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时间了。”
说罢顾良便展开了气场,而后缓缓的将元气输送给韩来,接着飞出了手中的卧云剑,当再出现时已经是出了妙云村。
顾良接住剑看了一眼韩来,很显然他有些懵逼,但很快还是接受了。
毕竟在这段时间里,他接触了太多的离奇操作,已经快见怪不怪了。
“这又是什么招数?”
但他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一个小把戏而已,不必在意。”
虽然顾良回答的轻描淡写,但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小把戏,这可是万花阁失传已久的秘籍《乱神术》中的经典招数——移花接木,只不过被顾良改动了一下下。
《乱神术》全书共三篇,全都是不得了的硬货。
第一篇叫《乱目》,讲究依靠手法和元气达到使人产生虚假错觉,可以理解成加强版变戏法。
第二篇叫《神御》,讲究的是御物之法,将元气注入物体,在气场内可以随意控制物体的状态,而物体不仅限于某物品,关键是注入了与使用者相同的元气。值得注意的是十分消耗元气。
第三篇叫《术引》,主要依靠语言暗示和元气的使用,击溃他人的心理防线,使其陷入使用者创造的虚假幻境之中。
几次重复下来,已经可以隐约看到水月村的村口。
而顾良脸上只有一层小汗,看来那神父所赐的造化当真不虚。
然而村口早已是遍地狼藉,七七八八的尸体,沾满血污的刀剑。
“看地上那些拿刀剑的村民,看来是反抗过了。”
韩来扫视了一眼现场,发现了与妙云村的不同。
“有些村子还是保留了前秦的乡兵制度,即使是官府禁止,他们还是会自发组织。”
关于前秦的历史,顾良从小便会听母亲说起,早已熟记于心。
而前方突然传来打斗声,两人同时警觉起来。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顾良的小腿,低头一看,原来是个还未咽气的老人家。
“跑!他……们……人多……”
那干瘪如爪的手用力的在顾良小腿捏了一下便彻底没了反应。
韩来看了一眼顾良,只见他面色铁青,冷气和杀意赫然浮现在脸上。
“他们人多,需小心行事。你我分开行动,悄声潜杀,不留活口。”
顾良迅速脱下那显眼的白衣,反穿在身上,正是一身漆黑的夜行黑衣。
把卧云剑紧紧的勒在后背上,从胸口中抽出了那柄漆黑的无锋钝剑——上善若水。
韩来点了点头,飞身跳上了屋顶,朝那声响的地方赶去。
“气场展开——探查感知。”
元气罩以顾良为中心展开,将范围内的人和物的位置以元气波的形式回传回来。
顾良抬头看了一眼月亮,竟然意外的觉得有些同情起来。
“你看过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却只能在无数个这样的夜晚独自承受,一定比我们这些凡人还要痛苦吧?”
说罢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而后神情一转杀到了村子中。
三个贼人正踹开一扇柴门,里面的老妇手握农具,并不畏惧。
“老东西,你是不是活够了?你还想跟我们哥几个练练?”
其中一个贼人猛的一把将那老妇人推倒在地,甩了甩刀上的血,正在用一种看待濒死猎物的眼神盯着她。
突然屋子里传来一声响动,三人警觉起来。
“你俩去看看,这个老东西交给我吧。”
剩下二人提着刀小心翼翼的靠近里屋,却被老妇起身拦住,一锄头下去挥了个空,这下可算是惹恼了这伙贼人。
老妇被一把拎了起来,腥臭黏腻的刀刃架在了脖子上。
“我看你真是活够了啊!老东西。”
那老妇眼中依然是不惧,朝那贼人吐了一口口水,开口怒骂道。
“老天爷在天上看的真真的,你们不会有好报应的!畜生!禽兽!”
那三个贼人听罢竟然大笑起来,反口嘲讽道。
“老东西啊老东西,你还真是白活这么些年啊,听没听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那个拜月神教的老婆子不是答应咱们,只要干完这票就把长生的法子给咱们老大嘛,到时候咱也可以跟着沾沾光,多活他个十年八年的!”
“江湖传言那老妖婆子邪乎的很,人死了都能给你整活了。”
几人也顾不上老太太和屋里的动静了,七嘴八舌的扯了起来。
乌云遮住了月光,火把也显得微弱了几分,在寒风中摇曳着,好像随时都会熄灭。
顾良执剑站立在墙头,身下不远处正是三个不知死活的贼人。
老妇人好似瞧见了他,但在这黑夜里,着实很难看清楚。
“明明都快夏天了,还这么冷,这天气真是怪哩!”
“的确,明明刚刚风还很小,聊会天的功夫就这么大了。”
“赶快把事干完找老大交差吧!”
三人抱怨着,继续把目光盯向了老妇人,而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了一声孩子的啼哭声。
之前的二人瞬间警觉起来,再度朝里屋走去。
老妇人见状,奋起反抗,一口咬在了那贼人的手上,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老东西你找死!”
那贼人大怒,挥刀便要朝那老妇的脑门砍去,月亮也在此时露出,一道狭长的人影将三人笼罩起来。
三人猛的抬头,却见一个黑影朝他们冲来,于是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
月光再次被遮起,双方没有过多废话,顾良一打三游刃有余。
黑夜里刀剑碰撞溅起转瞬的火花,没有华丽的招式,但每一剑都是直取命门。
断颈,碎首,破脊。
一柄无锋钝剑,三具暴毙死尸。
顾良扫视一眼现场,确定没有贼人余孽后转身离开。
身后的老妇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叩拜,里屋的门也打开了,走出个抱婴儿的妇女,一同跪在那行起礼来。
“老天有眼!老天爷显灵啊!派救世主来救我们啦!”
两道身影穿梭在黑暗中,宛如收割生命的亡灵。
“是谁?额……”
鲜血从喉咙喷涌而出,双手怎么也堵不住,眼神终于从贪婪的无惧变成了对活着的渴望。
“别过来!噗……”
韩来此刻宛如一个从血池里爬出的恶鬼,如同数年前一样。
那同样是一个深沉的夜,只不过要更加冷一些,偌大的府邸无一活口。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不会有人为我哭泣。”
顾良看着他,用那只没有血肉的手托住满是血污的脸。
“只有无情的利刃才能让他们知道生命之重,也只有最污脏的手才能挥舞最重的剑。”
顾良第一次感觉手中的剑是那样的重,他也终于理解了师父的话。
韩来甩掉剑上的血,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开口问了一句。
“你小子还行不行?”
顾良看了看韩来身上那一道道流血的伤口,不屑的笑了一声。
“我可没你那么多伤,倒是你行不行啊?”
韩来拍了拍胸膛,又指了指顾良,回道。
“你小子也不见得好到哪去!”
一阵风横贯整条大道,站在中央的两人嗅到了空气中恶臭的腥味。
而后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大道尽头,他们知道,这场人祸的始作俑者就在前方。
“我一定会为你哭泣,韩兄。”
这一句是顾良内心无声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