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你丁叔谈事,得住在这里,这条件差,你要是不去酒店,就也得住这里。”区晓华看着韦婉茗。
“我没事的,这里有个歇脚的地方就行。”韦婉茗语气很坚决。
“我那还有间客房,很干净,要不住在我家。”站在韦婉茗边上的丁松琳说道。
“区总,您住哪?只要离您近一些,我随便哪都行。”
“韦小姐,区总就住在我们家。”丁松琳笑呵呵地伸手拉住了韦婉茗。
一行人各自坐上了来时的车,往西开了十来分钟,来到一座大宅门前。丁家的房子显然是自建的,有三层高,院子很大,周边也零星有几户人家,都是高高的围墙,时不时传来犬吠声。
丁世信让区晓华住在二楼的客房,韦婉茗住在区晓华边上的一间带淋浴的卧室。
这会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区晓华让韦婉茗睡一会,说中午的时候来叫她吃饭。
这间房间像是丁松琳的卧室,但好像不常住人,只有一张床、一个梳妆柜,卫生间一应俱全,毛巾洗浴用品看着全是新的。梳妆柜上放着三个装有丁松琳照片的相框,一张是她戴着毕业帽在国外大学的毕业照,一张是在海边的照片,照片里丁松琳笑得非常开心,长发被海风吹得飘扬起来,还有一张是穿着西装,和几个很绅士的男子的合影。
韦婉茗在房间里洗漱后,换了丁松琳给她的睡衣,倒头躺在床上,感觉浑身像散架一样累得不行。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韦婉茗醒了过来,外面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了床头,她下了床,走到窗前,拉开了薄纱窗帘,打开了窗户,窗户对着院子,院子里有两条狗在摇着尾巴窜来窜去,其中一条狗看到了二楼的韦婉茗,蹲下身来盯着她看,突然站起来朝着她叫了起来。
叫声惊动了楼下的人,一楼走出一个人,朝韦婉茗看了一眼,是区晓华。
“不多睡会?”区晓华换了一身运动装,精神抖擞地站在院子里,完全看不出经过长途跋涉的样子。
“区总早,您要出门吗?”韦婉茗感觉区晓华像是要出门。
“出去走一圈。”
“您等我一会吧,我和您一起去。”
“好啊。”区晓华点了点头。
韦婉茗迅速换了睡衣,找了件昨天丁松琳给她的薄外套披在身上,换好了运动鞋,走下楼去。
“区总,我们去哪?”这会是上午九点四十,韦婉茗也只睡了二个小时。
“会骑车吗?”区晓华和她走出大门。
“会。”韦婉茗快走几步,走到他身前。
对面马路上停着一排共享单车,看来住在这里的年轻人也不少。
他们各自选了一辆自行车,“跟着我。”
区晓华踩着自行车,沿着门口的一条马路朝西而去。
韦婉茗赶紧追了上去。
“区总,您对这很熟悉嘛。”
“好多年前来过一次,这里变化不大,所以还记得。”
“丁叔和你是老同事?那他也是做金融期货的?”
区晓华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不错,看不出来吗?”
“我觉得您更像金融圈的人。”
“呵呵,我已经远离很久了,但他还在做。”
“还在做?”
“他和人合伙成立了一个私募基金,做量化投资的。”
“量化投资?我好像听说过,据说国外这是主流,但好像对做量化投资的资格要求很高。”
“确实,做这个成本很高,尤其是人力成本,一个团队基本都要有资质,那种资质在市场上是很值钱的,所以,老丁也只是和别人合伙,他在那个私募里只是小股东,但这里注册私募有税收优惠,加上老丁是广东人,所以他们前两年就在这里发展了。老丁女儿是在英国留学的,学的也是金融管理,毕业后在券商研究所做过,但是好像被排挤走了,索性到这里和老丁一起干私募了。”
“原来是这样,那他们家是金融世家了。”
“丁世信原来是和我一起合伙做期货的,我们在投资策略上产生了分歧,当时我一味想做多,他是偏中性的投资策略,见好就收,禧龙公司破产清算前,我让他撤资了,这样他的资产没有受到影响。”
从丁世信对待区晓华的态度看出来了,看来区晓华并非薄情寡义之人。
“区总这次就是来看丁叔的呀。”
“当然不是。”
两人骑到了马路的尽头,再往前是一片丛林,似乎没有路可走了。
区晓华和韦婉茗下了车,区晓华带着她从一处路边的岔口往前走了几十米,能看到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了。
又走了一百来米,到了离岸边很近的一条河堤上,区晓华爬上了砌得半人高的巨石,朝韦婉茗伸出手来。
“来,上面风景好。”
韦婉茗伸出手握住了区晓华的手,她努力往上攀爬,还是没成功,区晓华又伸出一只手,韦婉茗两只手都被他拽着往上拉,勉强跨出一只脚踩上了巨石,区晓华见她吊在半当中,两只手便向前移动着直到韦婉茗腋窝处,整个托起了她的上半身。
“啊。”韦婉茗一边尖叫着,一边奋力把身体往上挺着,终于被区晓华半抱着站上了这一排巨石组成的河堤岸。
区晓华扶住了韦婉茗的身体,“要好好锻炼,这都爬不上。”
韦婉茗刚才被他抱在怀里,正满脸绯红,被他这一说赶紧站直了身体。
“我太重了。”
“呵呵,一百斤?”
