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完美人选
经过一个有点像抬杠,但暗中其实也捧了对方一手的玩笑,韩子吟成功和花木兰拉近了距离。
这个小花招来自于,言谈间执礼甚恭,在饭桌上却和霍去病抢肉吃的老曹。
军伍中成长的人,不打仗时都有点儿像闹闹腾腾的高中生,你小处捉弄一下、大处敬着人家的自尊,才能交上朋友。
至于为什么要来这么一出,跟花将军套近乎呢?
因为韩子吟的网红经济收割计划,正需要她这样的人参加。
花木兰听说韩子吟要去给霍去病等人购物,便牵着马与他同行。
“我早听说‘步行街’是热闹地方,”花木兰的骑士靴“咔哒咔哒”拍着地,“碍于人多,就没去过。”
这白话文听着可真舒坦。
“没事儿啊,现代又不是以前那么封建,姑娘家的不能抛头露面。”韩子吟转到下风口,拿出烟对她示意了一下。
花木兰摇头表示不介意,看着天空,目光有些失焦,用怀念的口气说:“我在军中学过,人多眼杂的去处,与信人同往为好。”
“信人?”韩子吟吐着烟哑然失笑,“这才说了几句话啊?你怎么断定我是信人的?”
“并非信你。”花木兰神色如常,“我信古之名将,看人总不会错。”
行吧。
又寒暄了几句,韩子吟开始试探了:“花将军现在何处高就?”
“我‘穿越’后,受一位齐师傅收留,现在武馆做教头。”花木兰转过脸来问,“齐龙大枪,可听过?”
“你说的是,‘齐龙大枪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基地吧?他家还开了个马场。”
这韩子吟还真知道,地方就在博物馆十几公里外。
因为它很独特,是个教骑马武艺的门派,这在当今十分罕见,所以名头广播,文化街这边也晓得。
听说前几年经济不大好的档口,他们招不来学徒,就把郊外的马场,改成旅游业来维持生计。近几年有闲工夫闲钱的人多了,情况好些,但马场依然开放给游客尝鲜。
怪不得花将军出来遛马还这身儿行头,敢情人家在开马场的企业上班。
“你在武馆过得咋样?”韩子吟准备挖人了,“武馆里应该全是小青年儿吧?能方便吗?”
“我怕这些?”花木兰微微一笑。
对啊,人家可是十四五岁就混进军营,仗打完了都没暴露身份,还用担心这个?
俄而,她又稍带宽慰地说:“武馆也有不少亲切的女子,我与齐师傅的女儿同吃住,很好,你不必忧虑。”
女子之身生活在军营、前线这种凶险之地,尤其她还只是个自备马匹的普通征召骑兵,不像赵云、霍去病起步就是一支小队伍的头领。
在这种环境下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策勋十二转”,其中艰难苦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所以当韩子吟得知她来两个月,找到了工作,与亲近的女孩子一起住,过着不错的生活时,是真心为她高兴。
可转头为自己想,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
你这环境满意、工作对口,啥啥都好,我怎么挖你啊?
计划还没开始就受阻了。
韩子吟本想着在开馆那天,派出几个一看就显得咱馆方很重视,但实际上完全外行,没什么帮助的人。
花木兰这气质,这相貌,这咵咵的利索劲儿,往那一站人家就知道,这是馆长郑重聘请来的负责人员。
往内在上说呢,她是将军,还对现代已经有了广泛了解,控场能力肯定够,不会出岔子,能保证开馆日的平稳运行。
同时她又是普通军户出身,文艺方面是切实的外行,搞不出意外惊吓,完美符合要求。
至于其他人选……
霍去病韩子吟是不敢派出去了,生怕他再整个大的。
曹操更不行,小老头儿各种水平都太高了,不符合“态度好、经营次”的理念,怕他把人们都给忽悠迷了,到最后整出来个更大的。
李鹤晚是票务没跑了,她就是钱这一块的最终保险。
剩下的赵云……司马衷……阿斗……
靠,为啥说花将军是最佳人选呢,因为博物馆本部没有可用之兵啊,老弱病残全齐了,整个一慈善机构开大会!
