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被冷万松接走后，我把重心放在了盛元集团上，随着盛元集团越做越大，孙哲却起了非分之想。他开始在盛元集团的账上做营收截流，从盛元的销售收入扣除所谓销售成本到他自己开的公司账户，他做账的手法本来就高明，加上我一直很放心把打理公司的事交给他，就这么将近十年的时间，他通过这种手段截流了将近一亿的资金。

　　“直到乔雅留学回来才发现了公司经营上的异常，乔雅在国外学的是企业管理和艺术设计，财务管理也是她的专业之一，她很快从异常的现金流分析里发现了问题，孙哲被逮住后，我勒令他如果把截流资金划回来，我就不起诉他。没料想这个孙哲又给我出了个主意，让事情朝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孙哲建议我出钱把他公司的股份买下来，还说他这么做其实是在帮我。我当时非常气愤，和他理论，但他的理由却让我不得不重新考虑怎么处置他。

　　“他说经过长期观察，他看出了盛元集团的收入来源主要靠海外捐赠，盛元是靠捐赠起家的，至于这钱从哪来，为什么会源源不断寄给盛元，他在琢磨了很久后发现了里面的秘密，就是那个看似活宝的陆国盛。

　　“他说这个陆国盛压根不像我的丈夫，说我们俩就没在一起呆过，而盛元集团的法人代表却是这么个痴呆男人，这不得不让他起疑。为此，他还特意去大青山找了他的亲戚，就是刘会计，通过刘会计再找到大青山的陆家、柯家，他终于搞清楚了我为什么会从大青山来到R市的原因。

　　“他不知道我和陆国盛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海外捐赠，但他知道我并不懂财务管理，于是他起了贪欲，用这种方法偷取盛元集团的收入。他没有否认这一切，但是他说如果我告发他，他就把盛元集团通过假销售合同收取海外捐赠的事捅出去，他说我目前的做法涉嫌逃税以及巨额资金来路不明，如果要彻查，可能所有资金都要被没收。他提出条件，让我以合理价格买下他的公司，这样从盛元集团盗取的资金就等于原封不动回到了我手里，他说盛元集团的法人是陆国盛，如果所有收入都归这个陆国盛，我是没有任何法律上的保证的。

　　“我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是，这个盛元集团的陆国盛压根不是我丈夫，是我找的一个替身。我很惊讶他能发现这个秘密，于是我答应了他买下他的公司，他这个公司的名字，你们都知道，就是伊都。”

　　原来伊都的来历是这样的，区晓华不由得啧啧称奇。

　　“我花了很大一笔钱买下了伊都，把法人代表换成了我，我仔细询问了他是怎么把盛元集团的资金截流到伊都集团的，他把这些手法都说给了我和乔雅听。最后，我没有起诉孙哲，而是放了他，他拿着钱离开了R市，从此我再也没看过他。

　　“因为孙哲去大青山打探我的事情，导致刘会计知道了陆国盛还活着的事，没过多久，我和陆国盛在R市过着纸醉金迷生活的谣言传遍了R市，这也是我一直没回去的原因。

　　“这个时期，我忙于应付孙哲，以及孙哲走后留下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杂事，同时还要处理两家关联的公司业务，每天搞得头晕眼花，若不是有学成归来的乔雅的帮忙，我肯定支撑不了。

　　“正因为忙这些事，我没有精力再去关心大青山乔家的事，连小雅爷爷奶奶过世的事，我都不知道，也没通知乔雅去吊念，所以小欣的情况，包括后面去了孤儿院，我压根不知道。

　　“直到有一年冷万松来看我，并且向我提起了乔家还有一个叫小欣的女孩，我才想起这可能是乔宏彬的女儿。冷万松看我很忙，就说因为乔雅提到过她有个二叔受了重伤的事，他自己就去大青山乔家探望，当他打听到小欣去孤儿院时，立即赶到孤儿院提出要认领小欣。

　　“孤儿院认领小欣时做过调查，确认大青山没有人愿意认领小欣，除了一个堂姐外，小欣没有任何亲戚，当孤儿院查到小欣的堂姐小雅就是由这冷万松的哥哥收养并出资给她留学后，立即同意了冷万松的收养要求，就这样，小欣被冷万松直接带去了南洋，后面也去了欧洲留学。这也是我一直没见过小欣的原因。”

　　柯采蔓终于讲完了，她喝了一大口水，看着视频框里听得聚精会神的众人。

　　“采蔓，原来你真的这么有钱。”宋金郸发出啧啧地声音。

　　乔远山突然开口说，“采蔓，我走开一会，在我回来前，你一直都不要走开，阿好？”

　　“你去吧，我还没说完，不会走。”

　　“你们姐妹也一定不要走，我有急事要去确认一下。”乔远山又盯着乔雅和冷小芙看着。

　　“嗯。”乔雅好奇地看着乔远山，她正在和区晓华发着信息。

　　“我下午把所有53个账户里的资金全部转入了那个过渡账户。”

