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2023年四月九日魔都
“依慈，这里环境真不错，就是离你的洗衣店有点远，你每天怎么去的？”
韦婉茗站在小院子里，打量着眼前这幢两层叠加别墅，院子的四周砌着一人多高厚实的冬青，这间别墅邻着一条蜿蜒在整片别墅区内小河，另一侧是邻居家的墙面，这样两户人家彼此间几乎不受影响。
“我会开车了呀，和你一起学的，你忘了？”杨依慈从门廊里走出来，手里端着盛满水果的果盘。
“哎呀，你别忙了，今天是你生日，我特意早到的，就是来做大厨的，你快去歇着，哪能让女寿星这么忙进忙出的。”
韦婉茗接过杨依慈手里的果盘，帮杨依慈一起摆弄着小花园里的餐桌。
“没什么要弄的，我请了烧烤师，记得我们吃的那个日本铁板烧吗，就是那家店里请的，还要有一会到，他会带着食材和工具来的。”
“我们也好久没聚了。”韦婉茗看着脚步轻盈的杨依慈。
“是呀，所以得留出时间我们姐妹好好聊聊天，你车停在外面了？”
“哦，是，我看外面划了停车线。”
“车库在后门，可以停两辆车，下次来直接停车库，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洗衣店，对，离这里开车半个多小时。婉茗，我跟你说，你有闲钱真的要在上海开洗衣店，我那店生意太火爆了，我都来不及做，我已经开了三家连锁店了。”
“不是加盟，你自己创业啊？叫什么名字？”
“依晓洗衣店，我俩的名字合在一起，怎么样？”杨依慈得意地看着韦婉茗。
“看你这狗粮撒的。”韦婉茗噗嗤一笑，“以后我让德亨的同事都送你那洗。”
“好啊，说定了，我专门雇的收送衣服的快递，不管多远都送，全部免运输费。”
“那这月你就接单吧。”
“那待会你得和他说，他负责管理，我只是跑个腿。”
“哦？区总做起洗衣店买卖了？”
“这原本是我的主意，我说你现在也不出去工作，所有的钱都买了这房子，我们也没收入，总得想个赚钱的法子，我其他不会，干洗衣店这行我还行，我就说要不我在这社区开个洗衣店，十来万投入。没想到他同意了，但他说不要开在社区，他先要开在离这半小时的商业区。”
“那这样成本蛮高的，洗衣店竞争很厉害，能赚吗？”
“婉茗，我感觉我开始要转运了，春节后才开张的，就接到一个大单，你知道这个单子有多夸张，我感觉是天上掉馅饼了。”
“怎么个夸张法？”
“每个月这个客户给我带来将近40万的收入。”
“怎么会这么多？”韦婉茗有些吃惊。
“那客户就在静安寺附近，他们在网上找到的依晓洗衣，然后有一天我就接到了他们的电话，说他们是给一家规模极大的建筑公司做保洁服务的，这家公司有几百号人，每天都会有很多工作服、地毯之类的清洁工作，他们之前的外包商倒闭了，他们在找新的外包洗衣店，说如果我可以以比市场低10%的价格做这业务，他们每周会送到我店里来清洗。
“我们的店开在长宁，单靠周围的住户做不了多少，我问他要不要做，他同意接单。没想到接了这业务后发现每周给我送来的衣服足足装了一卡车，里面还有很多地毯、毛毯。没几周我又发现送来的物件都雷同，有的才洗了没多久又送来洗，这客户说老板特别讲究，要求员工服装、公司地毯必须每月清洗两次。这客户还建议我在普陀和徐汇再开两个分店，说依晓洗的很干净，老板现在只认我们这个牌子，他还有两家公司也有这么多清洁工作。
“我说我哪有精力开分店，那客户说他可以帮我经营管理，我只要出钱就可以，就这样我在这三家店一共投了50万，现在每个月收入能有130万，扣除成本净赚90万。”
“一个月赚90万！”韦婉茗惊呼起来，按照这个速度，一年后杨依慈就能赚1000万了。
“你可别在他面前说这事，他不让我说。”杨依慈赶紧捂住了韦婉茗的嘴。
“区总现在还能管钱？我是说他彻底康复了？”韦婉茗小心翼翼地问着。
