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退为进。”宋文山念着这四个字。
“让区晓华退出，我们又怎么个进法？”
宋文山还是不明白柯采蔓的意图，在他看来，如何牢牢把控汇通源才是最重要的，区晓华退了之后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仰仗谁。
“你不要忘了，昨天我只是让你同意更换区晓华，汇通源的大股东还是伊都，区晓华只是一个董事，同意换的只是投资部总监，我可从来没说过放弃董事的位置。”
“所以，只要你再派一个人接替区晓华做董事，对吴琴南来说是换汤不换药。”
宋文山拍了一下脑袋，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没想到。
“不过我不算再派董事了。”
“那你的计划是…？”
“我就顺水推舟，一竿子到底，把伊都在汇通源的股份全部转让给鼎峰投资。”
“这…，那我们不是失去汇通源了吗？”宋文山听到要把原先给他的公司转让掉，不由得慌了起来。
“文山，你听我说完，云麓山采矿权是以汇通源名义签约的，对于鼎峰投资和吴琴南来说，他们如果都是以云麓山锂矿为目的的话，必须要拿到汇通源的大股东地位，所以下一步他们和伊都必然会谈转让的事，那时候我们坐地起价的机会就来了。我的计划是，把我们在汇通源的全部股份卖给鼎峰投资和吴琴南，目前物流业已经回暖了，这一个多月里汇通源的市场价值比我们介入时高了不少。”
“可那样我们就两手空空了呀。”听了柯采蔓的计划，宋文山吓了一跳。
“我当时也是你这个反应，毕竟我是答应过给你一份产业的。”
“难道这是区晓华的计划？”
“嗯，确实是他提出的。”
“不行，不行，这小子只知道赚钱，公司没了，要钱有什么用！”宋文山连连摇头。
“区晓华后面的计划是这样的：鼎峰投资拿下汇通源后，原先吴琴那和汪龙的矛盾依旧存在，还有激化的可能，汇通源现在的主业并不是鼎峰投资的专长，如果鼎峰投资全力实施蟾蜍计划，后续资金需求将会非常大，无论福茂还是捷达这些物流行业，一定不在鼎峰投资的计划里，所以我们只要耐心等待时机…”
“你是说我们再把福茂买回来？太多假设条件了，而且刚才你不是说了现在物流业回暖了，买回来的价格恐怕更高吧。”宋文山直摇头。
“文山，有个事我一直没和你说过，我说了你可不要急。”
“什么事？”
“我有把握把福茂低价买回来，一个原因是福茂和捷达的整合还在继续当中，他们的整合效应还没体现出来，所以福茂单独买回来对于汇通源是可以接受，另一个原因嘛，你还记得福茂接的盛元集团的东南亚业务吗，其实那些合同是有问题的。”
“有问题？”宋文山吓了一跳，“是不是那次区晓华丢了通德公司的单据，导致通德的业务又转回了捷达，后来是柯敏找的我大哥，给了福茂东南亚的国际货运合同，每年可以带来三千万收入。”
“是这个。”
“有什么问题？”
“那些合同是藏有负债的，也就是所谓毒丸合同，只要福茂一执行这些合同，就自动承担原来盛元集团子公司的大约五千多万的债务。”
“这！这我都不知道。”宋文山脸色都变了，“采蔓，你这不是在坑我吗？”
“文山，我如果坑你，现在会告诉你吗？这事我早都安排好了，当时说的是只能由区晓华来执行合同，实际上根本不会执行，因为他要执行，必须有我签字，我怎么会把毒药合同放到你公司去，当时是为了哄小敏，让她觉得自己帮了区晓华，好让区晓华记得她的好，没想到这个浪荡子还是这么对她。”
“你真的不会给我吃药吧。”宋文山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当时他还下令嘉奖区晓华。
“当然不会，但是我没想到区晓华会和捷达那个刘景沟通，替捷达做事，做了有损福茂的勾当。”
“这事我好像听到过传闻，但是刘景自己不说，也就没证据。”
“不是他不说，是吴琴南不让说，毕竟区晓华是代表伊都的，如果现在要炒掉他，你看着吧，这事马上会传出去。”
“就区晓华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你还敢用他？不怕他再耍坏？”
“我让乔雅调查过了，这事确实是刘景主动利诱的，当时区晓华欠了一屁股债，又没有工作，生活很拮据，他需要钱来还债，我让乔雅私下查过他的财务情况了，拿到刘景的好处费后，他确实用于还债了。还有一点，福茂当时也是做得过了，通德公司本来是捷达的客户，是被从捷达跳槽到福茂的李子超挖来的，刘景出于报复，才想到联手区晓华夺回客户，这个倒也无可厚非。”
