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是由臣来说吧。”
许几主动出班回答道。
“我朝开国之初便有‘不抑兼并,田制不立’之法,土地买卖属于合法之列。放任土地兼并造成土地频繁换手,从而权势之家日盛,兼并之习日滋,百姓日贫,经制日坏,上下煎迫,成不可控之势。
天下豪富之家田多租少,贫弱之家地薄赋重。导致民间骚乱不断,实乃被逼无奈之举。
还有全国寺院和道场。迄今为止,全国僧尼比初期增加了很多,寺院相应增加,近四万所。寺院拥有相当数量的田园、山林,得到豁免赋税和徭役的权利,经济富裕,还办起长生库和商店等牟利事业。
全国在籍僧道约六十多万人,寺院和道观里无籍之小童和苦力近百万,每年赐予的度牒近三万之数。
此两类田多不纳,或少纳者,占据全国土地约六成五,所以农税日益加重,税目层层叠加,而税收却依然不变,甚至连年减少。
陛下,农税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了。请陛下圣裁!”
许几的话,让满朝文武无不色变!
赵佶亦是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宋朝土地兼并问题严重,百姓每年要承担高额税收,但是没想到情况这么恶劣。
至于朝臣,有人肯定是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也有人肯定担心许几的话会让皇帝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农税一事已经明了,但还有一事朕想问问诸公。为何我大宋禁军数量庞大,兵甲具全,却被一小小的西夏常常犯边?诸公能否为朕解惑?”
大殿里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赵佶看到曾肇出班。
“启禀陛下,我大宋本该兵精粮足,扬威域外,然则武夫多是贪婪之辈,他们贪图享乐、怯懦怕战,有人想尽办法去钻制度的漏洞,军中弄虚作假、骗取军饷的情况十分普遍,在册人数虽多,老弱充数者占了一半。
有人指责道‘计今四方厢、禁诸军,殆至百万,其不可用者且半,不少将士老卧京师,或饱食塞下,或逸处郡邑,或散居邮亭,未尝合一戈也’
可见其贪婪腐朽之本性!
请陛下严察此不正之风气,严加苛责,勿使耗费大量民脂民膏,却养出一群不能保家卫国的匹夫!”
曾肇的话,把军队战力不足的错全部甩给了武将。
赵佶看了眼站立在殿中的那些武将,心里有些失望。
他们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他们已经失去了军人的血性!
难道都是武将的错?
大宋的文臣,由于太祖的‘以文御武’之策,导致文官对武将及其不屑。
而文官呢?拿着高额俸禄,却不用承担责任。贪污腐败也好、抢占土地也好、丧师失地也好,杀也杀不得、打也打不得。一般就是贬官,贬官这种事情,只要朝堂中或者地方上有人,到了地方上照样好吃好喝大把赚钱,如果是从中央贬下去到地方当知州、知府、县令之类的,那就更爽,成为独霸一方的土皇帝,而且没过多久自然会有提拔起来的机会。
真正犯了重罪,也就是流放。但是宋朝一般遇到皇帝、太后整数生日、皇子降生之类的事情就会宣布大赦,而赦免的最终执行标准又是掌握在官僚集团手里的,有背景的官员自然会被优先赦免。所以基本流放两三年就又能回来继续做官,影响不大的。
对待武将,比如大将军狄青进枢密院后,就遭到了大臣们的排斥,被呼为“赤枢”,意思就是“像野人一样粗鲁的枢密副使”。
后来因为平定侬智高叛乱有功,又被仁宗提拔为枢密使。但他持续不断受到文臣的攻击,各种挑小毛病找茬。有的说狄青家的狗头上长了角,只有真龙才能长角,你的狗长了角,是不是要造反啊?就被告了刁状。
还有一次是黄河发大水,狄青为了避水搬到一个寺庙的佛殿里面临时居住。而这个寺庙是以前皇帝来参拜过的,而且狄青还穿了一件黄色的衣服在里面行走。被文官们抓住机会告他不尊重佛祖、不尊重皇帝,穿黄袍有谋反倾向。宋仁宗再三为他辩护,说狄青是个忠臣。宰相文彦博反驳说:“本朝太祖也是周世宗的忠臣,那他怎么也造反了呢?”
最后硬是把狄将军逼死才罢休!
由此可见,大宋的士大夫阶层整个就是‘宽于待己,严于律人’!
赵佶看着还有几个跃跃欲试的文臣,心里极不舒服。
“今日就到此,诸公应当规整出一份‘开源节流’的办法,以解国朝财政之困局。”
群臣应喏。
退朝后赵佶就去了宝慈殿给向太后说今天朝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