“一百零五斤。”韦婉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不重啊,那看来是我要锻炼了,都拉不动你。”
“区总!”韦婉茗撅了撅嘴。这是她第一次在区晓华面前使小性子。
“你看这里。”区晓华像是没看见她的表情,指着那条河流。
“这条河当地人管它叫赤湾,上游是东江,往北岔口这和北面的北溪江交汇,和我们R市的麓江相连。”
“这里好漂亮。”韦婉茗随着区晓华手指的方向眺望着,远处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D市的秋日温度适宜,河风吹着人感觉非常舒适。
“你看见那里了吗?”区晓华指着赤湾的下游方向。
“那里好像有不少船,还有很多工地,对岸好像都是工地。”
“嗯,我带你来看的就是这个。”
“哦。”韦婉茗不知所以的答应着。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不知道。”
“来,坐下。”区晓华坐在了巨石上,拍了拍边上的位置。
韦婉茗坐在了他指示的位置,又朝区晓华挪近了一点。
“区总,这条河不会是和蟾蜍计划有关吧。”
“你很有洞察力,还真的有关。”
“那您得让我知道。”韦婉茗离区晓华已经很近了,她的肩几乎可以触碰到区晓华了。
“我们R市云麓山是不是有铁矿石?”
“嗯,是含锂的铁矿石。”
“那个虽然是事实,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真的要提炼铁矿石里的锂,得多少成本?我让人调研过,前期投入至少要两百亿,这个数量级别说我们,几个伊都集团都承受不起。”
“那蟾蜍计划里要注资的不是锂矿?”
“不是,只是借着这个概念先炒一波。其实真正的资产就在山上躺着。”
“是什么?”韦婉茗好奇地看着他。
“石头。”区晓华捡起身边一块小石子,放在手里翻弄着。
“石头?那不是满山都是石头吗?”
“对,云麓山全是石头,而且是极易开采的石头,这才是我要的东西。”
“区总,我不太明白。”
“我要得到云麓山的开采权,然后把山炸掉一部分,用船把山上的石头沿着麓江往南,经过北溪江,再到东江,最后到达整个粤港澳大湾区,其中也包括了运到这条赤湾的河岸口,就是那些工地上。你知道吗,这里可能是本世纪国内最大的基建项目,需要无数的石块石料做基建用,这是一本万利的活,需要买下整座山的开采权、需要运输船队,需要河道,汇通源集团下一步就是通过运货代理进入国内船舶运输业,控股成立自己的船运公司,这样,这条南北的运输线就是我们的黄金水道。
“还记得你早上被路上的石子绊到脚了吗?那是从附近石场搬运碎石的运输车落下的,这里没有山,我们那有,只要能运来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韦婉茗暗自点了点头。
“所以蟾蜍计划中的天鹅,就是那艘船?”韦婉茗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收购这家以R市麓江河运业务为主的上市公司了。
“没错。”
“那蟾蜍计划和丁叔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蟾蜍计划真正的操盘人,也就是老丁所在的这家私募机构,他们老板的业务不仅是量化,当然还包括了股权投资、资本并购以及二级市场交易,如果董源儒放款后,我需要把这笔贷款转到他们这家私募账户里,以他们的名字进行操盘,这么说吧,他们就是我资金的管理人,负责整个二级市场的收购战。”
“原来如此。”韦婉茗终于看明白了区晓华的宏伟蓝图。
“一会,我们中午要去和这家私募的老板一起吃饭,这是我们来D市的主要任务。”
“明白了,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一会我介绍你认识所有相关的人,你以后要负责所有资金的周转,不要让任何人插手,这里的情况也不要和任何人说,包括杨依慈。”
“您交代过的,我不会说的。”
“等蟾蜍计划落地后,我会让你进到天鹅公司,全权代表我方行使权利,等你熟悉了船运业务,我会考虑让你管天鹅的日常业务。”区晓华顿了一顿,转头看向韦婉茗,“我可以信任你,是吗?”
“嗯,我只听您吩咐。”韦婉茗心头一喜,看来区晓华已经为她考虑好了后面的路。
“好,我们回去了。”区晓华站起身来,先从巨石上跳了下去。
巨石上面离地有一米五六的样子,区晓华伸出手来,“我接着你。”
韦婉茗拉住了他的胳膊,她不敢往下跳,闭上了眼睛,由着区晓华把她拽着往下拖。
区晓华在下面使不出力,朝她笑着说,“这下只有勾着我脖子才能下来了。”
韦婉茗羞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揽住了区晓华的脖子,整个人伏在了他的身上。
区晓华抱着她的腰,把她轻轻放在了地上。
“重吗?”韦婉茗轻声在区晓华耳边说着。
“一百零五斤。”区晓华呵呵笑着,韦婉茗脚一着地,他便松开了抱着她的手。
“走吧,骑回去。”区晓华朝着自行车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