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去卖红薯。
当然了我不可能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还没等站稳,城管就赶来了,既使我长了翅膀飞也来不及呀,更何况还有一个庞大结实煤炉,再者那么大炉子傲然屹立人潮车潮汹涌的大街上,有碍城市形象。
经过一番苦苦思索后,我决定去胡同里发展,这儿住得都是市井俗人,城管不会来这儿,所以这儿绝对隐蔽绝对安全。
好,说行动便行动,我从旧货市场捡了二手煤炉,叫了一辆三轮车,转弯抹角(不敢走大街,说白了还是怕城管发现了),轰,轰,轰,在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中,三轮车叹了一口粗重气儿,冒了一缕乌黑的烟,稳稳当当停在胡同囗。
这条胡同有多长有多深,反正你走进去半天出不来,胡同内住了多少居民,连派出所所长都答不上来。
胡同不到十米宽,两边除了树木,还有许多大小不一错落有致违章建筑,城管再牛,他们也不敢来这儿牛。这儿是市井俗人的乐园。
所有婚丧嫁娶都要经过这条长长的深深的胡同。
开三轮车是个五大三粗黑脸汉子,他四十出头,嗓门大,说话粗,但心眼不坏。他帮我吭哧吭哧卸下庞大而沉重的煤炉,喘了一口粗气,用脏兮兮的大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珠。
这是初春天气,虽然有阳光,但还是有些冷。
“兄弟,你帮你把这玩意儿弄上来,又弄下来,弄出一头汗来,比和婆娘亲热还累,你看,兄弟,别的不说,加二十块钱应该没问题吧。”
我一听不高兴了,立即拉下脸儿,说:“来得时候不是跟你说好这个价,你怎么又狮子大开口,老哥,我可是穷光蛋,身上榨不出二两油水。”
黑脸汉子狠狠的横了我一眼,说:“老弟,你要是不加钱,老子把这个炉子重新装回去,你信不信?你自己想想,大街上你不敢走,怕交警,怕城管,专走小道,从城东绕到城西,又从城西绕到城北,再从城北穿过吉马胡同,拐过两条鸡肠子似的老街,你说你绕了多少路,白耗了我多少柴油,加二十元钱多了吗,你得凭良心?“
“大哥,关键是我身上没有钱呀?”我耍了小聪明。
“没钱可以,先记个帐,到时侯你开张了,送我几个红薯吃吃,唉,你也不容易,一个知识分子,一个白面书生,居然干起这玩意来,想想鼻子都发酸,好了,小兄弟,等你有一天卖红薯发了财,别忘了老哥。”
我凄然一笑:“做生意可以发大财,当官可以发大财,买彩票运气好,中了大奖也能发财,老哥,你真幽默,我还真没听说卖红薯能发大财。”
“这话有道理。”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接着说:“老弟,好好儿干吧,买这玩意没什么风险,站在这儿可以每天看看美女帅哥,也是一件大快人心好事。”
黑脸汉子说着伸出粗大手掌:“给钱,我走路呀?”
我马上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故意在身上所有兜里急急的找了一遍,大声叫道:“钱,钱,钱,我这这钱咱不翼而飞了呢?”
我假装弄出一头汗,两只手毫无目的在身上乱翻乱找,仍一无所获。
“老哥,老哥,这钱明明放在口袋,这口袋我都翻了十八遍,你看就是没有,老哥,不是我不给你钱,不信你来搜搜。”
我走上前,一把死死的抓住黑脸汉子的大手,一连声的叫道:“老哥,老哥,你来呀,来呀。”
黑脸汉子见我一头大汗,满脸焦虑,心儿一软,长长叹了一口气,自认晦气的说:“算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这个丧气鬼,倒霉蛋,唉,我这一上午的生意白忙了,都像今天这样,老子一家子老小都得喝西北风。”
说完哭丧着脸儿,转过身,赌气似的跳上三轮车,发动机器,轰轰轰的冒了几缕黑烟,突突突的走了。
我冲着三轮车的背影,咧开嘴巴笑了:骗了,等于赚了。
正高兴着呢,三轮车突然又掉过头来,直奔这边而来,我心里格登一下,完了,诡计被他识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