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玄泽朝站在面前的持枪老者恭敬一拜。
“不必如此,我这老身子骨可受不起。”
老者冷面侧身,抚须不看眼前恭拜之人。
“老前辈,好久不见了。”
金玄泽微微一笑,完全不在意老者的态度。
“我常常会想,当初如果没有出手会怎样?”
一段往事的记忆瞬间涌入金玄泽的脑海。
神龙崖道,一辆马车夺命奔驰,后面十几个蒙面杀手紧追不舍。
高速滚动的车轮由于剧烈的颠簸发生了断裂,马车发生了侧翻。
驾车的男人迅速抽出佩剑,将颤抖的母子护在身后。
“金卓武,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放着好好的武溃侯不做,非要当谋反篡位之贼,当真是活腻了。”
为首的黑衣人手握长刀走到男人面前戏谑道。
“我是谋反篡位之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话你让段逢颛来说,狗都要笑出屁来!”
男人握紧了手里的长剑,而他面对的是十几把明晃晃的大刀。
“武溃侯在走亲途中遭遇山匪,一家三口不幸丧命。”
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十几把大刀便朝男人砍去。
“天外飞枪。”
不知何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喊,随后一杆古铜色的长枪自高处而下,枪尖触地,土崩石碎,强烈的枪风直接将那十几个黑衣人震飞出去。
随后一个身着青色劲装的年轻男子稳稳的站立在枪杆之上,面色冷峻且带着微微怒气,傲视着地上的一众黑衣杀手。
“阁下为何插手此事?”
为首的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抬头看向那年轻男人,眼神中满是凶狠,此刻已然是杀气腾腾。
“没什么,路过而已。”
地上那些黑衣人此刻也陆陆续续从地上爬了起来,个个伤的也是不轻,可见那一枪的实力。
“我劝阁下不要趟这浑水,路见不平可是一件危险的事。”
说罢便握紧了那柄杀气逼人的鬼头刀,拉开了架势。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觉悟。”
年轻男子拔枪便战,那杆古铜色的长枪如若一条出海游龙,攻防兼顾,打的那黑衣人直往后退。
“傲龙抬首!”
却见那枪头之上挟着一股凌冽而又霸道的枪风,瞬间挑开了那黑衣人的喉咙,顿时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一地尘土。
剩下的一众黑衣杀手见状纷纷落荒而逃。
而这一切都深深刻入了那个小男孩的脑海之中。
“我要创造一个没有苦难和饥饿的国度,重现大秦的盛世,老前辈,你能理解吗?”
轩辕敬三没有回答,只是用和当年一样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错就是错,即使目的多么的高尚美好,都需要被纠正,下次见面我会杀了你。”
金玄泽望着那老者的背影,和那时的一样。
一柄漆黑如影的长剑出其不备的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那原本倒在血泊中的南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金玄泽的身后。
“你还真是执着。”
就在剑尖刺入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再一次静止了,等众人再回神时,魔教之人早已消失不见。
南宫影收了剑,又消失在了阴影之中。在场的几人也都三三两两散去。
这场让人提心吊胆的争斗就这样收了场,魔教也好,正派也好,仿佛都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唯有那寒风中赤膊的青年人依旧行走在这江湖世界的冰冷中。
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那条熟悉的街道,只是那原本应该热气升腾的面馆却不知为何被拆了个稀巴烂,只剩下破壁残窗和蛛网埃尘。
“别看了年轻人,这两口子怕是回不来了。”
路旁一个卖大饼的老爷子对站立在门口的顾良说道。
“老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伙子,你和这家的人什么关系呀?”
顾良思索片刻,随后回答道:“远亲。”
老爷子一愣,随后压低声音说道:“那我就跟你说个实话吧,你可千万别声扬出去啊!”
顾良点了点头,眼神坚定的看向老爷子。
“当地首富朱家的公子爷看上这家的闺女,两口子之前借过朱家的钱,按理说基本也就认了,可是没成想两口子以前也是混过江湖的,前些日子带上银两去朱府还钱,打那天就没回来过。”
顾良将目光移回到那破败的面馆,眼底升腾起一股子凛冽的杀气。
“多久了?”
“有小半月了吧,小伙子你可千万别冲动啊!那朱家可是这里的一霸,惹不得惹不得啊!”
顾良对着紧张的老爷子笑了笑,随后问了句:“老伯,医馆在什么地方?我朋友受了很重的伤,需要医治。”
老爷子抹了一把胡子,又看了顾良背上的韩来,随后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小胡同道:“往前走,小胡同到头左转有一户打铁的铁匠,他家对面就是了。”
“多谢老伯!”
顾良道了谢便要走,却被老伯拉住道:“那人姓于,精通医道,你朋友的伤只有他能治了,只是这人脾气有些怪,你可千万谨言慎行啊!”
顾良点点头,朝老爷子弓腰一拜,随后便走入胡同中。
咚咚咚,三声叩门声响起。
一个手持菜刀的老头缓缓开了门,看了一眼来人,开口便问了一句:“找我何事?”
“求老先生救我兄弟一命。”
说罢将韩来从背上放下,顺便掏出了有些空瘪的钱袋子。
“救命的话去找郎中,找我作甚?”
老头白了一眼顾良,顺势就要关门。
“我知老先生是医道圣手,还望您能救他一命,晚辈一定重谢!”
顾良跪在地上朝老者磕头相求道。
“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活该死的人,他活不过今晚的,你还是趁早给他买一口棺材吧。”
顾良起身还要央求,却被无情的门板搁在了外边。
屋内传来老头十分不耐烦的驱赶之声,这使得外边的天又冷了几分。
顾良握紧拳头,牙关咬的紧紧的,开口却依旧是恭敬的谦卑之语。
“那老先生家中可备有草药,我想求购一些。”
屋内沉默片刻,木门再一次缓缓打开,老头扫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看你面相倒不是打杀之人,但更不像个会医术的,你要草药作甚?”
顾良恭敬一拜,随后回答:“晚辈略知些皮毛,若是先生卖我药材的话,有八成的希望可以保他性命无忧。”
老头见这年轻人一脸的胸有成竹之色,瞬间就有些不淡定了。
“无知小儿!竟在我门前这信口开河起来!他全身经脉已被邪气侵蚀,只是被一股浑厚的元气裹住了心脉才得以苟活至今,这元气一散,他绝活不到明日!”
殊不知这其实是顾良的激将之法,他赌这位医术高超的老先生一定不会任由一个黄毛小子否定自己的诊断。
“我有幸结交过一位朋友,她一手针灸之法了得,只需二十四针便可活将死之人性命,于是便请教她几招保命之法。”
“二十四针……地泽二十四针!你认识神农后人?”
老头瞬间激动起来,一把揪住了顾良的衣领。
这便是顾良的第二赌,他赌的就是老先生知道地泽二十四针法,所幸他又赌中了。
交谈的局面瞬间反转,顾良趁机送上致命一击。
“她叫叶清梦,现在应该还在我家那边。”
顾良努力压抑狂跳不止的心脏,用一种十分随意的口气说出这句话,使老先生彻底放下心中的质疑和戒备。
“果然是叶同先的后人,没想到神农医道还有传承之人,好啊,好啊……”
老头喜笑颜开的点着头,就连身体也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把他背进来吧。”
木门被一把推开,眼见目的达成,顾良连忙将韩来背了进去,悬着的心也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