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阿布怎么没回来?”
我摆好棋子,慢慢的生下来。阿春给我泡了一杯热茶,轻轻的放在我手边,便坐在我对面,拿起棋子说:“她在补习。”又无意的说:“你还挺关心她的?”
“阿布是你妹妹,也算是我妹妹,而且她教我烤红薯的手艺,又是恩师,我当然关心。”
我叭地一下,走出第一步棋,说:“小妹妹,该你走了。”
阿春愣了一下,两眼望着黑白对峙的棋局,心中若有所思。
忽儿站了起来,把手中棋子轻松一扔,微笑道:“大哥哥,屋内太闷了,出去走走吧。”
“好吧,这局暂时放在这儿。”我说着也站了起来,缓缓的转过身,跟在阿春后面,出了房间,下了楼,穿过灯火辉煌的客厅,缓缓的来到外面。
院内不是太黑,至少有一部分亮的,借着这微弱的亮,能隐约看见那儿是树木,那儿是花草,那儿是井台,那儿车棚,四下里静悄悄的,偶尔从院门外传来零星脚步咳嗽声说话声,和大街上的车子的行驶声。
一阵微风吹过,树木花草发出簌簌的响声,空气中弥漫中花草的清香。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精神为之振奋。
“我比较喜欢苏轼的诗。”阿春站在院子当中,头发瀑布似披散开来,呈现出一种飘逸的美,微仰着脸儿,浅灰色的空中有几颗暗淡星星。
“我也喜欢苏轼的诗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我喃喃的念道。
“在这个浮躁,物质向上精神贫乏的时代,念诗一种不合时宜的表现。”阿春把投向夜空的目光慢慢的收回来,静静地泊在院内的花草树木上。
“也不尽然,中央电台不是还有诗词大会吗?挺热闹的。”我笑着说,缓缓的走了几步。
“哗众取宠,浅薄。”阿春说。
“浅薄也罢,庸俗也罢,这是一个娱乐至上的年代,人人趋之若鹜,人人都想成为明星歌星。”我淡淡的说。
阿春换了话题问:“大哥哥,我听人说你有异能,我还听人说你白天烤红薯,晚上在院内炼丹炼金,你是不是想得道成仙,长生不老呀?”
“你听谁说?”我两眼亮亮的盯着阿布的脸,她的脸在夜色像梦一样美。
“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反正大哥哥,你现在己成了名人,电视报纸都报道你,小红薯,掀起大江湖,大哥哥,你这个神秘的江湖内不会有血雨腥风吧?”
阿春有些担忧的问,眉梢微尖,小嘴半张,两眼像钻石一样又大又亮。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说到底我不过是卖红薯的。”我平静的说。
“大哥哥,实话跟你说,我不希望你得道成仙,成为名人,我倒永远希望是个朴实无华的烤红薯的人,这样我永远是你的小妹妹,也永远不用抬头仰望你。”
阿春说到这儿,情绪微微有些波动。
“小妹妹,我本来就是个烤红薯,那些都是别人强加于我身上虚幻的光环。”
我不动声色的说。
“你知道吗?”阿春莫名其妙的说。
“知道什么?”我不解的问。
“我妹妹阿布,正在读研,她总有会离开这个院子,离开B市,她是只苍鹰,她展翅飞向远方,到那个时候,大哥哥,我妹妹还会记得你吗?”
阿春浅浅一笑,袅袅的走了几步,走到一丛不知名的花草边,慢慢的弯下腰,轻轻的摘下一朵花儿。
直起腰回头对我说:“大哥哥,我妹妹她若是走了,我会陪你的。”
“小妹妹,人生中有些记忆是抹不掉的。”我略带忧伤的说。
“大哥哥,你过来,给我戴上花儿,快呀。”阿春几乎用命令的口气说。
我缓缓的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花,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春宵一刻值千金
花有清香月有阴。
阿春接着念:
歌舞楼台声细细
月院秋千月沉沉。
院内秋千有,可惜今夜没有月亮。我刚把花轻轻戴在阿春的头上,一颗流星从天空中无声滑下来,留下短暂的辉煌后便消失了。
阿春惊喜大叫一声:“大哥哥,流星,流星,咱俩来许个愿,来。”阿春一把抓住我的手,虔诚的放在她胸前,微闭着双眼,表情无比庄重,像某种神圣的仪式。
院内除了微风吹动花草树木声响,剩下就是我俩呼吸声和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