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一个信任
这一船人到时候活下来的只是寥寥几人,我就变成苟且偷生,一辈子受到良心谴责。
他伸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脑袋微垂看着我,我从他眼睛里面看见一些不正常的东西,仿佛是冷意闪了一下,又迅速换上来温情。
我蓦然惊觉,闪身后退,同时一把捏住他搭在我身上的那只手。
扭动之间,艾伦吃痛脸上闪了一丝痛苦之色,他的掌中果然是一支注射小针筒,故技重施。
你对我就只会这招黔驴技穷了吗?
“艾伦!”
我愤怒的拧着他一条胳膊,他手上枪迅速抬起,我一把抢过小针筒,他一脚也正好蹬在我肚腹上。
两个人一分开,他毫不犹豫的朝着我就是一枪,应该是没瞄准,这么近的距离,没有打中。
不等他放第二枪,我一跃而上,他暂时放弃射击,跟我对打,同时喊着:“你住手,我们有话好好说。”
“没必要好好说了吧,妄信负义的小人。”
“你……”
一队人匆忙的从通道里面跑过来,纷纷喊着:“老大!”
我正对着这面,看见他的这些小弟身后,是那十几个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进来了,他们就围上来,怀里抱着激光枪围成一个半圆。
我的心顿时下沉,其实出来时,便已经做了决定,我和陈猫一起走,不一定走得出去,我出来就是来做诱饵,让陈猫走。
人都被我吸引了过来,却不知道陈猫能不能趁着这个机会离开?
我再跟他扭在一处,肢体接触,艾伦低声喝道:“想要活命,就束手就擒,我送你出去。”
还来?
我冷笑一声。
让我信你,你现在还说着让我信你?
信了你多少次,多少次信你都是伤痕累累的代价。
这一个“信”字!
一个斜勾拳打在他脸上,我抹了一把脸侧的血,刚才那三枪,擦破了脸颊的肌肤。
艾伦咬牙再转过了脸来,我的一手正提着他胸口衣服。
他低低的嘶吼着:“信我楚漫,他们要抓你做成试验品,我说你是我的人,你信我,只有我能救你。”
“不……”
我再一拳,他一手死命抓住我肩膀,抱在我身上,含糊不清的说着:
“我说过的那些话,没有一个字骗你,我想救人,不是单单救你一个,楚漫!”
拳头在距离他脑袋两厘米处停顿,如果说完全不信,那至少这句话让我犹豫了那么一秒,手上的动作也僵滞了那么一瞬。
他的枪就这样响了,对准我的右手上臂,近距离发射,刺破耳膜的一声“砰”,子弹从我手臂上打穿。
子弹穿透的速度太快了,五点几毫米的小口径,蜻蜓点水式从我肌肉中走了一遭,一丝痛感都没有。
甚至连一点血花都没有带出来,我的手是握拳抬起的姿势,枪声过后,我才听见一点水滴落在地面的嘀嗒嗒声。
我呆滞了两秒,放开他的衣服,随后我发现左手掌心还捏着那支小针筒。
于是我又再捏住往他身上扎,枪声再响,这颗子弹打碎针筒,从我指缝里面擦出一道血花,再挑破肩头的衣服飞出去。
两枪的剧痛同时袭来,我的双臂都无力垂下,他抬腿往我胸口一脚飞出,把我踢得摔出了老远。
艾伦!我还是相信了你,还是相信了你呢?
他的小弟一拥而上,几双手扭着我的双臂把我按在地上,我徒劳的挣扎了一下,满心悲悯。
艾伦他,真的朝我开枪了,前后六枪,每一枪都打得毫不手软,我忽然想起来三年前,那个断腿的晚上。
那一枪,清楚明白的打断了我的一条腿,怎么可能不是艾伦开的呢?
如果是老金,他何必断我的腿,直接照着心脏上放上几枪,何必来断腿?
只有艾伦,只有他才会打断我的腿,他是这样想的,只有断腿才会让我屈服,只有断腿跑不了,才会乖乖的呆在森林小屋,做他艾伦的人质。
可是我又一次痴心的走近他,又一次心软,又一次让他打断我的双手。
楚漫,你还要怎样才肯清醒?这个人不是人,是恶魔!
使劲抬起头来看他,我好想笑,笑我自己的蠢,笑我的不甘心。
艾伦蹲下身来,脸上满是阴戾,恶狠狠说:“想做我的狗,就该认清自己身份,这两枪给你好好摆正一下自己位置,省得你拎不清。”
他再用枪挑着我的下巴,温柔的说:“来!给我笑一个。”
我愤怒的笑出来,“我会好好记着这两枪。”
他脸上瞬间冷如寒冰,就着手枪在掌,一个巴掌搧在我脸上,相当于是拿枪当巴掌打,我脑袋里面嗡的一声,都眩晕了两秒钟。
浑浑噩噩的听见他冷森森说:“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他服为止。”
几个人把我从地上拖起,一小弟手上拿了儿臂粗的一根木棒,往我肚子上就抡了一棒。
出来旅游时,我肚子上的刀伤刚刚痊愈,这一下抽中,从原伤口牵扯全身的剧痛顷刻就夺去了我所有的尊严和坚持。
啊……
我轻轻的呻吟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的弓下去,后面有人抓住我的头发把我的头扳向后仰起。
眼前花了一下,我努力呼吸,视线清明些,正面是艾伦扭曲的脸,薄薄的嘴唇启动,吐出一句:“再打!”
那小弟口中叫着,一棒子再抡上来,还是腹部。
五脏都拧成一团的剧痛,让我回到了当初刀子抽离身体的那种虚脱无力感,粘糊的液体浸湿衣服,呼吸困难,眼前一阵阵模糊,视觉感官都迟钝分辨不出四周。
跟着再一棒,我全身都抖动了一下,意识慢慢抽离,然后是第二棒,第三棒……疼痛都离我远去,液体窜上喉咙汹涌的从口中跑出,我听不见了任何声音。
忽然间意识回跳,我眼前清明了一下,看见艾伦站在我跟前,抬手托着我的下巴,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手掌流进他袖子里面。
他眉头大皱,抬高了我的脸,我看见天花板上白色的玻璃顶灯,柔和的光线逐渐炫目成一团,融入一片浓浓的黑暗之中。
再注目时,这个世界的颜色都定格在黑白两色,晃过是黑暗,再晃过是一片雪白。
电影里面的一帧帧幻灯片,反反复复只放映这两个画面,伴随着一个愤怒的叫吼声:“腹部怎么会有旧伤?让你打你就真打了,混蛋我杀了你。”
有人搬动我的身体,全身都轻飘飘的,我想要动一下,全身都疼,哪里疼也说不上,反正就是疼得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