“洗衣店都是他在管着，他说我不懂财务，怕我被人骗。”杨依慈扎着马尾辫，套着一件细条纹的开衫，脸上洋溢着满足感。
“那你每天除了打理洗衣店，还干些什么？”
“也干不了什么了，我每周还要开车送他去医院检查。”
“区总恢复得怎么样了，春节后我也没来看过他。”韦婉茗的眼睛看向二楼卧室的窗户。
“他身体是彻底康复了，但是还是记忆缺失，医生说可能再也好不了了。”
“那他还记得你？”
“他知道自己记忆缺失了，他现在只信赖我，因为我每天都陪着他，但估计他认不出你，虽然我也一直和他提起你，他把你当成我以前的同事了。”
“我给他打过电话，发过信息，我还给他看了我和他之前工作上的联系内容，他只知道他自己的名字其他都记不起。”
“对，我花了几个月时间，把他和我们的说话记录一条条给他看，他只是傻笑，看似记住了，但却没有什么反应。”
“也只有你对他是真的好了。”韦婉茗叹了口气。
“对了，我们搬到这里，除了你和芊慧外，没告诉过其他人，你可别和其他人说，尤其是…，虞娜洛。”
“知道了，你还在吃醋啊。”
“哼，我听说虞娜洛没有和那个姓蒋的男人结婚，说明她心里还想着他。”
“你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还能有谁，她哥哥。”
“你怎么还和他哥哥有来往，你可小心了，别让区总发现了。”
“他反正失忆了，不会知道。”
“你怎么会又和虞书望联系了？”
“不是我主动联系的，是他找我的，他向我道歉了，说以前是他不对，说很尊重我，就是那次酒喝多了，他说他和区晓华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今天还祝我生日快乐了。”
“你可别傻，他这人阴险的很，估计是在套你话吧。”
“我能有什么话好套的，几次打电话给我，我都在医院陪他做检查，有一次我当着他面叫了虞总的名字，我吓坏了，但我看他在我边上一点反应也没有，还问我是洗衣店客户吗？”
“那你还是要小心，说不定那天区总都想起来了。”
“我知道。”
“对了，今天秦芊慧会来吗？”
“她说会来。”
“她要来？”韦婉茗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
“没什么。”
“我听说你们好像有点不愉快？”
“她告诉你的？”
“说了一点，但没说太详细，婉茗，我在上海就你们两个好朋友了，你们可要和好哦。”
“她怀孕了，你知道吗？”
“啊，怀孕了？她结婚了？”杨依慈睁大了眼睛。
“没有。”
“那怀的是谁的？”
“我们老板的。”
“虞厚田？”杨依慈捂住了自己的嘴。
“嗯，已经快五个月了。”
“难怪那次我们吃完铁板烧，她不去和我们蹦迪，那时候就怀上了？”
“嗯，现在虞家也闹得不可开交，虞书望和虞娜洛都反对虞厚田娶秦芊慧，虞娜洛一气之下去了英国，已经四个月没回来了。”
听到虞娜洛去了英国，杨依慈脸上露出了宽慰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和芊慧不开心？”
“她眼见要做老板娘了，怎么还会把我放在眼里。”
“哎呀，都是姐妹，不要这样，一会她来了我给你们做和事佬。”
“呵呵，还是你心肠好。对了，你和区总怎么样，什么时候吃你们的喜糖？”
“什么怎么样，我就是陪陪他而已。”杨依慈扭捏起来。
“哟，你可不是一般的陪，你们要是还不能结婚，我可真要对爱情失去信心了，快说，什么时候！”
“大概国庆节前后吧。”杨依慈脸一红。
韦婉茗顿时感到一阵失落，“恭喜你了依慈，终于要有结果了。”
“他只是说等国庆时再说，我感觉主要还是我每天都陪着他，他的生活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了，之前的事他都想不起来了，否则他以前交往的那么多女人，他想都来不及，哪轮得到我。”
