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钢城的东南角，有一座孤零零的浮岛。浮岛上全是蜂窝状的隔间，每个隔间大概有两百平方米（青瞳人成年平均身高是2.3米）。隔间里除了一些生活必须的设施，其余地方都是草地，或栽种着一些小植物。这就是钢城的其中一座拘留所。

　　其中一个隔间的门在上方打开，一名憔悴的老者从里面出来，被两名狱警扶着，游向拘留所的接待大厅。在号码为305的房间外，狱警停了下来，示意他两名访客就在里面。老者两目无神，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

　　“节弘教授，您还好吧？”本来坐着的杜飞见了节弘教授，马上站起来，问道。身旁的卡尔急急忙忙地也站了起来。

　　节弘教授只是瞅了他们一眼，一个字也没吐，缓缓地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对节弘教授来说，失去自由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终生的研究成果被付之一炬才是让他痛苦和绝望的。如果他还年轻，或许他还有志气再干一番事业。但他已经老了，剩下的时光对他说来不过是行尸走肉，还不如直接死了来得痛快。节弘教授尝试过自杀，但在他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就被人阻止了。他被强制佩戴了一个手环，只要他有自杀的想法，他的生命体征就会有一定的规律，从而被发现。

　　对于这种生无可恋的人，要从他的口中获取信息，无疑是难比登天。杜飞和卡尔在来之前，已做好了大量的准备，但他们依然没有把握。

　　“节弘教授，其实我觉得您是一个很伟大的人，您一直埋头苦干，为科学献出了自己的一生，我很佩服您。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大量的人，跟我有同样的想法。您的研究绝对不是没有价值的，我相信在特定的场合，它可以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听完杜飞的这段话，节弘教授的神情毫无改变，像是失去了灵魂，侧着头看着一个缥缈的世界。

　　“节弘教授，如果我说，你的研究成果并没有被毁，你会相信吗？”

　　节弘教授突然转过头，看着杜飞。

　　“其实这些话我本不该跟您说的，但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了。您还记得您的实验室曾被小偷入室盗窃吗？虽然表面上看，小偷只是偷了两台不值钱的电脑，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小偷的目标是您的研究资料，而且他得手了。就在昨天，发生了一件很离奇的事，我怀疑跟您的研究成果有关。当然，说到此处，您应该清楚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了。或许您会觉得，小偷拿了您的资料，反而延续了您研究成果的生命。您可能会因此特意不配合我们的工作。但节弘教授，我要跟您说，这个小偷明显是要做坏事的，他会给您抹黑，让您受尽人们的唾骂。节弘教授，我希望您可以用良知来做出判断。”

　　节弘教授坐直了身子，却依然不说话，只是眯上了双眼。卡尔也想说两句，却被杜飞阻止了。整个房间变得异常安静，除了墙上的一个数字钟，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节弘教授终于开口了：“你们说的离奇事件，究竟是什么事？”

　　“是这样的，”卡尔说，“在我们钢城西区有一个农场，里面养着一些索奇兽。索奇兽您听说过吗？它们是一种很温顺的动物。但在前天，出现了索奇兽疯狂咬人的事件。不只一头，是三头同时出现这种情况。”

　　“你们不是应该怀疑它们染了什么病吗？”

　　“是的，我们最初都是这么怀疑的。但检疫部门已经给出答复，疯狂的索奇兽并没有染上我们已知的会发疯的病，它们都很健康。”

　　“嗯……如果凭这一点就认为跟我的研究有关……”

　　“节弘教授，我们当然无法作出准确判断，所以要请您给我们指导。”杜飞接回了话，“我给您描述一下索奇兽的行为。一开始，它们出现抽搐，持续了十几分钟之后，它们就无法站稳了，没过多久，它们呼吸困难、心跳变得紊乱。当农场主以为它们快要死亡时，它们恢复了过来。不过，它们性情大变，变得暴戾，先是咬了农场主的妻子，然后疯狂地奔离农场，一头撞死在隔离墙上，另外两头在街道上咬人，被警察击毙。”

　　节弘教授沉思了一会，以极低的音量说道：“我曾经拿小动物做实验，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这是动物的大脑、小脑、脑干先后被接管，然后接受远端控制，可是控制并没有做好出现的情形。”

　　“那就是说……”

　　“是的。”

　　三人再次沉默，陷入各自的沉思中。半晌，节弘教授开口道：“这倒让我想起一件事了。其实那天你们离开后，我发现我的垃圾桶不见了。里面有一些研究的原始记录。”

　　杜飞和卡尔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原始记录并没有经过整理，有一些还是错误的方法。我想，小偷需要经过大量的实验，才能得到最终的结果。”

　　“节弘教授，”杜飞弯下了腰，神情异常严肃，“我想问，这个技术可以在人的身上使用吗？”

　　“可以。”节弘教授答得很快，他似乎猜到杜飞要问这个问题。

　　“那……节弘教授，我想你也应该清楚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了。我希望您可以提供一些帮助我们破案的线索。”

　　节弘教授仰起头，再次眯上双眼，不断回忆着跟研究有关的事情。杜飞和卡尔也不再说话，就静静地等着。整个房间没有一丝声响，异常安静。

　　“对不起，”节弘教授张开眼睛，“我实在想不到有谁在觊觎我的研究。相信我，我真的想帮助你们，或许抓到小偷、彻底销毁这个研究，就是我剩下的时间唯一需要做的事情了。”

　　“好的，节弘教授，非常感谢您的配合。”杜飞和卡尔一起站了起来，“如果您有想到一些什么线索，请马上通知我们。”

　　“没问题，”节弘教授微微一笑，“请一定要帮我找回那两台被偷的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