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彬跟在墨砚身边,见过的女人无数,演技比苏胧月好的多了去。她这副楚楚可怜模样,只会让他觉得矫揉造作,并不会产生任何类似同情怜惜的心理。
除了那位,还从来没有人能真正靠近过他家墨爷。
夜色像泼了最浓的墨,敛着最深沉的人心。星海别墅灯火通明,昏黄的光映射出最虚伪的嘴脸。
今天的星星明亮而微凉,散落墨空,如同城郊座座别墅灯光,烟火般寂寞虚寥。
“苏小姐,请回吧,如果您不想被绑回苏家。”
看在苏家的面子上,薄彬算是替苏胧月保全了脸面。不过他心中有预感,距离苏胧月身败名裂那一天,不会远了。
苏胧月攥紧了手里的名牌包,愤恨瞪他一眼。
她环视四周,黑衣人背着手,像是随时能把她绑回家一样。
她相信就算自己装脚崴,他们也会毫不留情地将她扔出星海别墅,甚至扔出星河山。
墨砚本就是一个绝情无比的人。
他可以毫不顾忌地背叛容瓷,就可以毫不顾忌地背叛她。
就像今晚。
在他眼里,她连一条狗都比不上。
苏胧月再不甘心,也只能作罢。
早晚有一天,她会让墨砚忘记那个女人的!
*
什么意思?苏胧月几天前做了什么?
容瓷蜷在男人安全感满满的怀里,漆黑的眸子半眯,回忆起自己死前在网上冲浪看到的娱乐八卦。
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直到被男人带到了浴室,容瓷在突然警觉过来。
他这是要干什么!
洗澡吗?洗澡带她进来干嘛!难道他一个大影帝要和她一条“小脏狗”一起洗澡?
啊啊啊啊!不~行~!
容瓷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无比抓狂,于是继续啃着男人精实的腹肌,时不时汪汪两声,男人都无动于衷。
宽阔浴室灯光明亮,黑色浴巾垂落,水流声哗哗响起。
浴室的一阵骚动,来自于一条狗。
“……”
墨砚把灰白的小狗放在了地上,双手叉腰,低头凝视着它。
面无表情。
深棕眸子毫无波澜,一片阴沉荒凉的死气。
容瓷昂首,嘴巴不像别的狗张着以调节体温,而是紧紧闭着,湿漉漉的墨眸里泛着不安的水光。
怎么办?她好像有点过头了。
墨砚本来也不是脾气很好的人,高中三年“墨阎王”的名号不是白来的,妥妥的一枚痞坏校霸。
而荧幕上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不过是他最长久的伪装。
或许是因为当初她面前的他温柔得不像话,才让她如此肆无忌惮。
容瓷心里明镜一样。
她只是生气。
因为他脏了。
他碰过别的女人了。
她真的不想让他碰自己,可是她这点力气,完全斗不过他。
忍。
狗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更何况容瓷从小大大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忍。
她乖乖巧巧地坐了下来,黑眸水光弥散,云雾缭绕一般,可怜兮兮模样,看得人心头一软。
墨砚脸上终于浮现出淡淡无可奈何的温度。
“不闹了?”
他的声音低哑慵懒,透着三分对萌物的宠。
狗子默默点了点头。
墨砚长眉不禁一挑,这狗听得懂他说话?
琥珀色剔透的眸子眯了眯眼,闪过丝丝算计。
“以后还闹不闹?”
狗子摇头。
“想不想洗澡?”
狗子点头。
“主人死没死?”
狗子摇头。
摇完之后,才蓦地反应过来。
艹!墨砚这是在套她的狗语!
狗子眼睛瞪大了些许,盯着很高很高的那张熟悉俊脸,带着浓浓的幽怨与淡淡的愤恨。
和它相反,男人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笑容。
眼底的欣喜如同烟火般绚烂绽放,火焰泼了油般不可抵挡地蔓延,却又在拼命压抑着。
“你主人真的没有死?她又躲起来了?”
一番盘问后,墨砚终于确定,它真的能听懂人话,并且很诚实地回答了他。
果然是他家瓷宝儿养的狗,跟她一样聪明。
只狗子垂下眸子,不再看男人,一动不动蹲在那里,生闷气似的,却又可爱死了。
现在才来问我死没死,那三年前又干嘛去了?墨砚,你当我容瓷好欺负是不是?
你来晚了,就别想我再回头。
容瓷清楚自己这是在闹别扭。因为对他还有感情,所以才闹脾气,才下意识在心里反驳。只是因为没能放下。
是这感情在苏胧月出现的时候就开始土崩瓦解,满满消散,最后坠入深渊,怎么也挽救不了。
三年都没有决定好的事情,却在重生后轻而易举地决定。
她要放弃他了。
当初他放弃她是那么容易,那她要真正放下他,应该也不难吧?容瓷想。
等今晚过去,她就回到自己死的地方,去寻找容珏的下落。找到小珏之后,就一人一狗,浪迹天涯!
容瓷正失神想着,男人蓦地蹲下身手,她下意识往后一缩,抬眸望向男人。
不知什么时候,他解开了袖口,露出白的发光的坚实手臂,领口两颗扣子也解开了,若隐若现的胸膛泛着晶莹诱人的光。
逆着浴室灯光,俊美野性,格外地让狗痴呆。
容瓷察觉自己好像咽了咽口水。
他身上还是透着三分痞气,眼尾微扬,透着淡淡的危险的气息。
容瓷从前就觉得,墨砚是真的天生就适合当明星。
墨砚的手伸向容瓷,容瓷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看着狗子抗拒的模样,墨砚不由得眉头上挑,手上的动作也顿了顿。
它怕他?
脖子上一松,容瓷才发现自己戴着项圈。挂牌上“容瓷”两个字干净清晰。狗眼愣怔一瞬。
容瓷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会把她当成容瓷的狗。
因为这个项圈。
同时她心里莫名有一种直觉:“容瓷”这个项圈,实际上表示的是这条狗的名字。
也就是她自己。
她叫“容瓷”,是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