“所以你才这么日日夜夜陪着他吧，太有心机了你。”韦婉茗咯咯笑了起来。
“去你的。”杨依慈狠狠拍了一下韦婉茗。
“我能去楼上看一下他吗？一会秦芊慧要来，说话不方便。”
“好呀，你跟我来，我和他说过你要来的。”
杨依慈带着韦婉茗走进别墅的一楼，穿过宽敞的门厅，走上楼梯，来到二楼一间半开着门的房间。
“老公，婉茗来了。”
韦婉茗没想到杨依慈现在这么称呼区晓华，心里又好笑又有点惆怅。
这是区晓华的书房，布置的很素雅，除了一个放满书籍的大书柜外，只有一套仿古桌椅，区晓华正坐在书桌前看书，他右边的窗口正对着院子，刚才杨依慈和韦婉茗说话的场景应该看得一清二楚。
“婉茗，铁板烧师傅就要到了，我去准备下，你在这里坐会，陪他说会话，也许他能回想起什么来。”
“嗯，你去忙吧。”韦婉茗点了点头。
杨依慈走到区晓华身旁，一把勾住了区晓华的脖子。
“老公，你一直看书不累吗，我和你说过韦小姐在这，她以前是你同事，你和她说会话。”
区晓华看了一样韦婉茗，有些迷茫。
“那我下去了，亲下。”杨依慈把脸凑到区晓华面前。
区晓华看了一眼坐在身前的韦婉茗，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嗯，乖。”杨依慈冲着韦婉茗挤了挤眼睛，转身走了出去。
“韦小姐？”区晓华看着韦婉茗。
“区总，是我，婉茗。”韦婉茗盯着区晓华的脸看着。
“要喝茶吗？”区晓华指了指他桌上的茶杯。
韦婉茗摇了摇头。
“你要和我说什么吗？依慈一直很努力想让我恢复记忆，有时候她会给我读我手机上的那些信息，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话，但为什么说那些话，我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没事，依慈让我陪你会，你看书吧，我就坐会。”
“哦，可以吗，我看书，你坐着？”
“嗯。”
区晓华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书。
坐了十来分钟，韦婉茗叹了口气。
“你知道天鹅股份现在的股价吗？”
区晓华抬起了头，“你在和我说话？”
“嗯，天鹅股份周五的时候已经41元了。”
“你说的是股票？”
“嗯。”
“我不太了解。”
“你看书吧，就当我是留声机。”
“哦，明白，韦小姐你说吧，我知道你是好心。”区晓华微微一笑。
“你出事后不久，我和虞厚田见了小芙，给了她500万，换到了虞厚田原来交给你们的那几个账户，以及你们曾经用过的交易账户和交易密码，小芙用账户里的钱在不到8元的价格买了天鹅股份，虞厚田拿到那些钱后，也全部买入了天鹅股份。这一把他真的赚翻了，但他有他的苦处，我待会和你讲。
“柯采蔓的资金终究还是没有到位，她得了胰腺癌，做了手术后没多久，好像就是春节前，走了。”
韦婉茗仔细观察着区晓华，他的脸色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在专心看着手里的书。
“伊都的钱全部打入了柯敏的盛元集团，盛元集团因此起死回生了，和你一起出车祸的乔雅，成为植物人了，估计很难醒过来了，但是柯敏不愿意放弃，她支付了所有的费用，柯敏，就是柯采蔓和盛元集团陆国盛的女儿，你以前在福茂的同事，在你做汇通源投资总监前，你俩好过。”
区晓华抬起头看着韦婉茗，若有所思地想了会，“我知道这个名字，我手机上有，我什么时候能见一下柯敏？”
“你想见吗？”
“依慈不让我见，她甚至不让我给这个柯敏发短信，她说要是我想和我手机上的联系人说话，要先告诉她一下，要是她不同意，我就不能发。”
