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诡计被他识破了。
三轮车轰轰轰的停在我面前,黑脸汉子从车上迅速的跳下来,冲到我面前,扬起大手,我本能向后一退,身子抖了几下,声音略带颤抖问:“大哥,你这是干吗?”
谁料黑脸汉子却说:“他的手机掉了,看有没有在这儿?”
于是他开始在煤炉旁边,弯着腰,弓着背,两眼雷达似在地上扫视着,忽儿他突然兴奋的跳了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儿。”他满脸激动的拿起躺在煤炉底下的手机,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在他心中流淌。
我用手下意识抹了一下脸上的虛汗,暗自松了一口气,说:“大哥,幸亏丟在我这儿,如果丢在别处早没了。”
黑脸汉子感激点点头,转身跳上三轮车,又突突突的开着三轮车走了。
胡同内有三三两两进出男女,有骑电瓶车的,有骑自行车的,有空手行走的,也有开面包车或私家车的。
三轮车走后,我开始忙碌,先将昨天弄来的旧脚手架,一根根竖起,用铁丝绑定,又横向拉几根,上面再盖上雨布,一个巴掌大的遮雨棚诞生了。
吃过午饭,我决定去菜市场附近去买煤球。
我家也在胡同内,一个院子,院内种满花花草草,几棵香樟树,一幢老式小二楼。
出了院子和胡同,很快来到菜市场,菜市场挺大,呈四方形,有四条门,每个门边都有门卫。
我进了菜市场,中间是一个个长方形的摊位,每个摊位上都站着面带微笑的菜贩子,摊位四面都是大大小小门面房。
我走进一家门面房,大白天里面滋滋的点了一盏日光灯。
比灯光更惨白是店主那张削瘦的脸,店主是个四十出头中年人。
“老板,这煤球多少钱一个?”我走进去喘了一口粗气问。
“三毛。”店主热情的微笑道。
“你简直是敲诈,那边店里才买二毛,你咋这么贵呀?”我故意大惊小怪的说。
“小兄弟,我看你不像干这方面事儿的主儿,你这身型这模样倒像个刚从失业或毕业大学生。”
店主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
“你到底卖不卖?不卖我去下家了,我跟你说我不是要一二个煤球?如果谈妥的话,我可以长期的跟你的合作。”
我立在店中央,立在滋滋作响的日光灯下。
“小兄弟,你不会是开澡堂或炼钢炼铁吧?”店主讨好似的问,两眼立即眯成一条缝。
“你管我干什么的?我只关心价格,价格合适我就成交。”我声音不大,却有一股咄咄逼人之势。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丁丁丁的皮鞋声,从后面冷不丁冒出一个不到二十女孩子。
穿着一身工作服,头发有些乱,她脆声问:“爸,来客人了。”
中年人点点头。说:“小伙子,这是我女儿,叫黑妮。”
我仔细看了她一眼,她并不黑呀,相反细皮嫩肉,非常的白,这么叫一个名儿。正疑惑了,中年人说:“小伙子,是不是觉得这名儿怪,明明我女儿这么白,偏偏要叫黑妮,她小时侯黑得象炭,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儿,没想女大十八变,岂止是十八变。”
中年人说完嘿嘿嘿的笑了,难掩心中自豪和骄傲。
黑妮嗔怪的打了中年人一下胳膊,脸儿微微一红,小声咕哝道:“爸,你又没喝多酒,那来这么多话?”
“小伙子,这个生意交给我女儿,你俩慢慢谈吧,我约了人去打牌,我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唱:树上鸟儿成双对……
“你要这么多煤球干吗?”黑妮眨着一双清澈大眼晴问。
“烤红薯。”我淡淡的说。
“你给我开个价吧,合适我就要,不合适我立马走人。”我看了黑妮一眼,爽快的说。
“大哥,干吗这么急,谈不成也没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黑妮说,翘起一个姆指,一个小指。
“二毛八。”
“二毛七。”
“二毛六。”
“二毛五。”黑妮忽儿尖叫道:“大哥,不能再便宜了,我亏大了,咱这是小本卖买,养家糊口。”
“我也是小本卖买,我也是养家糊口。”我跟着她附和道。
黑妮深深的剜了我一眼,不可置信的说:“你的样子倒像落魄的文人,身上有一股文人迂腐气。”
我一听这话火了,跳了起来说:“不买了。”转身欲走。
黑妮一急,一把死死的抓住我衣服,柔声说:“大哥,大哥,好大哥,俺说错了还不中吗?”
叫得我心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