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后，财经新闻报道了近期最火的上市公司天鹅股份的一则消息。
天鹅股份拟与新成立的R市创新药产业基金合作，投资生产抗肿瘤免疫小分子药TLAS，该药已经通过了三期临床试验。
这则消息迅速火遍了整个投资界。一家已深陷收购传言并且戴着可能注入锂矿新能源光环的运输类上市公司，突然之间又开始介入生物制药领域，这着实让投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毫无意义，这对于多方来说，无疑是一针强心针。
区晓华在公寓里正和冷小芙盘点今日交易情况，看到这则消息后，也是颇为惊讶。
“看来程浩偷偷接触了不少人，要上他这条船的人，不止我们和鼎峰投资。”区晓华自言自语道。
“小芙，你选择买入还是正确的。”区晓华走到依旧在阳台上摆弄那些彼岸花的冷小芙身后。
“今天我收盘前按照你的指令又融券卖出了50万股，现在我们沽空总头寸是200万股，目前还不需要追加保证金，如果明天还是涨，需要补资金了。”冷小芙头也不回地说道。
“小芙，你算一下，涨到多少，我们账上的资金，我是说乔雅拿来的钱就要被打爆了。”
“涨到19元，钱就不够了，如果不追加保证金，券商就会平仓。”
冷小芙的语调依旧平静如水，仿佛完全置身事外，她的眼中似乎只有那几株颜色各异的彼岸花。
上午，区晓华依旧指挥原先在汇通源操盘的那两个操盘手在16元买入了50万股天鹅股份。
“今天股价已经超过程浩提出的17元协议转让价格，晚上就放消息了，这是在给多方打强心针啊。”
“明天一早我们平仓还来得及，否则下午收盘前只要在19元以上，我们就爆仓了。”冷小芙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匀称的身材，微微出汗的脸颊，让她看上去像油画作品中的模特。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冷小芙见区晓华看着自己有些出神，用小臂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脸。
“没什么，刚才想其他事出神了，这些彼岸花好像有点蔫了。”区晓华指着冷小芙身后。
“这花的开花期是7到9月。”
“那你还费这么多心思，想留住这些花骨朵？”
“残花才有意境。”冷小芙手里已经多了一只烟，塞进了嘴里，她摸着裤兜找打火机。
“厨房里有。”区晓华走回了客厅。
看着冷小芙，他想到了那些画。
在盛元晚会上，乔雅搞来的那些古怪的油画，虽然那时候他因为故意捣乱，让工作人员架走了他，但他后来在媒体上还是看到了那些油画，其中的那幅《火之舞者》让他联想到什么，但说不清楚是什么。
刚才看着冷小芙的一瞬间，让他想到了苏卓然站在葵花地里拉着他飞跑着，她的脸颊上也是这般滴着汗珠，那额头的纹理、青筋那么清晰。那一刻，他又像是回到了滚地龙。
他看着站在厨房里点烟的冷小芙，身高、体型几乎一样，只是冷小芙是个成熟冷艳的女人，苏卓然在他的印象里还是一个含苞欲放的少女。
不知道那个曹大丘查的怎么样了，他心里想着。
“柯采蔓给你的资金都是那两个操盘手管着的吧。”冷小芙站在厨房门口，优雅地吐着烟圈。
“嗯，柯采蔓再傻也不会把资金全部交给我。”
“乔雅说这周还要转一次钱，但金额不能太大，柯采蔓虽然把账目都交给乔雅，但她时不时也会看。”
“你们最快能什么时候弄到钱。”
“最快也要周五。”
“来不及了，明天先用我的钱，我给你打两百万。”区晓华决定先垫上之前从伊都那拿的佣金。
冷小芙耸了耸肩，“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哦？你不是只执行我的指令，从不听意见的吗？”
“但我不想你输得太惨。”
“你说我会输。”
“呃，这么说吧，我不喜欢失败，虽然我输的不是自己的钱，可是，你输了也发不出我的工资了。”
“哈哈，你是在提醒我发工资了吧。”
“你后面有什么打算？离开了汇通源，你又是孤军奋战了。”
“证明自己。”
“在股市里证明自己？”冷小芙看着区晓华的眼神有些疑惑，似乎并不太看好自己的老板。
“假设证明了自己，然后呢？”她又问道。
“我会去上海。”
“去上海？”
“嗯。”
“虞娜洛让你去的？”
“我答应她去她的公司了。”
“这是虞厚田对你提的要求，还是虞娜洛？”
“是我自己想这么干。”
“不想在R市了？”
“我想换一个环境，这里有太多的遗憾。”区晓华眺望着窗外的城市街景。
“好吧，那杨依慈怎么办？”
