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脚步声到了院门口,又缓缓的远去,消失了,仿佛是个恶作剧。
陈雪站在阳台上,紧张的心一下子轻松了。她缓缓的转过身,缓缓的走进房门,笑着说:“大哥哥,是个过路人。”
我松了一口气:“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你哥真的要回来了。”
“大哥哥,那你走吧。”陈雪说。
随后跟我下了楼,打开客厅的灯,穿过客厅,出了大门,走过鹅卵石铺就的路面,来到院门口。
我回头看了一眼陈雪,说:“小妹妹,我走了。”前脚刚跨出门,忽儿从黑夜中冒出一个人来,定晴一看陈亮。
陈亮嘿嘿一笑,像猎人抓住猎物。
“我知道你俩会在家里约会,所以我提前回来了,没想到逮了个正着,小子,我早就知道你一直缠着我妹妹,现在你俩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不关大哥哥的事,是我叫他来的,有什么事儿有一个人担当,大哥哥,你别理他,你走,大哥哥,你快走。”
陈雪一反刚才的惊慌,一脸从容淡定的说。
“妹妹,我并没有指责你俩什么?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己,你俩故作紧张什么?这能怪我吗?恋爱自由,婚姻自主,连父母都不能干涉,作为哥哥我岂能干涉你俩?只是以后你俩不要再偷偷摸摸的,爱要光明正大,好了,全当我没看见,没看见还不中吗?”
说完错身进了院子,寂静的院内传来沉沉的脚步声。我俩相视一笑,真正的虚惊一场。
这天上午,胡同口一下子停了好几辆私家车,车门打开,从车门内缓缓的走出四五个男人。
都西装革履,都打着鲜艳的领带,都穿着黑色皮鞋。为首的人称吴董,五十岁的样子,高大的身材,一张国字型大气的脸,浓眉大眼,年轻时是个帅哥,如今他发福了,挺着个蛤蟆肚,他是市房地产大佬,只要他跺跺脚,整个市房地产都得抖几抖。
吴董迈着不急不缓步子向我这边走来,后面人亦步亦趋的跟着,时不时的恭维几句。
吴董只是一脸风淡云轻。
到了我的煤炉边,左看看右瞧瞧,甚是好奇,我想他这个神情,不会来找我麻烦的吧,我又不是和他同行。
旁边说:“这是我们的吴董。”
我点点头,说:“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旁边的人问。
“吴董的名儿,如雷贯耳,谁人不知,谁不不晓,还用你介绍吗?”我不动声色的说。
吴董听了这话,风淡云清的脸了忽儿洋溢着自豪自得自傲和欢心的笑。
旁边的人又说:“吴董听人说,你这儿烤红薯好吃,他想尝一尝,所以他亲自来了。”
我不卑不亢的说:“谁来都一样,都一视平等,都能吃到香喷喷甜丝丝的烤红薯。”
吴董摆摆手,示意旁边人别说话,旁边的人立即闭嘴了。
吴董说:“小伙子,听说你是个高材生,一个高材生在这儿卖红薯,你不觉得卑微吗?”
我笑道:“不,世上没有卑微的职业,只有卑微的人。”
“好,说得好,不亏为高材生。”吴董兴奋鼓起掌来,后面的人也附和他鼓起掌来,倒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仿佛成了一只被人围观的猴子。
吴董又说:“我来你这儿是忆苦思甜的,我老家在农村,我小时侯就是吃红薯长大了,我对红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看到红薯仿佛看见我死去的父母,爷爷奶奶,看到红薯让我想到父老乡亲,看到密密层层郁郁青青一望无际庄稼地,今天我多带买些烤红薯回去,放在冰箱慢慢的品尝,这是乡土的味道,这是儿时的味道,又甜又软又香的红薯。”
吴董说完两眼微微有些潮湿,他从兜里取出餐巾纸,轻轻的拭了一下眼角,轻轻的说:“春天的风沙多,容易伤害眼晴。”
又回过头对后面人说:“把这一炉红薯全买了。”
后面人赶紧过来,把刚放在长条桌上红薯用方便袋一个一个收了进去。
旁边另一个人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我,吴董豪爽的说:“不用找零了。”
我说:“吴董,欢迎下次再来。”
吴董说:“小伙子,好好干,小红薯,会闯出大江湖的。”
然后长辈似拍了拍我肩膀。我受宠若惊看了吴董一眼,受宠若惊的说:“吴董,俺不敢奢望大江湖,能挣点钱买个按揭房,娶个老婆,混个温饱就心满意足了。”
“年轻人,你这么大的一点年纪就安于现状了,那我该怎么办?曹操说老枥伏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己。”
吴董说到这儿,有些慨慷慨激昂了。
我心里想如果你在房地产栽了跟头,倒了血霉,到时侯你吴董还能“壮心不己”吗?
你跟一个烤红薯的谈论雄心壮志,岂不是搞笑吗?
我的雄心壮志早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