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很像是…”宋春栋把石头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又放在头上挂着的灯下照着。
“像什么?”董梓萱也踮着脚看着。
“这个还真是龙涎香。”
“龙涎香?是不是你说的灰琥珀?”
“嗯,你看,这石块里还能看到细小的骨头。”
董梓萱把头凑了上去,两个人的头几乎挨着,盯着灯光下的石块。
“还真是。”董梓萱惊讶地喊道。
“你看这颜色,发黄发灰,但很有光泽,味道闻着像什么?”宋春栋把石块送到董梓萱鼻尖前,两人同时闻着石块上的味道。
“远远闻着是幽幽的香水味,但没有一种香水味是这样的,贴近了闻,是木头的香味,有点奶香,还有点腥味。”
“你说的太贴切了。”宋春栋赞叹道。
“这石块怎么这么轻。”董梓萱拿着石块捏着。
“你看,你刚稍微用了点力,这里就碎成粉了。”宋春栋指了指被董梓萱捏过的地方。
“哎呀,还真是,别被我捏碎了。”董梓萱赶紧松了手,把石头还给了宋春栋。
“这东西说是稀世珍品也不为过,没想到在宋婶这能看到。”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不是给我们讲了在这里发生的鲸自杀的事吗?还说她是亲眼所见。”
“嗯,87年。”
“会不会这些龙涎香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真有可能,我先把这些包好,明天问问宋婶,要是她能给我一块,我带回去研究一下。”
宋春栋把石块重新包进了棉布里,又用棉被把那些书本也一起裹了起来,放在了床边。
“这屋子还挺冷的,要不我把我那的棉被和你换吧。”
“那你呢。”
“我没事,你等我会。”
宋春栋跑回自己屋子,把自己床上的被褥卷了起来,夹在腋下,走回董梓萱的房间。
“你的也不厚呀。”董梓萱接过被褥。
“那我去叫宋婶,看还有没有厚的毯子。”
宋春栋正要转身,董梓萱叫住了他。
“别去打扰宋婶了,现在都两点了,再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你这会困吗?”
“我…,还好吧,刚才睡着了,这会倒也不困了。”
“那你就别回去了,继续给我讲鲸的故事吧。”董梓萱拉了一张椅子在床边。
“你还没听够?”
“想听,我醒着就不会冷了。”
董梓萱坐在靠墙的床头,用枕头垫在身后,她蜷缩着腿,把宋春栋拿来的被褥连同原来的被褥一起盖在身上。
宋春栋的椅子靠着狭窄的床头,差不多和董梓萱并肩坐着,两人之间仅有半米的距离。
“今天有机会看到了难得一见的龙涎香,真是有些意想不到,这还真的要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
“要不是你说冷,要找被褥,哪想得到这柜子顶上藏在这宝贝。”
“那你说我们翻出来这个,宋婶会不会不开心,怪我们乱翻东西?”
“呃,这个倒是有可能。”宋春栋愣了一下。
“那我们先把东西复原回去吧。”
“先放着,我一会还想看一下。”
“那你给我再讲讲抹香鲸吧。”
宋春栋搓了搓手,“抹香鲸是体型最大的齿鲸,体长可以达到18米,其中头部占身体的1/3,体重可超过50吨,它的潜水能力极强,是潜水最深,潜水时间最长的哺乳动物…”
宋春栋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也不知道讲了多久,却浑然不知董梓萱已经听得睡着了,直到她的头搭在他肩头上,他才发现。
他看了下手机,三点半,他想回自己房间,但被褥都在董梓萱身上,索性也闭上了眼睛。
两人都是坐姿,屋里灯又开着,没多久,不知谁的身体动了一下,两人都醒了过来。
“好冷。”董梓萱打了个冷颤,“这是什么声音?”