“依慈还这么说？”
难怪自己从来没有收到区晓华主动发来的信息，按理如果他想知道过去，应该会找通讯录里的人询问。
“她说要是我没和她商量就找手机上面的人说话，她就离开我，再也不回来了。”
“你怕她离开你？”韦婉茗没想到区晓华的心性已经大变了，假如这是真的话。
“要是没有她经营洗衣店，我怕是要没饭吃了。”
“那你还想听我说下去吗？”
“你想说的话。”区晓华笑了笑。
不管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的，反正我今天一定要问你，想到这，韦婉茗也笑了笑。
“我平时上班，压力很大，也没地方诉说，要是你不在意，我继续往下说。”
“嗯。”区晓华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自己手里的书。
“柯敏同时成为了伊都的总裁，她把汇通源的股权做了拆分，复原了原来的福茂，还是让宋文山做法人，剩下的汇通源乱作一团，吴琴南和汪龙彻底决裂，汪龙把自己的股份卖给了赵元泽，因为鼎峰被元泽资本收购了，吴琴南只能又替赵元泽打工了。
“刘景被抓了，罪名是贪污，他的案子还在审理，董儒源在退休前被撤职了，虽然他上交了刘景给他的好处费，还是少不了受到法律制裁，但是因为他检举刘景有功，国有资产得到了保全，可能会从轻处理。我那师姐董梓萱，现在和尚志远搞在一起了，尚老师离婚了。”
区晓华正在翻书的手抖了一下。
“尚老师是净身出户，我真没想到他真的会走出这一步，不过他也够倒霉的，天鹅股份12元割肉的，据说他发誓再也不炒股票了，要是他看到现在天鹅股份的股价，估计他要吐血了。听说尚师母是出了名的美人，尚老师这会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天泽拿下鼎峰投资和汇通源后，发现自己在天鹅股份上的股份还是不及虞厚田，他要虞厚田卖掉一半的股份，把股价打下来，让他买入，他要想控制天鹅股份。虞厚田又怎么肯放弃到手的肥肉，他以是他推动了规划局完善云麓山开发方案为理由，坚持天鹅股份应该由他主导，他还指名我担任重组后的天鹅股份负责人。”
韦婉茗幽怨地看了一眼区晓华，“你还记得那时候你答应过我，让我负责天鹅股份的日常管理吗？后来你要我让给虞娜洛，没想到她老爹又把天鹅股份送到了我眼前。不过我不怪你，因为我也用了你告诉我的炸山运石方案，我们扯平了。”
区晓华似乎没有理解韦婉茗说的话，他放下手里的书，认真地看着韦婉茗。
“韦小姐，我会认真听你讲完的。”
“赵元泽那时候马上要支付5亿定向可转债的款项，原本他是想挪用柯采蔓的10亿资金去付款的，柯采蔓离世后，柯敏压根不理会之前的约定，赵元泽面临资金流动性压力了，他又动起了新公司的念头，就是原来伊都、元泽资本和德亨投资三家合资的投资公司，他知道虞厚田已经注资了5000多万，他提出要引入其他股东重新签合同，然后用新引入股东的资金来弥补他的资金窟窿。但他突然发现新公司的钱不见了，少了4000万，他追问负责这家公司的李若惜，才知道这钱被她的干儿子，那个叫潘尘岳的人划走了，划给了冷小芙。
“那个和你在上海形影不离的女人，我们都一起共事过，也是杨依慈最大的情敌，只是她现在彻底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接下去，离奇的事发生了，那个潘尘岳又回来了，赵元泽夫妇竟然没有对他兴师问罪，具体原因谁也不知道，但据说，自从潘尘岳回来后，李若惜就和赵元泽分开了，有人还看到李若惜和潘尘岳成双入对，这样的绿帽子赵元泽竟然不动气。
