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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心碎

灰琥珀 老胡叠 4171 2024-07-06 12:43

  1990年夏天至1993年夏天之六

  苏卓然只有十八岁,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本就懵懵懂懂,看到这场景不由得胀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站在门口不知道如何进退。

  四梅抓起衣服,从床上下来,躲在墙角里。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回来了”继父吕斌晃着身体站了起来,喝醉酒的他把门口的苏卓然当成了他妻子。

  眼见继父站着的丑态,苏卓然羞得扭过头去,她刚想拔腿走开,可突然,吕斌猛地扑上来抓住了她的胳膊。

  “回来了,就一起…”格子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正照在吕斌狰狞的脸上。

  苏卓然尖叫一声,试图甩开吕斌的手,不料吕斌手上一使劲,把苏卓然拉向了她,另一只手顺势揽住了苏卓然,扯着她往屋里拖。

  “放开我。”苏卓然只觉一股难闻的酒气直喷在她脸上,顿时一阵恶心,但吕斌的力气太大了,她无论如何挣脱不开。

  “快放开她,她是卓然。”四梅吓得叫着,她挪着脚步移到吕斌边上想要拉开他。

  “卓然,是卓然啊。”吕斌盯着怀里的苏卓然,“好女儿,你怎么浑身湿漉漉的,外面下雨了,你跑外面去干嘛。”他突然把脸凑到苏卓然眼前。

  “你要干嘛。”苏卓然拉不开他的手,弯着腰用膝盖狠狠踢向吕斌的身体。

  吕斌捂着肚子惨叫了一声,“你敢踢我!”他大骂着,一把抓住了苏卓然的头发,把她往屋子里拽。

  苏卓然依旧不停用脚踹吕斌的身体。

  “你和你妈一个德行,装什么清纯。”吕斌勃然大怒,抓着苏卓然头发的手顺势朝苏卓然的脸上狠狠扇去。

  只听啪的一声,苏卓然的头一扬,人直接跌倒在地上,头重重砸在地板上。

  “别打她,别打。”四梅吓得乱叫起来。

  “我让你装清纯!”吕斌眼睛红红的露着血丝,蹲下来一把揪住苏卓然的头发。

  苏卓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衣衫不整的四梅吓得浑身发抖,朝屋外冲去,她几乎是滚下了楼梯,推开大门,朝着苏卓然母亲的餐饮店狂奔而去。

  区晓华站在巷口的小卖铺一直朝苏卓然家张望着,雨太大了,除了雨声和雷声,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四梅从屋子里跑出来的时候,他吓了一大跳,他没认出是四梅,只看见一个矮矮的人影慌不择路地在雨中狂奔。

  屋子里发生什么事了?区晓华的心砰砰跳着,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苏卓然。

  刚才那个人影是谁?肯定不是苏卓然,难道是她妈妈?也不像,她妈妈是瘦高个,是四梅?

  好像是四梅,四梅为什么慌慌张张跑出来,他挪了挪脚,可看到那幢在雷雨中阴森森的房子,他又把脚缩了回去。

  是不是她继父和她妈妈吵架了?他们在责怪四梅?苏卓然说让他在这里等着的,自己这样贸然冲进去她会不会不开心,责怪他多事。

  不能出什么事吧,现在她妈妈已经从工厂辞职了,和她继父开了餐饮店,这么恶劣的天气,应该都在家里吧。也不对,这会已经过了十点半了,餐饮店应该要准备午饭供应了,也许是四梅乘主人不在家,在家偷东西被苏卓然撞见了?

  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再等等,苏卓然明确告诉他让他等着的,如果她马上叫他进去,那就是她妈妈在家,万一她妈妈看见他,一定会传话给姨妈,那就惨了,想到父亲严厉的眼神,他哆嗦了下,还是继续等吧。

  可是苏卓然家为何一直黑黑的没有灯光,别家都亮了灯,这么暗,她怎么找画板,她妈妈在家为何不开灯,四梅出什么事了。

  他琢磨来琢磨去,依旧百思不得其解,要是再过十分钟苏卓然还没出来,他再进去找她。

  他想好了,便继续在小卖铺里踮着湿漉漉的脚探头张望者,他的耐克鞋已经进水了,但此刻他也没兴致想这事了。

  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人出来,他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刚把脚踏出小卖铺屋檐,那个像四梅一样的女人奔出去的方向跑来一个人影,边跑边叫着什么,像个疯子一样完全不顾疾风暴雨。

  是苏卓然的母亲!

  出事了!

  区晓华的心咯噔一下,但他的脚却缩了回来。

  苏卓然母亲冲进底楼大门,不一会,二楼的灯亮了,接着似乎传来一阵乒乒乓乓地摔打声,然后是几声凄厉的哭声。

  区晓华的心都跳到嗓子口了,他一下窜了雨中,朝着苏家大门冲去。

  像开闸洪水一般的暴雨裹住了他,狂风从四面八方扑向他,雨点像冰雹一样击打在他脸上,让他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刚冲到苏家门口,门打开了,苏卓然站在了门口,她裹着一条毛毯,原本扎的好好的马尾辫已经散得像个疯子一样,眼神有点迷离,望着区晓华一语不发。

