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
师父此刻正在树顶上闭目养神。
而顾良则端坐在树下静心冥想,谁知他的左眼又看到了奇怪的画面:一座被熊熊烈火吞噬的宫殿,殿梁上吊挂着一对年轻男女,面前则是一队阵列整齐的弓箭手。
“不要!”
顾良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砰砰狂跳。
师父连忙从树上跳下来询问:“怎么了?”
“我……我又看到了……奇怪的画面……”他喘着粗气道。
“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师父用手指撑开顾良的左眼意味深长的说。
“师父我的左眼怎么了?”
“印记消失了,不过在你刚刚发怒时你的眼睛里浮现出一弯闪着红光的血月。”
师父神情严肃说。
一丝痛觉从双手的手心传来,顾良缓缓抬起手才发现,握拳的手此刻鲜血直流,指甲狠狠地掐如掌心之中。
“为……为什么会这样……”
随后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青城山六真阁
三个老人并排而坐,一个身穿青色银丝祥云纹道袍的老人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要变天了。”
“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逃不掉的。”身旁一个着黑色红丝火焰纹道袍的老人接过话头道。
“那就不必逃!青城山不再是二十年前的青城山了!”最后一个穿白色金丝龙纹道袍的老人直接拍桌而起。
“让九阳和归元下山吧!他是时候让他们历练历练了。”青袍老人放下茶杯。
“青城山的未来就交给他们了。”黑袍老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
“我们也是时候放开手脚大闹一场了。”白袍老人眼睛一瞪,一条金色的巨龙直冲而上在空中盘旋着。
青城山的山道上两个负剑的少年一前一后向着山下的县城走去。
“师兄,为什么三位长老突然让我们下山历练?”走在后面的少年快步追上来问道。
“归元,虽然我也不懂三位长老为何突然让你我二人下山历练,但这其中必定有其道理,别忘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身为师兄的陆九阳耐心给身旁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师弟解释。
“放心吧师兄!有我沈归元在,任务什么的都是小意思!毕竟我是要成为剑仙的男人!”沈归元拍着自己的胸脯自信满满道。
陆九阳看着面前这个好像永远都长不大的师弟无可奈何笑着回应:“是是是!我们归元是最厉害的!”
一路上两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了山下的小镇,界碑上乌瘴镇三个黑色而又扭曲的大字。“好怪的名字。”沈归元看着小镇的名字下意识吐槽了一下。“已到正午,寻个落脚地休息一下吧!”陆九阳拍了拍还在疑惑的沈归元说。“嗯!肚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说完两个少年就进了镇子。
谁知道刚没走几步就遇到一个拉二胡的老人,老人坐在一棵大槐树下背靠树干,闭着眼睛声音沙哑而又悲凉:“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此处名为乌瘴县,君子止步莫前行。邪魔妖道拦去路,魑魅魍魉阻人行。听我老汉一句劝,切莫再要往前行!”两个少年听完老人如此悲凉的腔调不禁打了个寒颤,“师兄,我们还要往前走吗?”沈归元一脸迷茫的问道“这……也许这就是对我们的历练,除魔卫道是我们青城道人的使命,既然有妖魔拦路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管!”陆九阳想起了长老们终日的教导,语气心长的答道。“师兄说的对!既然如此,那这乌瘴镇我们还真得闯一闯了!”沈归元挺了挺身板一脸正气道。“多谢老伯劝告。”临走时陆九阳朝老人行了一礼。“若是要逃无处去,红枫树下一戏台!”老人拉起二胡喊完这最后一嗓子。
二人仍是一前一后的走着,然而这拥挤而又喧闹的街道险些让他们走散。和其它小镇不同,这里的街道上全是人,形形色色的人。
前面围观的人群中发出粗俗难听的叫喊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两个无知的少年挤入人群之中。人群之中有一男一女两个卖艺人在卖力的表演节目,男人敲打着一堆稀奇古怪的乐器发出无规无律的噪音,并伴随着刺耳的噪音叫喊着:“你听这惊雷!通天的修为!天塌地陷又如何我有紫金锤!再看这紫电!玄真火焰九天玄剑惊呀么惊天变!……”而一旁的女人则是随声起舞。身着三块遮羞布,摇头扭臀抬大腿。搔首弄姿尺度之大不堪入目,然而围观之人却为之兴奋,朝二人扔着大把大把的铜钱和碎银,更有甚者掏出一个足量的金元宝直接朝那女人额头砸去,女人被砸的头破血流,却咧嘴大笑朝那扔元宝之人抛了个媚眼。在阵阵粗俗的叫喊声和铜钱的落地声中,陆九阳将看的出神的沈归元死命的拽出人群。沈归元刚要开口抱怨,陆九阳左手猛地揪住沈归元的衣领,高高的举起右拳就要打,片刻后他放下了拳头,反手又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沈归元满脸羞愧的低下了头,二人一前一后继续走着,一路无声。
街道的喧闹声还在继续,被抓住的小偷扯着嗓子高声叫喊着:“干活?这辈子都不可能干活!……”围观群众听后拍手叫好。
一群人用肩膀扛着棺材踩着轻快的音乐左右横跳,围观群众依然拍手叫好。
一个打扮得白白嫩嫩声音娇柔的男人挥动着纤弱的胳膊唱唱跳跳,时不时抖肩甩头……围观群众仍然拍手叫好。
“公子!来玩嘛!公子!……”一双双手似魔爪般拉住二人,拼尽全力挣脱出来,还没走几步,“小哥你看这盆……还有碗……买一个再走吧!”又还没走几步,一群衣着破烂的乞丐直接围了上来,“给点钱吧!……好几顿没吃!……”边打着饱嗝便伸出肥厚的手。
两个人似行尸走肉般走完了这整条街道,在尽头处望见一棵高大的红枫树。二人想起老者最后说的话“若是要逃无处去,红枫树下一戏台。”于是便直冲过去。
一个破旧的戏台上,一个身着戏袍的淡妆女子正在唱戏,却见她兰指一抬步子一踱,开腔唱道:“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陆九阳掏出钱袋,将最后一枚铜钱放在了戏台上。眼泪夺眶而出,“我这是怎么了?呵呵,归元,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为什么流泪了?”陆九阳苦笑着问一旁的沈归元。
“师兄,我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大家疯了,哈哈哈……真希望是我疯了啊……”沈归元抬头仰面,泪水从两侧划过。
努力付出的人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却活的十分滋润。哈哈哈哈……这个世界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街道上那对卖艺的男女收了摊,抬棺的、卖货的、乞讨的、小偷……这些人也收了工。一同走入一条灰暗的胡同,而胡同尽头是一个酒馆,门上挂着一个乌鸦站月的标志。
往往看似平静的水面其水面之下的暗流越是汹涌,在不知不觉中就会结果你的卿卿性命。比刀剑更锋利的是人性,比深渊更难测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