“因为少了那4000万，赵元泽决定不再注资新公司了，也就是他和伊都一样毁约了，这下虞厚田不干了，原本少的4000万是新公司的损失，公司股东应该按出资额分摊损失，赵元泽突然毁约，那虞厚田就要独自承担所有的损失，而且造成这个损失的是赵元泽的干儿子，这口气虞厚田怎么能忍得下，于是他警告赵元泽如果毁约，他就要报警，告赵元泽指使潘尘岳偷走了他的4000万。李若惜和潘尘岳早已压根不在赵元泽心上了，赵元泽对虞厚田的警告熟视无睹，依旧毁约，就在虞厚田打算报警的时候，更加离奇的事发生了。
“李若惜找到了虞厚田，试图阻止虞厚田保住他那个干儿子，说只要不告潘尘岳，无论要她干什么都愿意。你知道的，虞厚田本就是个女人杀手，对于送上门来的羚羊岂能放过。原本这事没人知道，可是得了便宜的虞厚田依然不放过赵元泽，他竟然录下了与李若惜亲热的视频，而且录下了李若惜透露的赵元泽历年来违规交易、偷逃税款，获取巨额利润的罪证。有了这些武器，虞厚田觉得胜券在握了，他对同意不再成立新公司，但要求赵元泽归还4000万，并赔偿毁约费用2000万，说如果不答应，他就要公开手里的李若惜的录音。
“我以为赵元泽会选择妥协，谁料想他立即与李若惜离婚了，对虞厚田说潘尘岳盗取资金的事与自己毫无关系，至于虞厚田要威胁他的事，他竟然恶人先告状，向证券监管部门举报虞厚田违规利用多个账户炒作天鹅股份，还说愿意配合天诚事务所那两个维权女律师，诉虞厚田此前大肆卖空又在低位买入天鹅股份的违规活动，他拿出的武器，竟然是李若惜在九轩堂勾引虞书望的录音，在录音里虞书望向李若惜私说自己被你…”
说到这里，韦婉茗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区晓华，两人的目光对了一下，韦婉茗从区晓华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似曾相识的眼神。
“虞书望说被你、程浩算计了，而李若惜则告诉了虞书望，虞厚田为亲生女儿成立德亨投资，孤立虞书望的事实，引得虞书望破口大骂，说虞厚田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把虞厚田怎么巧取豪夺鼎峰投资股份的事抖了出来。
“这下热闹了，虞厚田勃然大怒，他也公开了李若惜的录音，一时间，整个上海滩都在看这两个老男人的笑话，李若惜则在这里扮演了极其丑陋的角色，两人开始对簿公堂，这场官司目前还在激烈交手中，估计应该是两败俱伤的结果。这也是我刚才说的尽管虞厚田赚疯了，但他的麻烦也才开始。
“就在这场巨头搏杀之际，程浩却俨然成为了明星企业家，频频亮相媒体，他公司的市值已经从最低的4亿飙升到了上周五的32亿，足足涨了8倍，一时间他的风头盖过了两个投机家，他还持有天鹅股份20%的股份，依然是第一大股东，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场博弈的赢家。
“但他的好戏也快到头了，因为天诚律所的那两个女律师直到现在还不肯放弃，她们还在捕捉机会，除了在找冷小芙外，她们一直在与你相关的人当中寻找着你的漏洞和线索，赵元泽的倒戈让她们重新看到了希望，她们正在重新搜集证据，想要为尚志远这样的倒霉蛋维权。”
“韦小姐，你呢？”
区晓华突然开口问道。
“我什么？”韦婉茗有些意外。
区晓华看了一眼窗外楼下的庭院，一个戴着白色高帽子的厨师模样的男子正在和杨依慈说着话。
“韦小姐目前是站在哪一边的？你说的这场是非恩怨很有趣，但究竟谁对谁错，你是怎么选择的？”
“区总，我不在乎对错，我要永远站在最强者一边。”韦婉茗的眼睛放出亮光。
“你说的那两个人，究竟谁是最强者？”
“我不知道谁强，但我知道他们都会是失败者。”
“呵呵，那谁是胜利者？”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都是失败者。”