  “卓然,你怎么了。”区晓华拉着她的胳膊使劲摇着。

  “送我去外婆家。”苏卓然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

  “好,我们现在就走。”区晓华从手里的塑料袋里拿出一直没用的雨披,把一件红色的雨披替她披上,自己批了一件蓝色的,扶着她往巷口走去,刚出院子,他才发现裹着毛毯的苏卓然衣服凌乱,鞋子竟然是不对称的两只,只有一只是她穿来的。

  “快叫车。”苏卓然像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声音很轻但语气很坚决。

  区晓华握着她的冰凉的手,感觉她好像随时要倒在地上。他赶紧用力她一搀着她在暴雨中一步步往前走。

  这会儿他完全没了方向,他甚至连怎么走出滚地龙都搞不清了,更别说哪去叫车了。

  “往左。”在一个路口,苏卓然推了他一下。

  他赶紧扶着她向左拐去,转弯时他朝身后看去,苏家的屋子里隐隐传来哭声,发生什么了,他不敢往下想下去,更不敢去问苏卓然。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挪着步来到来是下出租车的地方,漫天大雨中,没有一个行人,连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就在区晓华绝望的时候,前面有汽车喇叭声,接着一道车灯有规律地闪着,一辆奥拓缓缓开到他们面前。

  驾驶座旁的车窗摇了下来,“又是你们啊,噢哟,这事出什么事了。”是那个胖胖的司机。

  区晓华像看到救世主一样扑向了车门。

  “快,让我们上车。”他用拳头砸向后门。

  “别急,别急,我不就是开过来看一下能不能碰到你们的吗。”司机赶紧开了门。

  “你们把那雨披脱掉,湿成那样,我的车可玩了。”司机嚷着。

  两人扯下了雨披,一起挤进了后排座位。

  “快开,去莒仙路。”区晓华拍着前排靠背。

  “莒仙路?城区啊。”司机回头看着这两个浑身湿透的少男少女,他发现除去雨披后的他们依然浑身湿透。

  “对,赶紧开。”区晓华继续喊着。

  “那可得要超过50元了,车费。”

  “我有,快开。”

  “行。”司机重新发动了汽车,“你们这是咋了,离家出走啊。”他好奇地看着他们。

  “不是,我们有急事,麻烦你了,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车开动了,这会区晓华开始冷静下来了,脑子开始正常运转起来。

  司机嗯了一声,眼睛回到车前,紧盯着前面的路况,这天气他也不敢托大,他原本就住在城区,这下能接了大生意开回去,确实有点喜出望外。

  苏卓然坐在区晓华身边一语不发,只是怔怔看着前面,她是空着手跑出来的,随身带的包没在身边,更别说画板了。

  “怎么了,卓然。你没事吧?”区晓华又问道,出事了,他知道他这是明知故问。

  苏卓然依旧一声不吭,她的身体在发抖,暴雨虽然给酷暑降了温,但绝对不至于让一个正常的人冷成这样。

  两人就这样并排坐着,由着奥拓驶向城区,偶尔司机朝着后视镜看他们两眼,他感觉自己拉着的是两个木偶,这肯定是一对小情侣闹矛盾了,他心里想着,不过女孩那模样看着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不知开了多久,车进入了城区,苏卓然突然咳嗽起来。

  区晓华关切地握紧她的手,想要给她一点温暖,除了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外,他不敢做任何动作,就像抱着一只猫一动不动坐着,生怕惊扰到它后,猫便会突然跳离自己一样。

  “晓华。”苏卓然突然叫着他的名字。

  司机朝他们望了一眼。这是四十多分钟以来他唯一听到的说话声。

  “卓然,你哪里不舒服。”区晓华觉得再没有比自己更蠢的人了,这一路他连苏卓然出了什么事都不清楚,甚至连她需要什么,哪里不舒服都不晓得,想到昨晚还幻想自己如何用妙语连珠的话语逗她开心,又如何用自己细致体贴的言行照顾她,不由得无地自容起来。

  “晓华,如果你碰到他,不要告诉他我发生的事,我刚才的样子,都不要告诉他。”

  “小庆哥?”

  “你答应我,不要告诉他。”苏卓然转过头望着他,她的眼神有些无助,但满是期许。

  “嗯,我不说。”区晓华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应该和阮庆说什么。

  “那你答应了,就一定能做到是吧,你以前和我拉过勾,不骗我。”

  望着苏卓然那一汪弘水,区晓华心都要碎了。

  他又重重点了点头。

  “谢谢你,晓华,谢谢你送我回来。”她把手从区晓华的手里抽出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车停在了苏卓然外婆家门口。

  区晓华付给了司机六十多元车费,打开车门,扶着苏卓然下车。

  天还是黑黑的,外婆家门口停着一辆披着雨披的黑色摩托,是阮庆的摩托。

  两人刚走进门里,和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几乎撞个满怀。

  这一撞,苏卓然身上的雨披以及里面裹着的毛毯竟然都滑落到了地上,只见她身上的短衫被撕破了一半,湿漉漉的长裤从贴着脚踝的地方起往上被扯开了一大块,她的脸上红肿着,额头一片血红色的伤痕。

  之前在雨里,在车上,苏卓然裹着毛毯,心慌意乱的区晓华也没看清楚她的具体情形。

  阮庆一把扶住她,“怎么了?”他大声问着。

  苏卓然一把推开了阮庆,朝屋子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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