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了?”
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和K交往了将近一年半,每次亲热他都很小心地采取了安全措施,除了两三次是K例假结束后的安全期。最近一次没用安全套大约是上个月,K说是安全期,难道就是那次?
男女之事真是神奇,如果没有小孩,即便有肌肤之亲也总觉得只是过眼烟云,但一旦说怀上你的孩子了,突然之间便多了骨肉之情,他和妻子二十年没有怀孕,防护措施没有出现任何纰漏,可和K才交往一年半,便怀上了。
不过,自从他看到妻子朋友圈那个男子,以及发现那名片后,二十年里妻子究竟有没有怀上过,这点也似乎有点不好说了。
他很震惊,但心里却泛起一丝喜悦和温暖,他47岁了,还终于要有自己的骨肉,他觉得可以给父母一个交代了。可是,他和K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呢,情人?恋人?他算出轨还是偷情?他可是离婚了,法律上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妻子也没做错任何事。
只是…,只是他好像并不应该让K怀孕。
K没有再发信息,两人隔着屏幕互相僵持着。
K又发来了一句,“上周没来例假,感觉有点异样,我用验孕棒测了一下,确认是怀孕了。”
难怪昨天K的闺蜜问她怎么不用口红了,他想了起来,K一定是觉得自己怀孕了不应该用化妆品了。
他是一年半前通过妻子的关系入职现在这家公货运代理公司的。按理说任何一家公司要录取一个47岁的男人,而且是这行业的新手,总是勉为其难的。但由于他妻子是R市知名医药上市公司的高管,在业务上关照过这公司,同时又和部门负责人老魏有交情,这才能入职。不过,说到底,货运代理公司本身门槛不高,很难吸引高端专业人士,做一个部门后台业务,对人的要求也并不高。
他没有公开他离婚的事情,K当然也不能去问,他和她说过自己没有小孩,同时自己长的也显年轻,虽然实际年龄比K大12岁,但是他俩在一起其实看着还蛮般配的。
他拨通了她的电话,无论如何,这事需要认真对待。
“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他不确定K的想法,从种种迹象看,他觉得K可能知道了他已经离婚的情况。
“你想吗?”话筒里K的声音很焦虑。
“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现在生下来恐怕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他回答得很有技巧,如果她不知道他离婚,那他的回答非常客观,万一她从什么地方获知了他离婚的情况,他也可以推说自己一身债务,恐怕没法提供好的物质条件。
“你的意思是不要这孩子。”K的声音又开始变得严厉了。
“我是说现在这个时候是不是不太合适。”
“那什么时候适合?”K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眼下的情况,我们是否都想清楚了,要不我现在到你那去?”他觉得有必要再坚持一下,如果这事成了事实,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
“你这个天气来做什么!”
“那我明天来?”
“明天来做什么!”K几乎是在责骂他了。
幸好没和她在一起,他庆幸不已有梅花拦在他们中间。
“哦,明天你妈来了。我也没说不要小孩,只是我们一起合计一下后面怎么办。”
“我挂了,我要休息了。”K没有听完他后面的话。
窗外已经狂风暴雨了,风打着转冲击着看着摇摇晃晃的窗户,他觉得很烦,也搞不清到底是恼这个梅花,还是那个何蕴沣或者K。
怀孕,意味着K不再是那个可以让他欢愉释放的女人,从这一刻开始,K变成了一位母亲,一个需要他承担责任的女人,他连妻子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搞清楚,现在又要处理K的事。
更何况,他还意识到,他是绝对不能让K怀孕这事传出去的…
所以,他目前的首要任务,还是稳住K。
“明天来上班吗?”他发了信息给K。
“我要休息几天。”K回答道。
“你妈来住多久?”他又问道。
“还不知道,大概一个星期吧。”
“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就肚子这有一点发胀,其他没什么。”她的语气稍微缓和一点。
“那你休息吧。”
“我,可以随时找到你吗?”K突然问。
“当然。”他想了一回才发出信息。
“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
“怎么这么说,我刚才不是说马上来你这里的吗?”
“嗯,那你也早点休息吧,我查了下,刚怀上的女人要多休息,我看到有个孕前辅导班,你说我要不要报名。”K又来了精神。
“哦,那个再说吧。”
他们互道了晚安。
才不过九点,可他觉得无所事事了,梅花让他也无处可去。
这时候,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他接起电话,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你是区晓华吗?”
“是我,你是哪位?”男人一口浙东南一带的口音,似乎在哪听到过。
“我是海豚洗衣店的。”
他顿时想起来了,那个高瘦的男店员。
“你找我有事吗?”难道是要他去拿衣服?他嘀咕着。
“你见过杨依慈吗?”在电话里都能听到梅花卷着瓢泼大雨的声音。
“Y?”他心里咯噔一下。
“你是说你们店里的那个女孩吗?怎么了?”
“那你是认识她的了。”
“一直在她这里送洗衣服,她怎么了?”
“这两天她和我一个老乡在A市。今天我那个老乡和我说,她们俩白天一起坐高铁回R市后,她自己她一个人跑了,现在怎么也联系不上。我怕她出什么事,就来问你一下。”
Y跑了?他昨天还和她联系,她不是要在那看楚楚的演唱会吗?她说有个很漂亮但脸上有疤的女人管着她,就是这个人说的老乡吧。Y还说她想四处玩,看样子是跑哪去玩了,可为什么关手机,这天气她去哪了?他心里担心起来,但嘴上却很镇定。
“为什么要来问我?”
“因为你老婆那天晚上十点来送衣服,是杨依慈打电话来让我半夜赶来店里收下的,她特意说了你名字,说你是老主顾。我知道这丫头的,若不是和你关系要好,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哦,可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许还在路上,因为台风路上延误了?”
“她是故意跑的,我老乡早就到家了。”
“那我帮不了你什么了,要是有她消息我一定告诉你。”
“嗯,要是有什么她的消息,请通知我,这是我手机。”男店员焦虑地说。
他挂断电话后,试着拨了手机里存着的Y的电话,电话确实关机了。
Y回来了?人不见了?
算上K和妻子,这是这几天从他身边“失踪”的第三个女人了,虽然失踪的定义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