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劫雷比第一道持续的时间要长一些,直劈的叶无缘手脚又痛又麻。
叶无缘尽可能将更多的劫云引如桃木牌中。
观这劫云的气势,应该还有一道雷霆。
他其实还好,痛归痛,可顶多也就是看着狼狈了些,实质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只是看那仙鹤的样子不知道它能不能抗下这第三道劫雷。
成则脱胎换骨,败则身死道消。
乌黑的劫云逐渐开始浓缩凝聚,且有不断下压的趋势。
随着木牌周围电光噼啪做响,星星点点的灵气连着云气一齐成倒斗状灌如木牌,而后集于那些丝丝缕缕的彩色流光经线上。
雷霆则盘旋在木牌周围,转绕成太极式样。
“啧!怎么进不去!?”
叶无缘竭力控制着那些周转的雷霆之力,不让它们溃散开来,却无法将他们引去雷击木中。
眼见第三道劫雷的威势越酝酿越可怖,他都有些害怕这些雷霆之力会在第三道劫雷的牵引下炸开,他现在可是与雷击木分别处在太极的两个鱼眼上,真炸开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轰隆!
咔!
怕什么来什么,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巨响,第三道劫雷轰然而下,这道劫雷来的干脆利落,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势。
唳!
此声鹤唳悲彻又短暂,似乎是是声声被截住。
本就摇摇欲坠的仙鹤在轰鸣声中砸在地上的树林里,其落下去的那片地方草木皆在一瞬间成了飞灰,唯余一片焦黑的土地,以及同样焦黑的仙鹤,生气未卜。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叶无缘在收纳劫云,这劫雷在他周身存留的时间比仙鹤还要久。
他本以为很快就能熬过去,谁知那劫雷在他体内流转起来没完没了,似是不将他劈成灰誓不罢休。
他的四肢已经彻底麻木,骨头寸寸像是在被烈火灼烧,全身筋肉都疼的在抽搐战栗,刚沁出的冷汗瞬间被灼干,此时,每一瞬都漫长的好似没有止境。
“呃!”
咬紧牙关没喊出声,他尽可能将神识集中在劫雷之上。
散出最后一道劫雷的劫云开始向着高空攀升,他知道这是劫雷中裹挟的大量水汽要落下的前兆。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既然雷击木吸纳不了雷霆之力,那索性便先把它留在外面。
说是迟那时快,叶无缘开始压榨法力向木牌中引纳云气,那第三道劫雷在他身上缠了十息之久才逐渐化入原先形成的太极之中。
虽然还是会被其牵引出的雷电击中,可到底是好受了不少。
呼——
雷云疾速涌动之下带出一阵阵罡风,风急处甚至能隐约听见尖锐的嚎叫声。
狂风中,叶无缘双臂大展,五指撑开,袖袍与衣摆皆烈烈作响,雷光形成的太极环绕其身,云层倒灌之下,在外人眼中,他似是要将整片天地都收如怀中。
那老者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竟然惊得忘了顾及底下奄奄一息的仙鹤。
“神……神人!”
仙鹤凭着剩下的一口气,抖动一下几乎失去知觉的翅膀,虚弱的抬头看天,见此情形,安心了不少。
“还……还好,没有酿成大祸。”
刚说完,它一怔,突然意识到什么。
它能说话了!
“我能说话了?”
“我真的能说话了!”
兴奋之余,它觉得身上的痛楚都少了不少。
可再看看自己焦黑的翅膀,白羽尽失,又有些失落,不是说渡劫之后便可以化形了么?为什么它还是鹤身,为什么没有瞬时破茧成蝶之感?
难道,它其实渡劫失败了?