　　“这么快？”想到有10亿资金已经汇集到了盛元集团的账户，区晓华感觉有些紧张。

　　“我那天不是和你说了吗，来上海前我就会先把7个账户的钱划入53个关联账户，这两笔一定要分两天做。今天是最佳时机，之前我还让你拖着柯采蔓，不要让她有机会发现，小芙的出现，正好引起她的注意，这样从中午到现在，她的注意力都在小芙身上，她发现不了，这样只要我们让她签合同，这钱就能一笔从过渡账户出去了。”

　　“难怪你和小芙演这一出，配合得真好。”

　　“但我看今天这样子是没法让她签合同了，我们连说这事的机会都没有。”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完全不是以前的风格，现在好像她在读自己的自白书，要对她进行宣判的架势。”

　　“一定有原因的，但我还不知道，包括让那个画家画她自己年轻时的肖像。”

　　“这很反常。”区晓华觉得这两天的柯采蔓很奇怪。

　　“继续看她表演吧，柯敏那没事吧？”

　　“没有，我也没和她说话。”

　　“万一我强行划款，再我用到授权支付前，不要去惹她。”

　　“不会，怎么会惹，这里还有杨依慈。”

　　“小欣，我理解你的感受。”柯采蔓继续说道，“一个人被送去了孤儿院，你肯定怪我在小雅和小欣当中选了小雅，把你一个人留在了大青山，可这真的不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爷爷奶奶去世了，我知道他们是不同意我带走你的，后来我才知道冷万松来接走了你，我才安心，那以后我也试图找你，但没有找到，小雅也从来没和我说过找到了你。”

　　柯采蔓看了一眼乔雅。

　　“采蔓，你的心肠真好，这么多年一直照顾、牵挂乔家的孩子，我看你关心她们俩都比关心自己的小孩多呢。”

　　宋金郸的话嗲点醒了所有的听众。

　　“柯姨，你对乔雅、乔欣这么好，是因为那次海盗船的事，你觉得愧对乔家？”

　　“有这个原因吧，要不是陆国盛上了那船，乔宏言和乔宏彬也不会上去，宏彬也不会受伤，也就没有冷万宇、冷万松兄弟给陆国盛汇款的事，柯家这才能有今天，所以，我是有愧于乔家的。另一个原因，我、你父亲，乔家兄弟，还有陆国盛，我们这几个原本就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本来就和一家人没什么差别，我照顾她们姐妹，和照顾你也是一样的。”

　　区晓华手机放在兜里，悄悄从冷小芙身后走了出去，走到房间外面的电梯厅，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那可不一样。”宋金郸接过了话，“我可做不到你这样。”

　　“柯姨，你买下孙哲的伊都公司后，就一直用孙哲教你的方法，也不断截流盛元的收入？一直做到现在盛元集团破产？”

　　“我也不是故意的，盛元集团的所有资产还在陆国盛名下，宋义诚的身体其实能撑了这么多年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万一有一个三长两短，要做什么公证之类的，总是要露馅的，如果不采取孙哲的办法，到最后恐怕我和小敏只能喝西北风。这事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对错，我和小雅商议后，就采取了孙哲的办法，逐渐把盛元集团的资产转移到了伊都里。直到去年才全部转完，盛元集团也就成为一个空壳了。巧的很，南洋那边的汇款在去年就停了，虽然我不知道冷万宇那批珠宝究竟值多少钱，但从1988年到去年，一共33年，按每年400万算，冷家兄弟一共划了1.32亿元，这笔钱在当时来说，应该有那批珠宝一半的价值了。刚才小欣说冷万松也是去年走的，据说是死在航海途中。冷家兄弟算是对陆国盛履行了誓约了。”

　　众人听到这里，都暗暗叹息，有的赞叹冷家兄弟仁义，有的感慨为何这样的好事没轮到自己，也有为陆国盛可惜。

　　“柯姨，你这么做也有自己的苦衷，也是在当时形势下迫不得已的做法，但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柯敏，让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还健在，还一直嫉恨陆国盛，这样做，是因为你真的很恨陆国盛吗？因为你不情愿的婚姻，你想报复陆国盛？”

　　若是宋文山在，宋春栋是无论如何不敢这么发问的，也许是因为眼下的气氛，或者说是柯采蔓默许了他们采用这种方式对自己提任何苛刻的问题。

　　柯采蔓看了一眼柯敏的视频框，却没有看见她。

　　“我没和小雅说，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大的遗憾，宋义诚假扮陆国盛，我和乔雅知道的话也就算了，要是小敏也知道，她那时候还小，很可能露馅，只要小敏在和人说话中稍微露出点破绽，盛元集团这么大的公司，一定会被媒体炒作，解老底，我这么多年就白辛苦了。至于你说的恨不恨陆国盛…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即使再大的仇恨也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了，更何况，国盛他早已不在人间了，如果说恨，那应该是他恨我才对。”

　　说到这里，柯采蔓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那你打算蛮她到什时候？”宋春栋也在看柯敏的视频框，柯敏人不在，也没有任何动静。

　　“我今天把你们都叫道一起，不就是想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们吗，包括小敏在内，我希望她可以原谅我。”