“呵呵。”区晓华笑了。
“区总，我有话问你。”
“韦小姐你说就是了。”
“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话吗？”
“对不起，即便我之前说过，我也不记得了。”
“那次你通过蒋叶翰给你的伊都账户增信，让你给虞书望送出最后一记本垒打，你说要感谢我，说我以后无论对你提出什么要求，你都会无条件答应我，记得吗？”
区晓华看着韦婉茗，没有说话。
“我现在想对你提出我的要求。”
区晓华依旧看着韦婉茗。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破财，也不会去做揭发你的事，更不会打破杨依慈的美梦，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
“你说。”区晓华的眼神突然变得和刚才不一样了。
“之前天鹅股份上涨，是因为汇通源可能要收购它，后来换成了鼎峰投资，鼎峰一度持有2000万股天鹅股份，已经是第一大股东了，但因为鼎峰总部的干涉，虞书望被迫卖出了一半，所以程浩依旧是第一大股东，就在市场认为天鹅股份被收购的现象空间已经没了的时候，赵元泽冲了出来，市场又认为元泽资本要收购天鹅股份，可天鹅股份却创下了历史新低，原因是程浩配合你们做空，而这一次天鹅股份创出了历史新高，可以说是借用了云麓山规划方案的出台，市场又对天鹅股份的被收购报以幻想，我想知道的是，区总，对于这样凶猛的上涨你竟然无动于衷，袖手旁观，这好像不符合你的性格。”
“你想说什么？”
“我想加入你的队伍。”
“我的队伍？”
“我要和最强者在一起。”
“你认为天鹅股份这波上涨和我有关？”
“难道不是吗？”
区晓华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到窗前，盯着楼下的庭院，然后转过头来，一瞬间，韦婉茗一下子认出了那个在汇通源威风八面的区晓华。
“你只是想加入？”
“嗯。”韦婉茗也站了起来，点了点头。
“那时候，虽然天鹅股份股价已经创了新低，但相对于程浩的历史持股成本依然是暴利，所以当我提出找人接收他剩下的20%股份时，他爽快地答应了。
“但当时我并没有想好把这部分股份卖给谁，我曾经想过卖给虞厚田，也想过卖给赵元泽，但我无论我卖给谁，都逃不了违规操作的罪名，我不想一辈子这么不清不白，我在找一个翻身的机会，直到乔雅想打柯采蔓的主意时，我终于嗅到了其中的机遇。对不起，乔雅、柯采蔓还有柯敏的恩怨我以后给你讲。
“在我准备截获乔雅盗取的资金时，我让程浩与盛元集团签订了协议，按照一亿元的价格收购了程浩剩下的20%股权，按照这个价格，每股折合6.25元，当时天鹅已经跌破6元了，市场完全看不到希望，程浩已经高价卖掉了10%的股份，当然希望尽快出手剩下的部分，可以去过逍遥的日子，当时他对我安排盛元集团这个几乎破产的公司来收购他的天鹅感到不可理解。我说就让他买一个保险，如果盛元食言，对他也没有损失，协议规定盛元在五个月内付全款。这时候离我和乔雅出事那天只有十天不到。我一直在联系盛元集团的最大的债主，R市的两家银行，他们答应，只要盛元集团解除流动性资金压力，他们愿意接受盛元集团的土地做抵押提供融资性收购，提供1.5亿资金。你可能不知道，虽然盛元拿到了伊都的10亿资金，但进入这些账户的资金都被用来还债了，盛元拿不出一分钱，当银行愿意在盛元偿还了流动贷款后提供收购贷款时，我知道这事可能可以成功。