失落归失落,可想到此前的艰险,觉得现下还留着一条小命就算幸运了。
刚才见那位前辈也造了劫雷,怕也好受不到哪里去,还要再耗费心力为它兜底,实在是心有愧疚。
叶无缘不知道一人一鹤的所思所想,虽然已经收纳了一部分劫云,可那毕竟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可是个大工程。
“不行,不能再让它往上升了。”
若是再任其升高,怕是水汽就要凝聚成滴落下去。
大雪都没停再来一场雨,怕是能要了许多人的命。
思及此,他尽力想法力笼罩余下的所有劫云,而后全力下拉。
起初劫云升腾之势极强,顶着他的拉力往上升,甚至都有雨水落下来。
这雨水不同于普通的天雨,竟然能浸透他的衣衫发丝,好在其灵性非常,并没有什么害处。
所谓的天劫,即是劫难,也是造化,其中蕴藏的灵力确实纯净。
世间滴滴点点的流过,劫云因为不断被牵引吸纳而势力减弱,慢慢被他坠的不再上升,直至最后开始下落。
这一扯就是三个时辰,天光早就大亮。
最后一缕云气被纳如雷击木中,整块木牌未曾焦黑之处泛起淡淡青色,竟好似枯木逢春一般,而焦黑之处则毫无动静。
叶无缘的心此刻还没落下来,也不能落下来。
他看着周身的雷霆之力,一时有些无措。
若是将这些雷霆之力全都放下去,必会将长寿县上空云层中的水汽尽数震落,还不知道会落下多少雨水,不是个好法子。
可这雷霆之力不知为何偏偏与那雷击木相斥,这又该如何是好?
叶无缘看着面前的太极图。
雷霆属动,想让其彻底静下来不太可能,所以他便运用太极的流转之法将其暂时化动入静,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想法子收了它才是。
叶无缘看着位于另一处鱼眼上的桃木牌,心中有所惑又有所感。
这个方位并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其自然形成。
他与木牌具为鱼眼,而木牌却只吸收灵气与云气,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道道?
“太极本就是取平衡之道,难不成单单留下这雷霆之力是想让我直接吸纳入体?”
左右无它法,叶无缘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伸出一只手去触碰那些雷霆之力。
噼啪!
“嘶!”
还未碰到那光圈,他的手被电的一阵酥麻,这让他有些胆怯。
引雷入体可不是小事,更何况还是劫雷,搞不好可是要废了他这条小命的。
虽然说真仙没有那么弱,可他也并没有觉得真仙能强到与天道作对的地步。
正在他犹豫不决之际,那些劫雷余力竟然开始自发的涌向他的丹田。
随着雷霆之力的涌如,他只觉得丹田里一片暖烘烘的感觉,也没觉出有什么不适。
叶无缘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因为我此前也算是渡过了天劫,所以这雷霆之力对我不再有什么攻击性?”
眼看着最后一丝电光进入自己的丹田之中,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在尝试运转自身法力之后,也并未感觉到有什么阻碍或者是凝滞,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最起码是解决了眼下的问题。
“这位道友!哦不!这位前辈!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此时那老者早就将行动困难的仙鹤放在了法云之上,眼见他这边完事,连忙驾云赶了过来,还未走近就开始传言相问。
叶无缘已经几近无力,眼见他过来,正好顺势站到了他的法云之上。
拱手回了一揖。
“在下姓叶无缘,敢问道友是何方高人?”
他的这句高人老者可是不敢接的,在他面前,他别说高人了,估计连个小修都算不上,毕竟他观这位此前的架势,可是好似有吞天只能,实在妙法高绝。
老者连忙拱手又回了一礼,道:“叶前辈切莫说笑了,跟您一比,我哪里能算得上什么高人。”
“鄙人崔空,乃是蕾山的一名小修,这仙鹤乃是鄙人的坐骑,名空云子,今日逢遭此劫,本是凶险无比,能遇到前辈解围,实乃幸事。”
叶无缘闻言只是笑笑,也没再推辞礼让,索性直接偏过这个话题,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观这仙鹤受伤颇重,可有什么大碍?”
虽然这么问,可他其实已经感觉出空云子的周身灵气运转并未出什么问题,想来最起码道行和性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在渡劫这方面,空云了解的确实要比他多,见他有此一问,还颇有些不解。
道行高到如此境界,真的会看不出来渡劫成没成?
低头看了空云子一眼,见它似乎对此也有所疑惑,索性便解释道:
“叶道友不必忧心,虽观其外在狼狈不堪,可其根骨经过天劫的淬炼已经更加纯粹,此乃渡劫成功之兆,至于这貌相么……呵呵,过段时间待其新羽长出来便好了。”
原来如此。
“受教了。”
叶无缘又多看了几眼伏在地上的空云子,心想,不知他那几个徒弟渡劫的时候又会是怎么一副光景,不过有了这一回的经验,到时候若是出什么状况,怎么也不至于太过手足无措吧。
“崔道友,我如今就住在下方的一所小院中,道友可要下去一坐?”
崔空与地上的仙鹤对视一眼。
眼前这位明显是一位高人啊,若是能与他结识,应该是个不错的缘法。
想到此他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