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三点,黑脸汉子如约到来,我俩齐心协力将硕大的煤炉,吭哧吭哧抬上三轮车,又将煤球搬到车厢内,忙好后我喘了一口气,从兜里取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他。
他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又缓缓的吐出,烟圈在高高的鼻梁上作短暂的停留,然后逐渐消失了,说:“咱们快走吧。”
我朝昏暗幽深的胡同内漠然的看了一眼,跳上副驾上,稳稳的坐下,黑脸汉子发动的机器,随着一阵突突突响,车尾冒着一缕浓黑的烟,三轮车轰隆隆的驶出了昏暗的胡同口,直奔大街上。
这时天还没有亮,车子行人都不多,轰隆隆的车声打破周围的寂静,幽暗街灯照在两边刚刚透出新芽的树上,照在铅灰色的水泥地上,照在来往的车子上。
三轮车肆无忌惮的驶了两条大街,刚到十字路口,突然从路边树下,横向驶出一辆交警车。
不偏不歪的挡住三轮车的去路,黑脸汉子一惊,面部的肌肉猛地痉挛几下,瞪大双眼,身子不由自主一抖,惊愕的叫道:“冤家路窄,是王交警,兄弟,我俩又栽在他手上了。”
车门缓缓的打开了,走出来果然是王交警。
王交警走到三轮车边,双手叉腰,一脸威严的说:“出来吧。”
停了一下接着说:“为了抓住你们,你知道我费了多少脑细胞吗?”
我从副驾上出来,缓缓的走到王交警,说出我的原委,又强调这事与黑脸大哥无关,要罚便罚我。
“我不管你参加什么美食大赛,更不管你什么吴董六董,什么五谷粗粮,谁违反交通规则就得狠狠罚谁?”
王交警面无表情的说:“把身份证拿出来,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我忙从兜里取出身份证,双手恭恭敬敬的递到王交警手上。
王交警借助街灯光亮,仔细看了一下,还是不放心,又拿起手机照了照,问:“你就是宋中文?”
我谦卑点点头,谦卑的说:“我以前是写网文的,网文混不下去,又改行烤红薯,今天本想起个早,没想到遇上更能起早王大哥,王大哥,能否行行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兄弟将感激不尽。”
“一个高材生沦落成今天这个地步,唉,想想也心酸,不过说实话吧,兄弟,不是你悲摧的经历感动了我,而是你曾经是写网文。”
我心里不免格登一下,难道又遇上了同行。
王交警深深的叹了一囗气:“我以前也是写网文,后来和你一样混不下去,当了交警,咱们也算是同行。”
王交警眉头皱成一团疙瘩,沉思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说:“我放你们一马,谁叫我也是写网文,人在世上混,谁都有个难处,走吧,走吧,全当我没看见。”
然后无力的挥了挥手。
黑脸汉子顿时一扫刚才绝望焦虑的心情,一丝喜悦兴奋和激动爬上眉梢,他马上重新发动机器,三轮车一阵轰隆隆声离开这儿。
他双手紧紧的扶着方向盘,几乎不敢相信的说:“兄弟,没想是网文救了一马,否则咱俩今天吃不了兜着走呀?”
“大哥,快点走,天一亮,说不定又遇上上早班的别的交警,别的交警不可能再和我是同行了,劳驾你,把你的三轮车当奔驰开,以最快速度出城区。”
我有些着急的说。
“兄弟,我把三轮车当奔驰开,你就不怕吗?别又把魂吓飞了,到时候你怎么参加大赛?怎么去烤红薯?”
黑脸汉子笑眯眯的说。
“那是我的事,你别担心,你的任务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驶出市区。”
“好嘞。”黑脸汉子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前方。
天还没有亮,街上除了几个早起的人,和稀稀拉拉几辆车不急不缓行驶着,一阵风吹过,路边树木发出沙沙柔和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