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之上必有灾劫,陈岳寻了个由头,让陈抟下山去了,此去没个一年半载怕是难以回来,又唤出青龙和灵凰,一番交代,青龙遁去,灵凰却是无论如何不肯离开,陈岳无奈,只得让她随在自己身侧。收拾妥当,陈岳便去了西岳庙旁初遇刘彦昌的那幢宅院。
宅院里面炊烟渺渺,一个容貌并不艳丽的女子正在院子的鸡舍里给几只鸡喂食,看到陈岳的身影出现,女子微微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迟几日才来。你还没来过我在人间的家吧,进去坐会吧。”
“娘子,是有客人来了吗?”书生推开房门,看见了门口的陈岳,尴尬一笑,“侠士……”
陈岳轻叹口气道:“莫非你还没告诉他?”
刘彦昌面容微变,一个碎步抢到了女子面前,护住女子,怒道:“我刘彦昌本敬你是一个见义勇为的侠客壮士,怎料想竟也是为虎作伥之徒,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芸娘生是我刘家的人,死也会入我刘家的祖坟!让你杨家老爷莫再逼迫我们夫妇!”
这都什么跟什么,到底什么情况啊。陈岳满头黑线,有些无语的退了几步,四处看了看,没错啊,这就是三圣母家,而且这女子虽然看不出丝毫仙气灵力,可是应该是三圣母无疑,他有些头疼的问道:“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了拉刘彦昌的衣袖,说道:“彦昌,他不是坏人,他是来救我们的。”
刘彦昌颇为谨慎的看了看陈岳,又看了看妻子,这才向陈岳道歉。女子将刘彦昌劝回房间,这才跟陈岳解释几句。陈岳微微一笑,感情自己成了地主恶霸家的狗腿子,是来这强抢民女的啊。
“他执意不肯走,你当如何?”陈岳偷偷瞄了一眼正在门后面鬼鬼祟祟偷听的刘彦昌说道,“总不能把他打晕了拖着走吧。不是吧,你真这么打算的?”陈岳弹了个响指,屋里传来一声闷哼,三圣母惊呼着便要去查看,陈岳微微摇头道,“不过是让他在地上躺会,既然是去逃命,自然少不了要风餐露宿。”
三圣母点了点头,从怀中又取出几样东西交给陈岳道:“这有几样宝物,一并交给你了,一样是封魔袋,可将灵兽神宠安置其中,想必你应该是用的到,一样是我随身的虚无面罩,乃是女娲娘娘身上的一片鳞片所化,带上之后,便是先天神明也无法看破你的身份,若是……若是他父子二人当真被发现,你也好逃得性命……”
陈岳收下三圣母的馈赠,默默无言。三圣母入得屋内,抱着孩子出来,孩子刚刚吃了奶水,正在酣睡。
“孩子,我的孩子……”三圣母用脸颊贴着婴孩的额头,泪水又一次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昔日你爹爹以祖传沉香木与娘亲定下今生的姻缘,娘亲给你取名沉香好不好……沉香乖,跟着爹爹,听爹爹的话,不要想娘亲……希望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渡过这一生,娘亲对不起你,把你带到这世上,却没有尽为人母的义务,把你抚养成人,不要怨恨娘……”
三圣母将孩子送到陈岳的怀中,取出了一双虎头鞋、虎头帽,连带着几包奶水,一并交到陈岳的手中,啜泣道:“该走了,孩子还小,见不得风,东山你辛苦下,莫要御风腾云,我也恐怕你施展法术,会被天兵天将察觉,你便带着他父子二人坐马车离开吧,走的越远越好,最好不要再回来……”
“若是孩子父亲醒来后问起来,便让他忘了我吧,忘了我这个不幸的女人,就说我已经遵从父命,改嫁他人,就当从不曾遇见我,再去给孩子找个娘亲……不要想我……”
“若是孩子有一天问起,就告诉他,他的娘亲早已经死了,早已经不在人世,随意给立个衣冠冢,若是孩子有心,逢个每年清明,在我墓前洒杯水酒也就是了……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我是谁,千万不要让他来寻仇,千万不要……娘亲只希望他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几百年后天庭就会遗忘了他们吧……”
“咳咳咳……”三圣母哭诉着,啜泣着,竟然咳出一口鲜血。
“三圣母你……”陈岳目中精芒闪过,“你居然耗费仙气将宝莲灯莲台封入了沉香体内,无此物护身,你如何敌得过天兵天将?”
“不……没有此物在,他父子二人难逃天网,我只是想要宝莲灯能够为他父子二人遮掩一丝大道天机,可惜莲台非我不可驱使,也只能耗费些许仙气让莲台可以让沉香运用一二了……如此我才能放心……咳咳咳……我不碍事,你这便走吧,快走……”三圣母轻抚胸口,拭去了嘴角的血迹,怜爱的看了孩子最后一眼,终于别过头去。
“三圣母你多多珍重,虽然也许相见无期,只是但凡有一丝希望存在,你便莫要放弃,你曾对我言,便是他们不再,他们入了轮回,你也会守在华山,等候他们生生世世的轮回后归来……我会尽我所有的力量去护住他们的存在,我会代替你看着沉香长大,当有一日他娶妻生子,我会让他能带着他的妻子路过华山,哪怕只是让你看一眼……所以,你一定不能死……”陈岳感到三圣母身上竟然萌生出一丝死气,暗暗心惊,不禁劝道。
“东山,谢谢你。”三圣母苦笑。
陈岳牵着马车离开了,这数日,因为三圣母的缘故,华山之上一直阴雨绵绵,用不了多久,马车的印记便会被雨水完全冲走。三圣母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久久不肯离去。
此去经年,不知今生今世是否还能再见。至少陈岳的话给了她一丝希望,哪怕如同母亲一样等着,在天庭之中苦苦等候,在那好似无尽的岁月里,她也以为这将是自己最为黑暗的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着离开天庭,直到二哥破开天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