区晓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我还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怎么可能。”冷小芙微微一笑，露出一对漂亮的梨涡。
“我还没想好。”
“你这人对女人可不太好。”冷小芙收起了笑容，恢复了冷峻的表情。
“又有谁对我好呢。”区晓华难得听冷小芙说这些与工作无关的话题。
“男人不可以说这个话。”冷小芙掐灭了烟头。
“刚才你说要证明自己，就是要用这些沽空的头寸来证明吗？”冷小芙走到客厅，拿起了外套。
“这是一部分，你觉得我会被打爆？”
“嗯，目前看是。不过，这个也难说，说不定你藏了什么撒手锏之类的。”
“要是我告诉你没有呢。”
“那你就是一个赌徒了，和整个趋势对着干的赌徒，我劝你不要这么做，会输得很惨。”
“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再来一次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一贫如洗，我现在也差不多一无所有。”
“在你一无所有之前，记得付我工资。”冷小芙披上了外套。
“不多坐一会？”
“你需要我留下陪你？”
“嗯。”
“那我去做几个菜，你还没吃吧。”冷小芙在股市收盘后就从她的秘密交易室赶到了区晓华的公寓。
“已经很晚了，叫外卖吧。”
“好，那我去烧点水。”冷小芙脱下了外套，走去厨房。
这会，丁松琳正和韦婉茗在市区的甜品店里吃甜品。
“松琳，那次在赤湾，多亏了你为我准备的衣服，我还没谢过你呢。”
“别那么客气，今天你不是带我逛街了嘛。”丁松琳笑道。
“刚才虞总表情很严肃，看来程浩私下和医药产业基金接触的事让他很不爽。”
“那肯定是，尤其是今天他还停止了买入，等于错失了一次建仓的机会。”
“松琳，我对投资是门外汉，你是学这个的，依你看，程浩这么做是想干什么？”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投资的真谛在盘面之外，我看好你哦。”
“哎呀，别捧我了，快说说你这么看。”
“程浩肯定是要抬高自己的卖价。婉茗，我们虞总非常看好你，你今天的提议虽然没有被他采纳，但很有见地，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的速战速决的想法和区晓华一样，这让他很难受，但我想今天市场的走势印证了你的说法，以后他会重视你的意见的。”
“我觉得这背后，应该有人藏在后面，程浩只是他的马前卒。”
“你怀疑谁？区晓华吗？”
“区总怕是没这么实力。”韦婉茗摇了摇头。
“我很好奇一件事，之前区晓华一直很器重你，还带着你来赤湾，等于是把他的蟾蜍计划都给你交了底，可是为什么此后他突然把你排斥在外了呢，这次他辞职，既没和你说明真正的动机，也没想带你走，甚至都没怎么给你安排汇通源的职位。你们俩是闹矛盾了？”
“我只是个新员工，区总怎么可能把我当成心腹，再说了，难道你不认为正因为我只是个新员工，他才敢用我吗？我和区总能有什么矛盾，别瞎猜了。”韦婉茗抿嘴笑道。
“听说你打算回货运部，但没有被批准，刘景就把你留下了。”
“嗯，我原来就在刘总手下，当时区总把我调到投资部了，他走了，我以为自己留不下了。”
“刘总倒是不计前嫌。”丁松琳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毕竟是刘总招进来的吗，他也不想我被到地出门。”
“区晓华和刘景两个人，你更欣赏谁？”
“他们两人可完全不一样，一定要比较？”
“嗯，我爸和区晓华是老朋友了，他常和我说他的事，但刘景我真不太了解，毕竟我们要长期共事，我想了解一下。”
“其实我对区总都没你熟，这两天刘总给你什么印象？”韦婉茗反问道。
“区总行事果断，但容易走极端，刘总办事相对周全一些，很小心谨慎的样子。”
“和我的观察差不多吧，呵呵，也许我们看到的都是表面吧。”
“区总去哪了？你知道吗？”
“没听到他说起。”
“那个女孩子呢？”
“哪个？”
“就是你们公司那个姓杨的女孩子，他没带她走？”
“你说杨依慈？没有。”
“这个也好奇怪，他不怕自己的女人在离职的公司被欺负？而且刘总把她调到投资部了，这更奇怪了。”
“我也是觉得怪怪的。”
“你不是中午一直和这个杨依慈一起吃饭吗，她也没说区晓华去哪了？”
“我从不问，也不敢，原先区总在的时候都很忌讳这个，杨依慈和我也不熟的，除了一起吃饭做个伴，我和她没什么来往。”
“哦，原来是这样。”
“我们走吧，你也住在绿洲吗？”韦婉茗知道虞氏兄妹一直住在绿洲大酒店。
“不是，我在R市有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