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岳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时而觉得冰冷刺骨,时而觉得烈火焚身,时而觉得自己身体化成了无数碎片,时而又感觉自己完整聚合,仿佛在一瞬之间经历了人间四季,似乎在须臾片刻渡过了生老病死……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他虽然失去了意识,可是元婴还在,灵识尚存,他的元婴似乎也在这一次次聚合、粉碎之中壮大,他之前粉碎的五脏六腑也在迅速的自我修复……
也不知道外界到底过了多久的时间,他的身体自己坐了起来,盘膝打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何处?
心观何处?
他无数次发问,却是不知!
不知!
他无法打坐,只得站起,他只觉自己被束缚于天地囚笼之中,他想睁开眼,却是无法睁开,他想破囚而出,却是不能做到。他只能伸展自己的四肢,不断击打,他分不清方向,那就随意挥拳踢腿,他感觉不到痛楚,那就无所顾忌,他感觉自己体内似乎有无限的精力,每一次发泄,都让他的四肢百骸更加舒泰,都让他的灵台心神更加清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以他的身体为熔炉,用他的四肢身躯去锤炼,却又不断与他相融合。
他更感觉这个囚笼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不论他击打多少次,不论他击打的如何迅猛,都不能破开这囚笼丝毫。
不知心观何处,不知身归何处……
不知外界岁月,不知天道奥理……
陈岳无数次的击打,每一次碰撞,他的肉身便强化一分,陈岳无数次的发问,每一次质询,他的元婴便灵化一分。在这天地之中,仿佛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在这天地之中,他的力量更仿佛没有枯竭。
他感觉已经过去了无数年,他的身体开始感觉疲惫,他的精力开始感觉消耗……
终于,在陈岳以为再不能脱困的时候,他的体内轰然爆发出一股绝强的力量,生生撕开了头上的穹苍,一丝曙光照射进来,陈岳艰难的睁开双眼,他脚下猛的一踏,从这丝裂缝之中飞了出去……
外面罡风凛冽,呼呼的吹着陈岳的衣衫。陈岳立住身形,回看后方,那是一个有几分像是蚕茧的东西,由无数灵气元力汇聚而成,可是坚韧程度只怕许多神兵利器都要逊色三分。陈岳此刻环顾四周,只见他所在的似乎不是人间世界,四周五彩极光,缤纷变幻,目光无穷远处,更好像有亿万星河残影,身侧无数画面如同电影胶片一样快速飞逝而过。
“这是……”陈岳一惊,这一切如梦似幻,是真还假。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回应陈岳的是一个似乎存在了亿万年岁月的声音,那是一个老人的叹息,似乎又是一个孩童的啼哭,又好像是一个诗人的吟诵,还是一个战士的呐喊……
这一声叩击在陈岳的心神之上,如暮鼓晨钟,振聋发聩,他似乎心有所感,只是却说不出,道不明。又或者,这是天地至理,不可说,便是说出,也是有违天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这是老子的《道德经》,陈岳也曾多次听人诵读,只是此时从这声音之中发出,却又有一种玄妙在其中,直击陈岳的心神灵台。
陈岳的身体漂移沉浮,他还想再细细观看,再仔细聆听,可是忽然感觉身后一股绝强的力量涌来,他如同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身体不能自已,那股力量如同大海中激起的一个巨浪,却不是让他永沉海底,还是把他推向岸边。他只觉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之中穿梭而过,无数属于自己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心湖,可是却无力反抗……
陈岳嘶吼一声,奋力打出一拳,只感觉无数画面在面前破碎,他的身体也一个踉跄冲了出去……
旋转的感觉,眩晕的感觉,身体似乎要被再次撕碎的感觉……
陈岳的意识再次模糊……
虫鸣的声音,鸟叫的声音,天地万物的声音……
陈岳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中的是花草树木,是飞鸟虫鱼……
“我这是又回到地球了吗?”陈岳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放出神识打量四周,方圆百里渺无人烟,那方圆千里呢?他的神识无限扩大,直至千里范围。周围无数人说话的声音涌入了陈岳的脑海之中,这猛然的冲击让陈岳一个措手不及,剧烈的头痛让陈岳的神识重新归位。陈岳重重拍了拍脑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茫然,“奇怪,神识居然可以放射这么远……难道我修为提升了?”
陈岳随手扫去,身侧一块数丈的巨岩瞬间化成粉末,再一声暴喝,拳力向下,一声惊天巨响,地上被直接打出一个数十丈的深坑。他轻轻一跃,身体便拔高到几十米的高空。
“我去,超人也不过如此吧!”感受到自己强大的力量,陈岳仰天长啸。
陈岳悬浮在空中,心念一动,天气灵气便迅速聚集汇拢,更有无数天地元力响应他的呼唤,随时可以凝聚,之前陈岳可以借用天地元力修炼,可以吸收元力的力量,可是却一直无法运用,盖因可以驱使天地元力,那是合道境界之上的修士才具有的能力。
炼虚合道,神满太虚,得粉碎虚空之果。其敛也,至精至彻,纳入芥子而无间。其放也,至大至刚,包罗须弥而无外。合道,需先洞虚,而后碎虚,身合天地,心合大道。
“此界既然还有天地元力,那必然不是现代社会,看来我还是没有回去……可是……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岳掩面沉思,却似乎有许多记忆遗失,“我和大哥去海外三山寻宝,这之后呢……我们遇到天魔教的人,似乎有打斗,然后便失散了……”
陈岳的记忆有些模糊,却是再想不起更多,稍稍要回忆,便觉似乎触碰到了封印一般,头痛欲裂,只得放弃。他内视己身,身体没有什么伤势,修为提升之后,寿元也大幅增长,这让他的心情愉快起来。
“五千年的寿元,终于足够我活着回去见你们了!”陈岳遥望远方,会心一笑,“当务之急是先回华山,看看大哥是否已经回来了。”
陈岳身形闪动,极速往华山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