“当我和乔雅出事后，天鹅股份的股价开始上涨了，远远超过了程浩卖股权的价格，他那个时候一定是非常后悔，但也没有办法，他只能寄希望盛元集团拿不出资金来收购。但很不巧，盛元集团获得了银行的贷款，所以下个月初，等所有的审批都完成了，程浩只能把所有的股份卖给盛元集团，也就是说，下个月的这个时候，盛元集团就成为了天鹅股份的第一大股东，柯敏将成为天鹅股份的董事长，以盛元集团这个R市最大民企的威望，拿下云麓山石料开采的项目是轻而易举的事，同时，盛元集团卸掉历史包袱，整合伊都集团，引进R市的国有资本，重新焕发生机。你看到的天鹅股份持续上涨，应该就是所谓聪明资金提前布局了。至于虞厚田和赵元泽两个人，就让他们继续拼个你死我活好了，权当看笑话了。”
“区总，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韦婉茗听得目瞪口呆。
“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兑现，你会参与天鹅股份的日常管理。”
“无懈可击。”韦婉茗赞叹道。
“不，并没有。”
“你为什么这么说？”
区晓华叹了口气，“那天当乔雅真的要划款时，我第一反应是想试图去阻止她。”
“但要是她听了你的劝告，不去划款，那么你的这个蟾蜍计划不是彻底泡汤了？”
“那晚，我听到柯采蔓承认乔雅是她女儿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自己在利用乔雅，利用她对柯采蔓的仇恨，而当时她并不知道柯采蔓是她亲生母亲。我给乔雅设了一个局，我觉得自己很卑鄙…”
“所以你是去阻止乔雅划款的。”
“是的，但是来不及了，一切都发生了。”
“要是乔雅没有划款，会是什么结局。”
“如果那样的话，现在的赢家应该就是程浩，而我则会永远在这间屋子里继续装傻下去。”
“现在你可以复活了。”
“复活？”
“今天是复活节，真的是巧。”
“复活的，不是我的野心，而应该是我的良心。”
“良心？”
“婉茗，我推荐你去柯敏那，她会给你安排最好的位置的。”
“谢谢你，区总，你最终还是兑现了所有对我的承诺。”
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小心点，大着个肚子。”是杨依慈的声音。
区晓华走回了书桌后，坐了下来，他看了看韦婉茗，目光又变得黯淡下来。
“老公，你看谁来了。”
韦婉茗朝门口望去，杨依慈身边站着的是穿着长裙、挺着肚子的秦芊慧。
晚上十点，杨依慈洗完澡走回卧室，看到区晓华已经躺在了床上，手里依旧拿着本书。
“你怎么还在看书？”杨依慈朝脸上抹着乳霜。
“哦，再看会。”
“什么书这么好看。”
“人性的弱点。”
“谁写的？”
“尚志远。”
“这人是谁？”
“一个心理学家。”
“好看吗？”
“好看。”
杨依慈坐到了床上，把头靠在区晓华肩上。
“还能有我好看？”
“那没有。”
“那你还看。”
“不看了。”区晓华合上了书。
“你有没有觉得婉茗变漂亮了？”
“我不记得她以前什么样子了。”
“和你说话真没劲。”杨依慈拍了一下区晓华的手臂。
“秦芊慧和韦婉茗斗嘴的样子真好笑，我感觉秦芊慧在吃醋，我看婉茗的老板肯定很欣赏她，所以秦芊慧吃醋了。”
“她老板？秦芊慧吃什么醋。”
“是啊，那个老头子，长的像周润发一样的，虞厚田，你都忘记了，秦芊慧原来是你的文员，现在跟了虞厚田这个老头子，还怀上了虞厚田的孩子，你说这老头子有多厉害。哈哈，这下虞娜洛可难受了，找了这么个比她还小的小妈，我看她还这么有脸回来，还不想和小蒋结婚，哼，我看她就是想回来见你。”
“你说的这么多人，到底都是谁，为什么她要回来见我。”
“不说这些了，你快关灯。”
“关灯干什么？”
“睡觉啊。”
“哦。”区晓华伸手把台灯关了。
“哎，要你来…”
“什么？”
“哎呀，快点。”
“哦。”
“哎呀，你怎么又开灯，干嘛去。”
区晓华掀开被子想下床去。
“去拿那个。”
“不许拿。”
“怎么不许拿，你又不是安全期。”
“这事你倒是不忘，不许拿。”