　　“但你还把她的名字由陆敏改为了柯敏，这不是就是不想让她认这个父亲吗？”

　　“春栋，你别逼你柯姨了，她刚才都说了，只有这样才会让小敏不去找她那个假父亲。”

　　宋金郸忍不住了，同样是女人，她能体会柯采蔓现在的心情。

　　柯采蔓感激地看了一眼宋金郸，继续拿着纸巾擦拭着眼睛。

　　“春栋，小雅，小欣，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说完了。小敏你在吗？”

　　这时，区晓华悄悄走回了房间。

　　“在。”柯敏的视频框里发出了声音。

　　“小雅姐，你没什么说的吗？”宋春栋见至始至终，乔雅几乎一声不吭。

　　“你想让我说什么？”乔雅反问道。

　　“柯姨说的事情，你都参与了。”

　　“是，柯姨说的没错。”

　　“你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

　　“那小欣呢，柯姨解答了你的问题了吗？”宋春栋看向冷小芙。

　　“我父亲和母亲去世的原因，她只说了一半。”冷小芙冷冷地说道。

　　“这也是我想继续问的事，对不起，柯姨，来上海前，你答应过我，在大青山会把一切都告诉我，虽然我不太清楚你突然这么做的意图，但这些事我如果搞不清楚，我会想一辈子，我不喜欢不清不楚的事情，而且这也和我爸有关，我需要知道原因。”

　　宋春栋显然对柯采蔓说的内容还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

　　“你们几个小孩子，怎么对你们柯姨这么没规矩。”这会宋金郸开始帮柯采蔓了。

　　“金郸，让他们问，我今天组这个局，就是让大家敞开心扉的。”柯采蔓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她的脸色更憔悴了。

　　“谢谢柯姨，我还有一个关于乔家的疑惑。”宋春栋说道。

　　“你说。”

　　“柯姨，我想知道那天你和乔宏言在后山，陆国盛赶到后，你们三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们俩打起来了，一不小心，两人都滚下了山崖。”

　　“我查了当时派出所的详细记录，整个大青山大约50多人对那片山坡和山崖进行了地毯式搜寻，那地方地势并不险峻，很多人都可以徒手爬上那座山崖，根据记录，那次搜寻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大搜查，压根就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只有一些山崖上方植被损坏的痕迹。但你刚才又说陆国盛的遗体就在山坡上，是我爸找人先偷偷埋在后山，之后过了很久又挖出来埋入写着宋义诚墓碑的坟里。我不明白为什么50多个大活人竟然找不到陆国盛？我更不明白的是乔宏言这个大活人怎么会就怎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件事我怎么也想不通，我原本以为小雅姐会和我有一样的困惑，但看上去，只有我个人才有这困惑。”

　　“小雅，你有困惑吗？”柯采蔓看着乔雅。

　　“柯姨都和我说过的，我相信柯姨。”乔雅淡淡地回答道。

　　“那天发生的一切我都说了，当时场面虽然有点混乱，但我到现在还记忆犹存，陆国盛看到我和乔宏言并肩坐在一起说话，十分不快，他上来和宏言理论，我说我们就是在一起说会话，没有做什么，陆国盛不信，他一把推开了我，大概是因为之前喝了酒的关系，他的话有点难听，他忘记了我当时已经怀了小敏，我怎么可能再和乔宏言发生什么事…

　　“宏言见陆国盛推搡我，非常恼怒，就和陆国盛扭打在一起，我有身孕，不敢上去劝架，看着两个人一直不断扭打着，动作越来越大，我怕出事，就拼命让他们停下来，但两人都不听，陆国盛的鼻子被宏言打破了，留了一脸的血，我有点害怕了，不敢再看下去，我朝山下走去，想去喊人来劝架。”

　　“柯姨，刚才你没说这些细节。”宋春栋插话道。

　　“你不是想听吗？”柯采蔓笑了笑，“既然你一直耿耿于怀，我说了又何妨。”

　　“采蔓，你不用给小孩子说这些。”宋金郸急忙想劝阻，“春栋，你别没大没小，小心我告诉你老爹教训你。”

　　“没事，金郸，谢谢你，这些事，迟早还是公诸于世为好，免得互相猜忌一辈子。”

　　“可你这么一说，不是把自己…”

　　“春栋，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没说的都说出来。”柯采蔓没有理宋金郸。

　　“柯姨，你说。”

　　“今天我把所有的事都和你们说了，你们以后就互相爱护，再也不要猜忌了，行吗？”

　　“好。”宋春栋点了点头，“只要这些事没有触犯法律。”

　　“你这小子还这么犟。”宋金郸骂道。

　　“金郸，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采蔓，你说。”

　　“要是我有做错的地方，请你一定原谅我。”

　　“我知道了，采蔓，现在我这里就我一个人了，我把其他不想干的人都赶走了，老乔头也不在，还没回来，你说的，我都不会说出去的。”

　　“小雅，小欣，还有小敏，你们也在听吗？”

　　三个女生各自答应着，但她们心里都想着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