宋文山低头不语，他管理的福茂日况欲下，为了和捷达抢通德公司这个大业务，当时动了歪脑筋，高价挖来了捷达负责通德公司的李子超，顺便把通德公司的业务带了过来，记得通德公司其实非常不情愿，毕竟捷达已经和他们达成意向了，所以那次单据丢失，他还自认是老天爷故意不让他做成这笔不道德的买卖。
“你的意思是，福茂合并进汇通源，其实你早就埋了一个雷？”
“嗯，如果合作顺利，那个雷就不会触发，如果合作不顺利，那我随时可以引爆这个雷，之前我还让区晓华在你们董事会上特意提及梳理与盛元集团的业务往来，但其实这个雷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只有区晓华能触发。”
“但区晓华不是要辞职了吗？”
“下周他在辞职后，在鼎峰和我们谈判前，就会引爆这个雷，到时候汇通源就要吃苦果了。”
“他胆子也真大，不怕汇通源找他？”
“我们都是按合同行事的，这个合同也是和福茂一起并入汇通源，当时法务部门和事务所都是审核过的，只是因为疫情，东南亚的业务情况他们没法现场去核实，所以一旦启动债务，汇通源肯定想摔掉福茂这个窟窿，那只有低卖贱卖了。”
“但5000万的债务，我们也接不起啊。”
“文山，你傻呀，哪有什么债务，债主也是伊都，我早就设计好了。”
“采蔓，我服了，你这么早就已经布局了…”
“呵呵，我得时刻留好退路，区晓华虽然薄情，但做事的能力还是可以的。”
“但区晓华这小子既然能做出这种事，我劝你还是要小心，难说他会不会故技重演。”
“不会，这次他和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利益一致？”
“对，我们有共同的对手，鼎峰投资。”
“那你也打算掺合那个蟾蜍计划？”
“嗯。”
“之前你不是说要把精力放在拍地上吗？”
“我重新考虑了，国内房地产行业已经走下坡路了，拍地的资金量大，沉淀成本高，确实没有资本市场钱来得快。”
“快钱有风险啊。”
“所以要精心准备。”
“采蔓，那你已经决定继续用区晓华了？”
“是重用，除了之前天鹅股份赚的钱外，我打算再拨一笔资金给他。”
“你能确信他干得过鼎峰投资？”
“呵呵，鼎峰投资那个虞书望不是区晓华的对手，让区晓华退出来，这样，我们都在暗处了。”
“那目前阶段我继续待在汇通源，等福茂暴雷。”
“是的，我需要你继续留在那里，顺便也观察一下刘景他们的动向。”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客厅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去看看吧，可能是春栋回来了。”柯采蔓端起了茶杯。
区晓华此时正坐在公寓里反复看着交割单，冷小芙在边上摆弄他公寓的花花草草。
“你别弄那么好，你不在的时候，我根本没时间管这些花草。”
自冷小芙七点到他这里后，就一直在弄这些绿植，就仿佛是区晓华请了一个园艺师。
“周四到周五的交易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执行的，没错吧。”冷小芙蹲在阳台问道。
“你做的非常好，周四，我们在17.94元涨停价融券卖出了30万股，周五白天，15元一下全部平仓了，周五在16元融券卖出50万股。”
“要是按照你说的，周一继续融券卖出，保证金不够了。”
“这个问题不大，总能有办法找到资金的。”
“乔雅说，柯采蔓要和我们合作了？”冷小芙站了起来，望着区晓华。
“不合作，我哪来资金。”
“周四和周五我们用的的资金也是柯采蔓的？”
“乔雅和你说的？”
“没有，她没说，但我看账户的资金流水，付款账户都是我熟悉的账户，就猜到了。”
区晓华点了点头，冷小芙和乔雅长期合作掏空盛元集团，乔雅的操作手法她是能看出来的。
“我卖空天鹅股份，你怎么看？”
“这件事上，我只管按你的指令操作，不发表意见的。”
“哪怕觉得我的方向不对或明显有错也执行吗？”
“嗯，我只管执行，我执行了，你就得给我发工资，至于你对还是错，我不管。”
“那你自己的账户操作了吗？”区晓华好奇地问道。
“你想知道？”
“嗯。”
“我买了。”
“那你不看好我的计划？”
“我不知道，下周一开盘后自然就清楚了。”
“呵呵，这是什么花？怎么有这么多颜色。”区晓华不再问她了，他站起身来，走到阳台上。
“学名叫石蒜。”冷小芙也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泥。
“石蒜？这名字也太…”
“它还有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