家的,接连着,陆陆续续的,争相亮起来。暖色的灯光从透明的玻璃内照出来,这座城市并不黑暗,而是光彩照人,无尽繁华的。
站在公交站下的俩人也不让人觉得孤单了。
俩人站在那里,等了很久,才等来了公交车。
纪落带着余念白上了公交车,因为是工作日,这个时候也不是下班期,所以公交车里面基本没什么人,空旷的很。
俩人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余念白坐在里面,靠着窗,纪落付了车费,坐在余念白的旁边。
“哥哥是要送我回家吗?”余念白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纪落。
“不是。”纪落不负她所望的回答前一句话,接着有补充了一句“顺路。”
但是后面的那句话,却让余念白心里多了几分惊喜。
她开心的晃着小腿,手臂靠在了前面的椅背上,歪着小脑袋笑嘻嘻的看着坐姿端正的纪落,声音软软糯糯的问“哥哥和我住在同一个小区吗?”
纪落“嗯”了声,然后有又补充了句“也住在同一栋楼,同一层楼。”
不知为什么,余念白更加兴奋开心了。
“那哥哥住哪间啊?”余念白问。
“1012间。”纪落说。
余念白笑了,喃喃的说了句“好有缘分呐!”
坐在自己旁边的少年依旧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余念白看着外面的一路倒退的风景,看着车窗上面倒映出来的自己的样子,挂着浅浅的笑意,眼睛弯弯的。
或许小孩都是这样,天真无邪,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都会将心里所有的情绪完全不加掩饰的,都表现出来。
纪落余光看着车窗上面倒映出来的笑脸,缓缓的收回了目光,直视前方。
回家的公交还在前进,静谧的医院被甩在归途人的身后,渐渐消失在视线所及的地平线。
满载星辰而归,夜幕已降,华灯初上,晚上的风很凉,不过现在已经在转夏了,所以还不是很冷。
纪落送余念白回了家之后,便自己向里面走去,停在了门号1012的房间门前,用指纹开了锁。
并随手关了门,没有打开家里的灯。空空荡荡的家里,看不出什么人气。
纪落走进家门,略过整洁的沙发,略过关闭这从未开启过得电视,走向了阳台,坐在了吊椅上。
目光放在了远处,遥远的地平线,高耸的高楼,底下只一片都市的繁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
余念白回了家之后,坐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坐在了自己的书桌前,小手拿着一只可爱的兔子笔,点点手下的日记本,思考了一小会,才写下自己想要记录的东西。
[晴,五月四日:
一个很漂亮的哥哥,他长得像电视剧里面的神仙一样,空降在我的眼前,帮助了我。他人也好的像神仙一样!
多好的人啊!像洁白的月光一样。
我和他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同一层,他住在1012房。
妈妈说很快就会来接我了,但是现在有个神仙住在这边,我有点不想走了……
神仙哥哥没有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我也没有问,好可惜……]
余念白一想到这里,有点愤愤的放下笔,然后去热了一杯牛奶,一口气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