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在山月中学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赫观雪再次回到学校已经是一个月后,听说她去参加市里的芭蕾舞比赛获得了第一名,母女俩就和解了。
后来她跳芭蕾的事情就在学校里传开了。
追赫观雪的人也不少,但赫观雪却愈发清高冷傲,目中无人,谁也看不上,谁也不搭理。
她像是另一个容瓷。
活的肆意而自在。
有资本拒绝任何一个人。
而赫观雪眼里又只有容瓷。
她一定要超过她!
和墨砚平平淡淡地分手后,她听说墨砚招惹上了容瓷,而且是主动招惹。
向来只有别人主动攀附的墨砚,主动招惹了学校里最奇怪的女孩。
也真是怪事。
墨砚在追容瓷的消息在学校四处散开。
后来,墨砚还明目张胆地降了级,转到了高一一班,成为了没人愿意靠近的容瓷的同桌。
有人说他是其实为了赫观雪。但赫观雪自己知道,墨砚对她根本没兴趣。而她也对墨砚降级的理由不感兴趣。
只是……
如果那些谣言是真的……
墨砚真的在追容瓷……
她不希望容瓷因为恋爱而耽误学习,否则就不配成为她赫观雪的对手。
因为这个原因,赫观雪第一次主动开口和容瓷说话。
那是在放学的时候,她们俩被留下来打扫卫生。
“我希望你不要和墨砚在一起。”
赫观雪站在讲台上,神情极其认真地对容瓷说。
正在讲台下扫地的容瓷蓦地止了手上的动作。
戴着白色渔夫帽的女孩微微昂起头,头一回认真地打量着那个身材高挑,气质出众,被称为“班花”甚至“校花”的女孩。
女孩身上有她羡慕不来的骄傲。
赫观雪凝视着容瓷的眼睛,浅棕色的眸子黯淡无光,像最深沉的夜色。
她心里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蓦地一颤。
“如果你的成绩退步了,我会看不起你的。”赫观雪下意识补充道。
容瓷沉默地望着她,什么也没说,又垂下眼眸,让帽檐遮住自己眼底的情绪,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有病?”
高一一班门口不知何时立了一个人,逆着残阳,轮廓模糊,酒红色的头发衬得他愈发白皙。
墨砚自己给自己提前放了学,在校门口等了容瓷很久,也没见她从里面出来,就直接到容瓷的教室来找她了。
彼时,他还是高二十四班的学生。
身着牛仔外套的少年面色冰冷,满脸明显的不悦。
赫观雪毫不畏惧地对上他冷冽的视线,不屑一顾地笑了笑,“我没病,你有。”
她听说的。
墨砚有病,一生气就砸东西,控制不住脾气,发病的时候两眼通红,就跟野兽一样。
那双和容瓷极相似的浅色眸子沉了沉,透着若有若无的阴鸷,额头隐隐显露出青筋。
“我不需要你看得起。”
女孩声音轻轻软软,云一样地飘来。
赫观雪惊愕地望向容瓷。
她刚刚是在对自己说话吗?
女孩的声音吸引了男孩的注意。
男孩眼里的阴云,在女孩入眼的瞬间,瞬间拨开层层云雾,绽放明媚阳光。
“瓷瓷,我来帮你扫。”
她刚刚说不需要赫观雪看得起,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机会呢?
琥珀色眼眸里漾开淡淡的欢愉。
“不用。”
容瓷拒绝的话语让墨砚脸上的笑僵了僵。
她已经完成了打扫的任务,放下了扫把,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了。
容瓷从后门走出去,墨砚站在前门。全副武装只露出白皙天鹅颈的女孩,正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踩在他心尖上一样。
少年脸上再次绽开璀璨的笑颜。
“瓷瓷,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不好。”
少女只是漠然地从他身前掠过,他嘴角咧开的笑意依旧还在。
离开时,墨砚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剜一眼讲台上的赫观雪,视线中带着浓浓的威胁。
赫观雪还立在那里,手里握着湿答答的抹布,愣怔半晌。
她倒不是被墨砚的眼神吓到,只是因为……
刚刚那个女孩说,她不需要她看得起。
原来容瓷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
呵!容瓷,你以为你是谁啊!
之后,赫观雪再也没有和容瓷说过一句话。
而容瓷,依旧是红榜第一,谁也无法超越。
她和墨砚之间,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容瓷到底还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吧?应该。
赫观雪时不时这样想。
她第二次和容瓷说话,是高二的时候。
在舞房独自一人练完芭蕾的赫观雪,路过学校废弃礼堂的时候,听到悠扬而悲沉的小提琴声。
好奇心驱使她走进去。
昏暗的空间只有一束明黄的光,落在穿着干净白色校服的女孩身上。
灯光下,她闭着眼,沉浸地拉着小提琴。
那是……容瓷?
她不会认错的。
赫观雪神色一凝,悲戚的提琴声如泣如诉,直击人心。
中了魔一样,赫观雪那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鬼使神差地走了上台的。
她的长袖外套里,藏着还是没来得及脱下的纯白色芭蕾舞群。
脱掉外套,赫观雪登台。
雪白的舞者,将头发高高盘起,舒展双臂,踮起脚尖,跟着小提琴悠扬的音乐,转动身躯,跳跃轻盈优雅,舞步姿态优美,行云流水一样。
舞裙摆动,映着细碎的灯光。
她起舞的瞬间,就是童话故事里最圣洁的公主。
墨砚一身干净整洁的校服,抱着装着牛肉刀削面的塑料盒走进来,一抬头,就看到的这样的场面——
他的女孩在拉小提琴,另一个女孩伴着哀扬的曲,在翩翩起舞。
可少年的眼里只有那个沉浸在悲伤世界里的校服女孩。
她像是不知道身边有人在跳舞一样,指尖毫不停顿地拉着琴。
他听不懂她拉的是什么曲子,但是他能感受到她心里的悲。沉痛。
让人看不见任何希望。
墨砚心中钝痛。
这里是他给她找的练琴的地方。
在破旧小屋里练琴的少女,被邻居投诉扰民,不得不换一个地方。
所以她还是需要他的,他还是可以帮她的。
琴音止,芭蕾停,而余韵未歇。
守门的大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墨砚身边,靠着门,看得十分享受。
“真是绝啊!”大爷连连感叹,“没想到咱们这个小破学校还有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啊!”
“瞧瞧,这舞跳得多好多美啊!”
“大爷,明明是我家的丫头拉的更好,你有没有品位啊?”少年瞥了大爷一眼,护短道。
“是是是。”大爷抿了口热茶,笑笑回了自己的值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