“为什么？”
“你看秦芊慧，到上海一个月不到就怀上了，我跟着你多久了，还没怀上…，所以你不珍惜，不珍惜！”杨依慈边说边掐着区晓华的后背。
区晓华只得关了灯，重新倒在床上…
等杨依慈折腾完了进入梦乡后，区晓华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脑海里闪过了好几个的脸。
明天上午，他要向柯敏推荐韦婉茗，还要听她说乔雅的近况，柯敏说国外有一种新的技术，如何能出国治疗，乔雅醒来的几率是17%，他说不论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救乔雅，不惜一切代价。柯敏说宋春栋要出新书了，关于鲸的，他从冷叔的航海日记里得到了大量珍贵的资料。柯敏说盛元集团一季度生产经营情况良好，目前已经扭亏，她想等财务状况好一些的时候，划一个亿给乔雅那个动物基金会，捐助鲸的研究。
他在想怎么回复虞娜洛的电子邮件，虞娜洛一直在追问他，如果她回上海，他愿不愿意见她，愿不愿意去德亨投资帮她，他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她说。
他明天还要看冷小芙每天给他拍的照片，按照他们的约定，冷小芙通过洗衣店，每个月给他转款130万，直到把属于他的4000万全部划清，现在冷小芙变成了那个冷叔，他成了接受汇款的陆国盛，想出这招的冷小芙确实有创意。
当然，他明天要在网上买一盒验孕棒…
此刻，远在广东某地的冷小芙，正站在一座丘陵上，一边揉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边眺望着上海的方向。
她看着下午手机上自拍的照片，在邮件标题上写了“我和儿子在兜风”的几个字后，便点了发送按钮。
她理了理头发，自言自语道，“乖宝宝，你那个父亲，这会说不定在被他干妈欺负吧，你长大了可不要像他这么懦弱。”
她怀上了潘尘岳的孩子，为了确保怀上，她在大凉山和潘尘岳生活了足足一个月。
“我喜欢你的样子。”
她反复和潘尘岳说着，她想和他生一个小孩，仅此而已，今年她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她要带着她的孩子继续周游世界。
“等你生下孩子后，到上海来吧。”
“继续给你打工吗？”冷小芙回道。
“你现在是我的洗衣店大主顾，是给你打工。”
区晓华特意截屏了一张他们的对话框，对话框里，冷小芙的名字是建筑公司主管陆谦万。
“陆谦万，六千万吧，做梦都在想钱。”冷小芙回道。
“想钱的不是你吗？对了，天鹅股份涨了那么多，你账户里买的那个500万变成2000万了，你也该回来和虞厚田交割了。”
“我一回来，那两个女律师还不把我生吞了。”
“那我还是继续经营我的洗衣店吧。”
明天上午，区晓华想了半天，他唯独不敢联系的竟然是戚佳雯，她离婚了，现在他究竟是应该抛弃一切去找他的苏卓然，还是继续呆在这个屋子里做杨依慈的玩偶？
他找不到答案。
“怎么还不睡？”杨依慈睁开了眼，睡意朦胧地问道。
“你身上擦了什么？”
“没有啊？洗完澡就进来了。”
“我怎么闻到一股香味。”
“哪有，我怎么没闻到。”
“就是有。”
“什么味道？”
“香香的，不腻。”
“你干嘛，嘻嘻。”
区晓华钻进被窝，朝杨依慈腿上闻去。
“讨厌，痒死了。”
“是从你腿上散出来的，脚踝这里，是那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灰琥珀的香味。”
“快睡吧，你已经好多天说闻到这味道了。”杨依慈打了个哈气。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