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镜头被切掉了,女记者重新回到镜头中,“本台会跟踪报道有关此画的情况。”
接下去是新闻台的天气预报,已经连续十天没下雨了,明天还是晴天。
这肯定也有利于在室外的那种山坡上画画吧,尚志远想着。
“爸,我想去看这幅画。”尚倩倩拉着尚志远的胳膊使劲晃着。
“电视上不是看到了嘛,那地方很远,交通也不方便。”
这个就是董梓萱的那个画家!这幅画就是《火之舞者》吧。尚志远突然想打电话给董梓萱让她看电视,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我让我妈带我去看。”尚倩倩嘟着嘴回答。
“快吃饭吧,吃完赶紧写作业去,一会你妈回来又说你浪费时间。”
“哎呀,我再看会电视,等老妈回来我就进房间去。”
尚志远抬头看了下墙上的种,七点,有饭局的戚佳雯还不会这么早回来。
“爸,网上全是这幅画的消息,你快看。”尚倩倩拿着手机给尚志远。
尚志远接过手机。
“云麓山坡惊现熊熊烈火,神秘作画人意欲何为”、“天外飞物—大裕镇的神仙之作”、“神秘的火中女子”、“艺术、涂鸦,还是环境破坏?”、“山坡上的红色--广告商的恶作剧?”…
此事已经在媒体上发酵了,各大网络平台热议这幅画的作者是谁,作画的目的是什么,更有人说看到过作画人。
“网站。”尚志远记得主持人说起过画上有网站。可电视画面又被切掉了,也许去现场能看到那个网站地址吧。
门铃响了。
尚志远去开了门,是戚佳雯回来了。
尚倩倩立即关了电视,拿起书包朝自己房间走去。
“不吃了?”尚志远在后面叫她。
“吃完了,我去复习数学。”
“在看电视呢,又有啥新闻了。”戚佳雯一边脱下围巾,一边朝卧室走去。
“没啥,有人在山坡上画画。”
“在山坡上画画干嘛,”戚佳雯放下拎包,走去厨房洗手,“今天朱孟庭说振海新区有好几块地都出了问题,省里要下来调查组,彻查前任局长的问题。”
“规划局前任梁局长不是已经被查办了吗?”
“他后面还有人,一些银行的高管也扯进去,我还听说现在R市在考虑把振海新区建成省内最大的新能源基地,就是汇通源和云麓区签订的云麓山脉含锂矿石勘探的事。如果那样,汇通源看来就是振海新区的金主,所以汇通源要的教育资源还真的要落实到位了。”
“这个汇通源这么有实力?”尚志远听到这个名字当然会和天鹅股份联系在一起,汇通源也是天鹅股份的潜在金主。
“朱孟庭说下周盛元集团的年会也邀请了汇通源的人,对了,朱孟庭也被邀请了,你上次不是说研究院也被邀请了?还让你代表研究院出席年会?”
戚佳雯换了一身衣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还不太想去呢。”尚志远想起了前天乔雅给他发过信息,说给他邮箱发了化装晚会的服饰道具,让他挑选样式,要不是戚佳雯说起,他差点忘记了。
“你去看看,回来给我说说,肯定特别有意思。”戚佳雯站到电视机前,电视新闻已经转到中央台新闻联播了。
“你们吃的这么块。”
“我又不喝酒,现在也不能在外面吃,就在规划局食堂里吃的。吃完我就回来了,他们几个还在那打牌。”
“还打牌呢,朱孟庭好这口啊。”
“哪能,还不是我们教育局的要打,朱孟庭是陪着打,这朱孟庭看着挺有水平,蛮大气的,不像以前那个,贼眉鼠眼。”
“听说他的前任很贪,而且生活作风都有问题。”
“可不,看人的眼神都不对。”
“不过,看着正人君子的人也未必真的是君子。”
“老尚,你这话还真有点道理,朱孟庭到现在也不结婚,好像一直和一个奇奇怪怪的女人在一起,就是那天我在他办公室里看到的一个女的,戴着口罩,他的秘书和这个女的很熟,好像叫她乔小姐。”
“乔小姐?”这个姓不多见,难道是乔雅?尚志远又觉得不会怎么巧吧。
“你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女的,怎么就能断定朱孟庭一直和她在一起。”
“因为今晚我又看见她了。”
“哦?饭桌上?”
“不是,因为朱孟庭喝了酒,没法开车,我们结束后,朱孟庭说要送我们回去,我们都说不用,坐地铁就好。走的时候,我看见有车停在外面,朱孟庭坐上了那辆奥迪车,我经过车头,看见司机就是那个乔小姐,朱孟庭和这个乔小姐肯定不是一般的关系,否则不能开车来接他。”
“哦,原来是这样。”
“今晚那个女的没戴口罩,隐约看着脸上有一道疤,特别醒目。”
那就是乔雅了,还真有这么巧。
乔雅不是盛元集团陆国盛的私人助理吗?也正是乔雅带他之前的那个患者柯敏来就诊的。不知道柯敏近况如何,有一阵没有她的消息了。
“你在听吗?”
