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二次记忆提取
我手脚都冻僵了,站在门口移不开步。
周江就折回来搀着我一条胳膊,把我扶过去,推门喊着:“屋子里有人吗?”
虚掩的门一推就开,屋子里没有灯,周江把强光手电打开,看的一清二楚。
泥土夯实的地面十分干燥,小屋子里面一应家伙什齐全,地上搁着个小三脚的碳炉,两个小马扎,墙角边一张床铺着褥子,上面搭着条灰色的毯子。
这屋子是空的,没人住,周江赶快把门掩上阻隔风雪,他鼓捣一会儿,也不知从哪里找出个煤油灯来点燃。
我呆呆的站着,听见他呵呵笑说:“应该是守林人的屋子,大冬天的人也回家去了,空的,我们住一宿没关系。”
他又把我往床上拉:“来来,脚走不了去床上坐一会,我升个火烤烤。”
我木然的望着他从屋角拣几根柴过来,就着碳炉上引燃了,浓烟过后就腾起大火。
他的脸在火光中逐渐泛起红晕,伸手烤着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的脑海里面又想起那幅画面,也是像这样坐在床上,看着十几个人围着火堆。
他们的脸也像这样红红的,一个个伸手烤火,全身慢慢放松。
然后其中一个人拿棍捅了捅火堆,扒拉开,火堆烧的更旺。
另一个人立刻呵斥这个人说:“你想把这屋点着了不成?”
拨火的人委屈的说:“太冷了这天,烧大一些兄弟们都好好烤烤。”
呵斥那人说着:“捂平了捂平了,差不多得了,老大要不要过来烤烤。”
然后一个人回答着:“你们烤吧,我睡一会。”
他把毯子往我身上拉了拉,扯过一个角盖在自己身上。
我放心的闭上眼,那个人拿出手铐来铐住了我的一只手。
脑海中的回忆跳到手铐上,我的手忍不住一挣,然后真的被铐住了。
我喃喃的说:“艾伦,你太过分了,你锁着我干什么?”
他嘿嘿笑说:“不锁着你,怕你跑掉。”
我手上再使劲一挣,艾伦整个人立刻压到我身上来低低吼着:“快把他按住。”
然后我的手脚都被他按住了。
往日的记忆一点点抽离,已经是三年后了,已经没有了那个森林小屋,我现在是在艾伦的海底鬼城。
我和周江在极寒的海底,找到了一间类似的屋子,他生火,我躺在床上。
可是,怎么就睡着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面,我怎么睡得这么沉?
脑袋晕乎乎的,我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就在黑夜之中,我能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往我脑袋上爬上来。
“周江!”我急忙大喊。
手脚使劲一挣间,两只手腕上都被绳子绑得死死的,两腿并立,膝盖处勒着一道,脚踝处勒着一道。
我就被人绑在床上,双目不能视物。
随着我的挣扎,我清晰感觉得出来,这房间里面不是漆黑一团,是我眼睛上蒙着东西。
“周江,你干嘛把我绑起来?快放开我。”
我右手一使劲,绳子有断裂声,忽然几双手同时按住我的胳膊。
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辨,我脑袋上那东西掉了下去,我能听见有人手忙脚乱把东西捡起来的声音。
该死,我身边,至少也有五六个人,他们一边按着我,一边把掉在地上的东西又往我头上来套。
这回我感觉得出来,是一个圆环形的东西,他们要把这东西套在我头上。
“放开我,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出于未知的恐惧,我挣扎的更剧烈。
这时对着我脚的那方有一个人低声的说:“情况不妙啊,要不要把他打晕?”
这声音何等的熟悉,跟着另一个声音恨恨的说:“怎么办事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一盒子掺了药的烟,多给他抽几根就好的,还能抽死他不成。”
尖尖细细的声音,整整两年,我跟这个声音的主人吵了无数架,矛盾重重。
我在这个声音的主人家里,寄人篱下,只身一人来到东城漂泊无踪。
我跟这个人纠葛两年,在虚伪算计下苟且偷生,只因为他说,他能帮我报仇。
这个人,就是霍怀,我名义上的老丈人,曾经老泰最好的朋友。
一度用他所谓的宽宏大义,庇护我这个老泰的幼子,标榜长辈慈爱的伪君子。
霍怀这老贼,让周江把掺了药的香烟点给我抽,把我弄到这里来,现在他把我绑在这里,要做什么?
我脑子里面轰的一声,无数个念头同时涌过来:
艾伦说,霍怀让我绑架你。
小龙虾说,霍怀要抽你的记忆。
乔根说,你头上戴的这个就是记忆头盔。
乔根给我看的那个画面,我头上戴着那个金属环,从镜子里面出来。
小龙虾又说,我把你进实验室的记忆抽掉了,就用你头上戴的这个金属头盔。
小龙虾还说,霍怀抽你的记忆,其实未尝不是为了你好。
是啊!霍怀抽我的记忆,只为了霍玲跟我做成夫妻。
我是喜欢霍玲的,可是这个喜欢,要用我六年的记忆来交换,让我忘记老泰,忘记我六年中所有羁绊的人,变成一个没有记忆的行尸走肉。
霍怀,你是自私的,你只要我忘记仇恨,你难道忘了,没有这六年,又哪来一个能让你垂青的上门女婿?
我是楚漫,我是世界拳王,我也是老泰的徒弟,我也是父母生养的普通人。
什么都能忘,恩情不能,生养之恩,知遇之恩,老泰于我,不是师徒,他是我的第二个父亲,是活在我楚漫心中永远的英雄。
你霍怀凭什么来夺走?
“霍叔,我问你一句话。”我颤抖着问霍怀。
霍怀应该沉默了一下才说:“你想说什么?”
“你忍心让玲子跟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今后过一辈子吗?”
问出这句话,我的心何等的疼,我也想要给霍玲一个完美的家,我也期盼跟她共度余生。
可是这一点点小小的私心,也要用你霍怀给我强加的记忆,来欺骗她,让我这一生活的那样不甘心?
房间里面静得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拿着头盔的人还在往我脑袋上戴,但似乎哪里没调整好,我轻轻仰了一下头,那东西又滑落。
张华插进来一句说:“漫仔,你别多想,二爷怎么会害你呢?”
“华叔,抽了我的记忆,我还是我吗?”我转头朝着张华站的那面问。
不等张华回答,霍怀声音低沉的说:“那也总好过,因为仇恨,一辈子活的不开心,我的女儿也是人,我需要她活在阳光下,不是跟着你,永远走不出仇恨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