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连日的阴雨忽儿放晴了,春光明媚,天气渐渐回暖,街上爱美小姑娘都穿上超短裙,但大腿还裹着厚厚的棉丝裤。
柳支抽空来到五里巷口,她站在那儿愣了一会儿,细喘了一口气。
巷口有棵一搂粗香樟树,树枝开始透新芽儿,毕竟是春天了。
五里巷很大,有四千户居民,巷子呈葫芦型。
柳支愣了一会儿,随着人流走进去。转弯抹角,绕过数家院墙,又问了好几个过路人,有的说朝东走,有的说朝西的,有的说再过几户人家便到了。
弄得柳支不知道听谁好。又过了半个小时,柳枝总算找到了那户姓妙的人家,只见院门关闭着。
柳支走上去前去,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开了。门是反闩上的,但门栓腐朽了,只要稍微一用力便断了。
院门有多久没来人,没人能清楚,一片荒凉,地上枯草还没有来得及返青,院内有几棵树木,刚刚透了一些鹅黄嫩绿的新芽,一条鹅卵石铺着的小路,毕直通向一扇紧紧关闭大门。
这是年久失修小二楼,墙上的石灰早己剥落,显得破败不堪的样子,几扇窗户的玻璃没了,墙角下面有厚厚的青苔。
柳支看到这一切,有些紧张,她想这那是人住的地方,简直像破败的古庙。
柳支叹了一口气,自己给自打气,壮胆,一步一步的靠近门边,她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
门楣上《妙家大院》四个字又确定她没有走错,她到了门边,举起手轻轻的拍了拍,颤声喊:“屋里有人吗,屋里有人吗?”
喊了一会儿,门终于咔嚓一声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头发花白,下巴有几根山羊胡须,一脸皱纹的老者。
老者用浑浊的双眼打量了柳枝一眼,有气无力的问:“敢问大姐你找谁?”
柳支见有人,自然又惊又喜,忙笑着问:“老人家,这是妙家吗?”
老者点点头。
柳支又问:“妙家其他的人呢?”
老者习惯性的拈了一下胡须,轻轻的咳嗽一下,咳出一口痰朝门外吐了。
柳支不由得厌恶的皱了一下鼻子。
“人都出国了。”老者有气无力的说。
“出国干什么?”柳支好奇的问。
“出国烤红薯,据说在美国的唐人家烤红薯。”老者仍有些无力的说,削瘦的身子轻轻的抖了一下,他穿着一身简朴的粗布衣服,他这身衣服让人联想到民国时期的普通人的打扮。
“我只听说出国留学,出国考察,出国旅游,出国做生意,没听说还有出国烤红薯呀?”
柳支有些不大相信盯着老者那张毫无血气的脸,(那张脸似乎薄脆像页宣纸,)不大相信的说。
“大姐,信不信随你,妙家烤红薯远近闻名,妙家世世代代烤红薯,当年妙家祖辈把烤红薯传到京城,香甜可口的妙家红薯,很快轰动了京城,连皇帝老儿都派人去买妙家的烤红薯,大姐呀,你不要小看烤小红薯,小红薯能掀动大江湖。”
老者说到这儿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一口浓痰吐在门口地上,发出叭哒一声响。
柳支问:“老人家,你是妙家什么人?为何守着一座空院子空房子,你难道不感到孤单寂寞吗?”
“我是妙家老奴,原先是妙家大院管家,我今年己经一百五十岁了,我这个人就是一部近代史,我经历清朝,民国,到解放,到今天改革的开放。”
老者说着说着又咳嗽起来,咳完后便问:“大姐,你来这儿干什么?莫会想学烤红薯的手艺?”
柳支悠悠的说:“我是经人介绍才来这儿的,没想妙家人都出国了,更没想到妙家大院破败成这个样子。”
“大姐,你想学手艺不难,老奴也会烤红薯,只要你想学,我就能教你。”老者气喘着说。
柳支想跟你学手艺岂不晦气吗?
“老人家,多谢你了,我有空一定会拜你为师的。”柳枝说完逃也似的离开妙家大院。
柳支刚走出院子,老者身后立即飘出一个妙龄少女。
少女叫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