“在听,你说这个乔小姐脸上有疤。”
“嗯,那疤看着有点吓人,不过即便如此,这个乔小姐还是非常漂亮,完全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但岁数应该也不小了。”
“朱孟庭也快四十了吧。”
“好像不到,现在干部选拔越来越年轻化,像我们这样的,以后只能成为后面人前进的绊脚石了。”
“那不至于,我们研究院还是讲究先来后到,论资排辈的。”
“所以你们培养的都是像你这种书呆子。”戚佳雯呵呵笑了。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地闲聊着。
第二天股市开盘后,尚志远又在跌停板买入了,不过这次他把所有资金都用光了,他不想再等明天了,他在6.71元买了七千股,现在他有一万七千股天鹅股份了,成本降到了8.15元,他在股市里已经投入了十三万八千多元。
不能再加了,再下跌也不买了,他给自己限定了投资额度,除非盈利否则不再加码。
振兴大厦区晓华的办公室里,韦婉茗正在向他汇报工作。
“我昨天已经把质押贷款的申请材料提交给城市银行的人了,估计董源儒今天应该可以启动内部审批程序。”
“嗯,今天天鹅已经跌破7元了。”区晓华的脚翘到了办公桌上。
“区总,有个事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天鹅会天天跌停。就是因为我们放出的消息说没有收购天鹅的意愿?”
“我只是说目前没有,并没有说一直没有。可市场要这么解读我也没有办法。”区晓华用手指点了点脑袋,示意韦婉茗琢磨琢磨。
韦婉茗恍然大悟,“可是,这个跌法,董源儒那边可能批不了贷款吧。”
确实,如果抵押给银行的股票一直在跌,任何一家银行都是不敢放款的。
“今天,天鹅股份就会涨了。”
“今天?”
“你要记住,在资本市场上,你得和别人不一样才能赚钱。现在大家都在抛弃天鹅,这恰恰是赚钱的好机会,何况,这只天鹅何时起飞,不是由我们说了算吗。”
“可我们账上没有资金可以再买了吧。”
“我们有,上周开始我就让操盘手把伊都持有的股份陆续卖出去了,而且那我让他们直接按跌停价抛,到上周五已经全部抛完了。”
“那都是赚的了。”韦婉茗记得区晓华和她说过,伊都买天鹅股份的成本是每股6.5元,上周天鹅股份的股价最高在12元以上,周五是7元多,怎么都是赚了。
“不赚出来,伊都以后就不会给我资金投资了。”
“可我们为什么要跌停抛?多赚点不好吗?”
“制造恐慌的效果,这样市场才会相信庄家迫不及待地要出货。”区晓华得意地看着韦婉茗。
“可是,我们没有股票了,怎么去申请质押贷款?”韦婉茗突然想了起来。
“呵呵。”区晓华并没有回答她。
难道区晓华要空手套白狼?
沉默了一会,区晓华开口了,“我得提醒你,你自己或者你的家人有没有买天鹅?”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
“没有。”韦婉茗确实没有自己买,但她通过她的表哥买了,而且买了不少,在这点上,她非常有风险意识,她已经属于内幕消息知情人了,绝对是不能触碰那条红线的。只不过那个尚志远,看来也在她鼓动下买了。不过好在区晓华是铁定要收购天鹅股份的,只要一直拿着,便不会亏钱。
“你是聪明人,明白我的意思,我们自己都不能去碰这只天鹅。”
“嗯,区总,我明白。”
“我估计董源儒内部审核程序至少要一周,这几天,就是我们买回天鹅的时候了。而且我们开始要在适当的时候放一点风。”
“什么风?”
“你给我安排一下,预约一下天鹅公司的程浩,说汇通源集团要考察天鹅公司,商谈合作事宜。”
“好的,区总,我尽快去安排。”
程浩是天鹅股份的董事长,实际控制人,他早几年就有卖掉公司出国移民的打算,区晓华早就通过中间人和他认识了,两人私下已经有了股份转让的默契,所以区晓华才能这么确定收购能成功。
“这几天很关键,只有董源儒的钱放出来,我们才能进行收购,所以,这次上涨只是为了让他放款,等钱到了…”区晓华用手做了一个俯冲的动作。
韦婉茗明白了,他还要继续做空天鹅股份,直到他拿足所有的筹码。
下午收盘前半小时,天鹅股份的股价图上,那条直线突然动了起来,跌停板打开了,股价上窜到了6.98元,然后猛地拉到了7.19元,成交量急剧放大,接着股价走势出现了上窜下跳的走势,到收盘,股价停在了7.07元,在持续跌停多日后,今天的天鹅股份止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