可她又啥都不缺,没理由蹚咱的浑水。
名垂青史的都不是一般人,人家一身本事谋个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不应该的嘛。
可惜啊,说不准韩馆长要顶着笑容亲自上了。
眼看步行街到了,韩子吟决定先不多想,买好东西再说。
商业街前停车处。
汽车都有车位,在这里看车的人,都是靠看顾电动车、自行车赚点小钱,忽见有人牵着一匹马朝自己走过来了,登时一脸懵逼。
韩子吟也懵啊,本以为拴在人烟稀少处的电线杆上就算了,没想到还真要停这里。
这,怎么定价啊?
不对,说到底,马可以停在停车处吗?
花木兰指着马道:“有围兜有牌照,合法的。很温驯,不会受惊,也不会留下脏东西。”
敢情你还真要停啊!
对方瞠目结舌,说不出半个字。
韩子吟趁这功夫,半强制地扫给他20块钱,跟他说:“非机动车能停吧?那你就按非机动车的标准来,无非就是占地大点嘛。也不用你喂,看着别让人吓着它就行。”
看车的见钱已付了,只能木木地点了下头。
花木兰把马拴在远离人群的墙根,刚要走,猛地想起来:“对了,还有木牌,木牌给我。”
这是古代人吗?
怎么对找人看车要留手牌的小规则都这么清楚?
“看来你是不止第一次干这事了。”韩子吟说。
“我最初把对方当客店小二,”花木兰笑着道,“险把缰绳直接交出去。好在军中学过,马缰不可假手与人,才没闹笑话。”
参军是多么让人受益匪浅啊!
谈笑间,韩子吟找到了中意的摊位,这里都是些几十元的衣裤,正适合给那群打打杀杀的古代人造作去。
嘶,好像小时候也听过类似的话,“反正给你买的衣服便宜,你就穿着调皮捣蛋造作去”——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接下来,花木兰以一个女性优质的审美观念,对韩子吟的品味进行了全方位的吊打。
“封狼居胥冠军侯,白马银枪赵子龙,乱世奸雄曹孟德,给他们穿成这样?”
她指着那一堆蓝白黑纯色,胸前一个大图案的普通衣服,表情十分嫌弃,惹得摊主阵阵白眼。
韩子吟惊觉,对方具备一项九成男人都望不可及的能力,她能单凭直觉和脑补,就知道一件衣服跟一个人是否适合、好看。
“这套阳光,给霍将军。”
“这套沉稳,给赵将军。”
“这套贵气,给魏武帝。”
她十分麻利,三言两语奠定了大家在现代的穿衣风格。
“这套给晋惠帝,小孩得穿活泼。”给司马衷挑衣服时,她的眼睛望向远处,“我从军时,弟弟也这个年纪。”
韩子吟转移话题道:“行行行行够了够了,一人两身够了,这也是你在军队学到的?”
“忖虚实之物,度真假之景。”她说了一句很像武功心法的话,又跑到下一个摊子,思索着拿起一件外套。
“这件给老赵还是老曹?”韩子吟搂着一堆包裹,“不用选了,真够了。”
“这件你穿好看。”花木兰把外套往摊主面前一放,“军中没教看衣服,但教了我虚实忖度之能,你可以理解为空间想象力。”
空间想象力你都懂?
“军中有什么是你学不会的?”
面对这个提问,花木兰先是一愣,走出两步才回过头来,然后唇角上扬,展开爽朗的笑容。
夜市的人很多,他们排成一列定向行走,经过韩子吟的身侧,如规律的潮水被礁石切开。
在这样的人群中,她站定回头的样子,恰似混浊的雾里落下一颗剔透的雪。
“有啊,我生来学不会难为情。”
她伸手指向前路,远望而去,一长串的琳琅满目,与笔直的人流交汇成一个点。
步行街的灯红酒绿下,夜宵香味四溢,烟火气袅袅升起,把北拒柔然的燕山朔气隔得很远。
“帮完你了,是不是要犒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