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臭嘴霍怀
当时我也只是信口开河,话才出口,那棍子就落在我身上,打得我深呼吸一口,脑子都清醒了许多。
他再把电话凑过来,得意的笑着说:“叫呀?”
我不作声,他手上再往我大腿上招呼,老泰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来说:“你要钱,就要让我见到活人,再给我一天时间。”
因为这两棍击打,肉体的疼痛反射弧让我的大脑异常活跃,我清楚的感觉腿部肿胀发炎,疼痛一刻不停的从腿上传到全身,脑袋昏昏沉沉,身体一忽儿热,一忽儿冷。
我在高处看着他们捡钱,看着他们买来酒菜恣意的吃喝,老金不怀好意的拿着食物在我脸上引诱,我突然间一阵恶心,张口吐了。
胃里边什么都没有,酸水和着血丝吐出来,他厌恶的后退着,几个手下都站起来看我。
其中一个说:“是不是打坏了?我看这样好像撑不了多久,人要死了那就没得玩了。”
我也没力气听他们吵些什么,反正吵过后,他们就把我从绳子上解下来,转移到墙边绑在一根柱子上。
腿站不起来,就坐靠在地上绑的,这个姿势比起吊在空中,不知道有多放松,三天中我第一次能睡着,那脑袋却就越睡越晕。
支撑到第四天,我的意识开始混乱,仿佛什么都能看见,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在一片混沌中迷糊着。
有人走到我跟前来,拍着我脸颊喊我,似乎他声音挺大的骂了句什么。
然后他再灌我水,我有几分抗议,他捏着我嘴拼命的灌。
挣扎中我睁开眼睛,辨认着眼前这个脸型尖秀的青年,肤色苍白,眼睛大大的,眉毛不怎么粗。
我终于想起来第一次见小刀,我以为他是个女孩子,这小子斯文秀气,连十指都是又细又长,我曾经戏谑喊他“刀妹”,他也没有生气。
看着他,我以为老泰来了,本能的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小刀急忙说:“我给你送钱来,那么多钱,一次凑不够,我送了三次了,老金才让我进来见你。”
我点了点头,算是告诉他,我听见了,但我实在没力气,也说不出话,把眼睛再闭上。
我听见小刀幽幽的说了句:“泰哥把股份卖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拨动心弦,撕裂的疼,我努力再睁开眼睛,小刀抱着我的头,迅速的塞了样东西在我口中。
刚才水的湿润软化着口中物,一丝甜味慢慢沁开,化做蜜汁流进喉咙,我如饥似渴的吞咽着。
小刀在我耳边轻轻再说了句:“晚上我再来看你,撑着点,漫仔。”
他抱了我一会,让那颗糖化开我全部咽了,他才离去的。
这颗小小的救命糖虽然不能让我恢复体力,至少让我有些清醒。
也许是收到三笔巨款的喜悦,那天晚上他们所有人都在外面摆酒庆祝。
小刀偷偷从房顶上爬下来,拿着刀子割断绑我的绳子。
阿文和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中年男人从上面垂下来一根绳索,小刀把我绑稳了,他们两人合力把我吊上去。
那段时间我听见门外他们划拳吃喝的争吵。
至今我都记得,顶上的玻璃是怎么让阿文割开一个窗口,中年男人把我扛在肩上,从窗子里钻出去时,我面朝下还能看见小刀挂在半空,阿文一下下拉他上来。
突然门一下子被打开,老金走进来,愕然的看着吊在半空的小刀。
而小刀扳起枪来朝着老金就开,老金大叫了一声:“人跑了。”随后也掏枪来还击。
中年男人迅速扛着我钻过窗子,视线受阻我看不见小刀和老金打的怎么样,但是下面传来密集的枪声,我听见小刀一声惨叫,阿文扯着绳子的身体朝后一仰,那绳子在他手中松散的垂着不再受力,我相信是断了。
随后有子弹打在玻璃上,阿文大骂着跑过来,又不甘心的跑回去两步,朝着下面放了两枪,然后他才死心钻窗而过追在我们后面。
中年男人扛着我在建筑物的玻璃钢顶部健步如飞,从一座建筑跳上另外一座建筑,钻过楼道,再奔楼梯下到底层。
他跑出两条街,扛着我来到一辆极其普通的黑色轿车前,车门打开,车后座上坐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头发完全梳得翻向后面,脸型有几分清瘦显长,但并不阴郁,倒有些上位者的威严。
中年男人喊着车里这人“二爷”,把我塞进去,一边说着:“情况不怎么好,像是残废了。”
西装男探过身来看看我的情况,见我睁着眼睛,就嗤笑一声,说:“还死不掉就行,伤了没事,能治。”
这话的腔调怪怪的,有些广东口音,但是他说的不中听,我就垂下眼来不看他。
随后中年男人也坐上后座,把我夹在中间,阿文此刻才追上来,气喘吁吁的上了副驾。
中年男人问:“小刀折了?”
阿文呼吸不畅,转过身才答道:“我看着他中了数枪,救不回来,只能撤了。”
中年男人遗憾的说:“早知道该多带几个人去,老金这孙子,下手这么狠辣,怎么一点不念着旧情?”
阿文也垂着眼没说话,我明明想哭,却一滴眼泪都无,听着旁边西装男鼻子里哼了一声。
中年男人再问:“现在怎么办?把人又折一个在里头,这血债又多了一笔。”
西装男终于再哼一声,说:“你以为老金有这本事,敢去勒索老泰?”
“二爷您是说,有其他人在后面撑着场?”
“莫说撑场子了,只怕连老泰都惹不起的仇家,我就说嘛,怎么把自己老头也搭进去了?”
西装男一开口,腔调怪的刺耳,听他提起老泰,我忍不住竖起耳朵,幸好他说的普通话,还是听得清楚,他说:
“老泰这是惹的什么仇家,怎么把自己老头也搭进去了?我昨天来见的叔公遗体,十一颗子弹打成个筛子呐,一老头,死了还焚个尸,烧得糊糊的卷成一团,像个黑炭。”
“那么一大堆人烧在一块,我听说是请了法医,一具一具跟家属比对,验DNA,验出来了,才知道哪一具尸体是哪一个人。带去的三十四个人全部被枪子扫了,再一把大火毁尸。”
“凌晨六点钟,镇上的人都还在睡呼呼,听见枪声密集,大着胆子起来看了看,望着火中烧的像是人体才赶快报的警,真是作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