窗外狂风大作,风声打着漩,好像加了音符,听着仿佛像是有人哭泣似的。接着,突然一阵狂风猛扑向整个屋子,风卷着沙土拍在窗户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董梓萱吓得叫了一声,一把拉住了宋春栋,“外面有人吧,怎么在哭。”
“不是人,那就是风声。”
“不会就是鲸的魂来找人算账了吧。”
“哪有这样的事。”
“你别走,留在这。”董梓萱的身体靠向了宋春栋。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宋春栋的手碰到了董梓萱抓着他胳膊的手,他又摸了一下董梓萱的额头。
“你是不是发烧了。”
董梓萱的脸红红的,又打了一个冷颤。
“灯太亮了,刺眼睛。”董梓萱闭着眼睛。
宋春栋走到门口把灯关了,屋里一片漆黑,只剩下从窗帘透进来的一些月光。
“你快躺下。”宋春栋扶着董梓萱躺平,替她盖好了被子。
董梓萱躺下后翻了几个身,便一动不动睡着了。
看到董梓萱睡着了,宋春栋心想,再过几个小时,等天亮了再让宋婶给她烧点热水喝吧,于是他坐在椅子上也闭上了眼睛。
“别走,你别走,我保证不会再撕照片了。”董梓萱突然喊了起来。
宋春栋吓了一跳,刚想换个坐姿,董梓萱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我冷,抱抱我。”董梓萱把头埋在了宋春栋的怀里。
宋春栋还没和女性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身体僵硬着一动不敢动。
过了一会,宋春栋感觉室温越来越低,他开始后悔刚才没有把外套穿上,身上的薄毛衣已经抵御不了海风笼罩着的屋子了,穿着拖鞋的脚底已经彻底冰凉了,他终于忍不住了,把董梓萱往床里推了推,自己从椅子上平移到了床上。
他把董梓萱身上的被子掀了开来,披在了两人身上,床很窄,两人没法同时平躺,他只能侧过身子背朝着董梓萱躺着。才躺了一会,董梓萱一个翻身又把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卷走了。他只能再转个方向,和董梓萱一起面向墙壁,由于被子盖不住两个人,宋春栋身不由己地紧紧贴着董梓萱,才把后背藏进被窝。
看来宋婶说得对,这床两人挤一挤还是睡的,只是两人得同方向睡。
一阵铃声,宋春栋仍在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自己抱着一个软软的羊毛绒玩具,又暖和又舒服,他的腿还跨在了羊毛绒玩具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兴奋,突然羊毛绒玩具开口说话了。
“你好坏。”
又是一阵铃声,这次声音很急促,宋春栋蹭的一下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紧紧搂着董梓萱,两人相向而卧,董梓萱正凝视着他。
宋春栋吓得坐了起来,还好他俩还都穿着毛衣,只是被子里他的腿跨在董梓萱身上,长裤早就不知去向,只剩下一条内裤。
“我去接手机。”宋春栋几乎是跳下了床,捡起了掉在床下的手机。
“是我的铃声。”宋春栋拿起手机才发现原来不是电话。
“十点半了!坏了。”宋春栋拍了一脑门,他订的是今天上午十点的高铁票。
“怎么了?”董梓萱也坐了起来,乘宋春栋看手机的时候,她偷偷穿上了被扯落在被窝里的衣服。
“错过高铁了。”
“那再买下一班吧,家里有急事要回?”
“倒不是家里。”宋春栋低着头不敢看董梓萱。
“快穿上,别着凉了。”董梓萱把他的长裤递给了他。
“我…昨天,我是不是…”
“没事。”董梓萱满脸通红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宋婶的声音。
“你们醒了?刚捕的鲜鱼,想给你们做鱼粥,半小时内能出来吃吗?”
“哎呀。”被宋婶发现他们晚上住在一起了,宋春栋挠了挠蓬乱的头发。
“宋婶,我们一会就来。”董梓萱大声回答道。
“那好,我就去给你们准备了。”
“我…,没有把你怎么吧。”宋春栋穿好了长裤,感觉浑身懒懒的。
“你自己不知道嘛。”董梓萱穿好了衣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一股新鲜空气窜进来屋里。
“好美啊。”董梓萱看着窗外的海景,微风拂面,阳光静静撒在大地上,全然没了昨晚凌冽寒风的景象。
“你没有不舒服吧。”宋春栋胀红着脸。
“没有。”董梓萱从包里拿出梳子梳着头发。
“昨晚你好像说梦话了,说什么再也不会撕照片了。”宋春栋把房门打开了。
董梓萱的手停了一下,“你听错了。”
“那我先回去洗漱一下,一起去吃鱼粥。”
“嗯。”站在窗前的董梓萱回过头来冲着他莞尔一笑。
半小时后,宋春栋下了出租,来到了董梓萱住的公寓。
“你爸怎么说?”董梓萱接过他的大衣,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把他领到了客厅。
“柯姨也在。”宋春栋打量着董梓萱的公寓。
“就是宋婶说的,你爸年轻时一直在追的那个柯采蔓?”
“嗯。”
“他不知道我的情况吧。”
宋春栋知道董梓萱说的是自己的婚姻状况,“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
见宋春栋情绪有些低落,董梓萱知道宋文山肯定对他儿子这突如其来的表态感到莫名其妙,毕竟宋春栋几乎完全不谙男女之事,自己年纪又比宋春栋大,还是已婚状态,又生不了孩子,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宋文山都不会认可,更尴尬的是,刘景还是宋文山公司下属,宋文山还在盛元集团晚会上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她想躲也躲不开。
“别泄气,我带你看下我的房间。”董梓萱拉着宋春栋的手,带她参观着书房、卧室。
走进卧室,董梓萱勾住了宋春栋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晚上就睡我这里吧。”
宋春栋脸胀得通红,轻轻抱了抱她,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宋春栋指了指董梓萱背后桌上的一叠残破的本子。
“就是宋婶说都给我们的那些本子,但都烂了。”
“你在看这个?”
“宋婶说那些石块他们都当宝一样藏着,这些本子她是捡回来准备烧柴火用的,后来和石块一起放着,早就忘记了,我翻了几页有点像航海日记什么的,但实在看不清,受过潮,我说你可能喜欢,宋婶就都给我了,但那些石块她一块都不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