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一前一后。日落余晖,随登行渐高,可见云雾之气。少年体力不支,大喘。停足问老道:“何时能到?”老道笑曰:“彩云齐肩,目隐万物,心静如水,智净如水,体感无上轻灵,气行全身无阻通畅,及到。”
“老天呦!~这得走到猴年马月呦!~”顾良摸了把汗,一屁股在地上。
“小友这就顶不住了?”老道端详着顾良。
“双腿跟灌了铅似的,头也晕乎乎的……”说完往边上一倒,昏了过去。
“果然还是有点勉强。”老道捋着胡子看了一眼倒下的顾良,随后蹲下身来用二指轻轻一碰顾良的额头,一道金光从二指流出,化入面门。
“这已经不是属于我们的时代了,你又何必要出来折腾呢?”老道叹了口气,背起顾良继续向上走去。
当顾良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中的是一片七彩祥云海,还有一个依靠在扶桑树下拿着酒葫芦饮酒的老道。
“这里是……”顾良睁开眼睛,看着这似仙境般如梦如幻的一切,“我是死了吗?”顾良不敢相信这一切,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很疼,疼的惨叫了一声。
“看上去憨憨的,师父你确定就是他吗?”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童抱着一尾拂尘站在老道身旁。
“醒了?醒了就过来吃饭,给你留的,再不吃就凉了。”说着老道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然后啃了一大口馒头,自顾自的嚼着,突然停了下来,像是被噎到了,举着酒葫芦大口灌了几口。
“这里就是峰顶吗?简直不敢相信,这里就像仙境一样,美极了……”顾良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切,我还以为要说什么呐,美极了……一看就没读过多少书……”一旁的小童撇了个白眼,满脸的嫌弃。
“万竹扫天青欲雨,一峰受月白成霜……”顾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这满天的星河璀璨和一弯清辉月。
“天地无名,万物有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玄之又玄……”顾良仰望星空,自言自语起来。
“师父!他……”小童难以置信的看着顾良,激动的不断拍打着正在吃饭的老道。
这突如其来的拍打,吓得老道当场就噎到了,连忙举起酒葫芦,可是只是滴了几滴,“额额额……”噎的说不出话来,于是连忙运气,将喉咙里卡住的饭菜压了下去,这才喘上气来。
“孽徒!你是想害死为师吗?”老道怒道,夺过浮尘就抽打过去,却见不远处的顾良缓缓坐下,开始调息打坐起来。
“这打坐的方法还有这运气的方向……道心星经,这小友果然不简单啊……”老道露着胡子打量道。
再看打坐的顾良,此刻已经满头大汗面色发白,浑身哆嗦起来。
“不好!气乱了!道心不稳可就入魔了!”老道三步化两步冲过去,把浮尘搭在顾良头顶,缓缓输入元气,引导顾良体内那横冲直撞的气。
顾良突然睁眼,狠狠的瞪着面前的老道,左眼血红,那弯血月已经彻底散开,化作无数血丝,布满整只左眼。
“都说了让你消停着,怎么听不进劝呢?”说着老道从怀中掏出那块五彩石,猛地一握,只见五色闪动,化为粉末。
“取琉璃碗!”
小童连忙跑到观内搬来一个大木箱,匆忙的从中取出一支琉璃材质的海碗来。
老道将粉末撒入海碗中,又迅速从腰间的布袋中取了一张符纸贴在顾良的脑门上。
“三清在上,正本清源,无上道法,破邪镇魂!”
老道在符纸上那么一点,顿时符纸上的字符闪着金光,像是在响应咒语的催动。
一脸凶神恶煞相的顾良终于又回归了平静,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恢复了坐定状态。
“已经没时间准备地母泪了,就用我的血顶一下吧!”说着便划破食指往海碗里滴起血来。
不一会就滴了小半碗,老道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态。
随后又取了两张紫色的符纸化灰加入碗中,搅拌在一起。
“取白玉笔。”
小童从木箱中取出一只白玉杆制的毛笔递到老道手里去。
老道用毛笔蘸着海碗中的血墨从顾良左眼上方开始,竖直的写下一道咒文,红色的咒文一直延伸到下巴位置。
随后集气于二指,在咒文上方抹了一下,咒文闪着金光。
“我睡会儿觉,你看着他,有事喊我。”
“是!师父。”
叮嘱完小童后,老道便入了观。
“差一点就装大了,我的三清老祖宗啊!那可是半碗天师血呀!”老道一边嘟囔着一边进了屋。
“那孩子是个学道的好料子。”一个清灵婉转的声音传来。
“你知道了?也是,你可是这飞来峰真正的主人,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啊!”老道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有什么打算?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机会。”一个身着七彩炫霓裳、头带凤霞琉璃冠的清冷女子款款而来。
“就算千年难遇我现在也得睡觉,你有话等我睡醒再说。”说罢便上床呼呼大睡起来。
女子也不走,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像是真要等到老道睡醒。
此时,千里之外的某座耸立巍峨的高山之上,一个一袭白衣的银须老者收了剑,目视远方。
“这一劫既是江湖的劫难也是你的劫难。”说罢脚尖微微一点地,腾空飘起,在空中耍了个剑式,却见漫山的梅花像是收到了某种呼唤,纷纷抖落掉身上的寒雪怒放开来。
寒风来,细雪吹剑过,三千里地唤花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由于顾良并没有斩草除根,孩童们再度落入魔爪之中。
虽然南唐已然内忧外患,朝堂大空之状,但仍有一些行政部门坚守在岗位之上,恪尽职守,维持着秩序。
本该平静的四海县最近几日却变得不再平静。
一行身着通体大红黑纹怒目昂首獬豸服,头戴青玉权衡冠,脚踏白羽靴,腰间挎着长短二剑官差模样的人整齐的踏入了四海县的衙门。
“太正常律司办案!”一块黑玉鎏金制的腰牌出现在四海县县令谭物讳面前。
“里……里边……请!”谭物讳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来。
“我等奉太正常律司总司之命前来彻查四海县及周边县镇孩童走失案,请您提交该案的详要。”
“您是?”谭物讳笑眯着眼哈腰问。
“太正常律司副司李剑歌。”
听到这个名字后,谭物讳面色惨白。
民间有句顺口溜说得好:牢里昏官千百万,太正剑歌逮一半。
“下官给总司大人和您备了点薄礼,您看?”谭物讳知道要坏事,但是还是使出了送礼的惯用伎俩,毕竟在如今的南唐还是屡试不爽的。
李剑歌却是不答话,只是面色冷峻的看着他,双目之中释放出阵阵威压。
“太正常律司上不欺圣下不结官,不畏强权,不为强权。想必县令大人是知道的吧?”李剑歌此言一出,直接粉碎了谭物讳的最后一丝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