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秋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土豪林拉拉杂杂的爱女感言,他自己有点头大。
打心眼里说,对于林父的话,他可以移情,不能同感。
很多时候,像这种父母与子女之间的这种至纯至真至深的感情,他还切身经历过没有生儿育女的那种只在别人的描述中和脸上看到的笑容,一定要真的没法感同身受。
不过,他一直在听着。
这可是林金的出生还有成长的史,他参与不了,多听听心里也高兴得不得了。
不过,他还是不能认同因为担心就不让林金上大学的土豪林的作派。
每个人都要成长,特别是这种青年时期的成长对一个人一生都至关重要,怎么能因噎废食呢?
霍秋水一直在微笑着听着。
他和土豪林打交道的时间不长,不了解这个人,如果仅仅因为自己跟他意见不同而让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局面一句回到“解放”前,那是很犯不着的。
霍秋水边听边给土豪林把酒满上,嘴里还不停地说着,
“叔叔,学校里没你想象的那么险恶。只要进的是足够好的学校,学风校风还有学生的作风你大可以放心。”
土豪林没有否认他的话,
“嗯,事实证明,我的做法是囿于我的不够广博的见识的。”
“自从林金进S大以后,我看到她的成长还有她那发自内心的欢喜,我就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霍秋水的眼底闪过会意的笑,好面子这一点是天下大多数男士共有的,不但土豪林有,他也有。
土豪林继续说道,
“这多亏了你。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红果果的甜枣,后面绝对有很严肃的话题,霍秋水正了正身形,没有接话。
“叔想问你一句——叔当初反对你和林金,你怨怪叔不?”
霍秋水很诚实地说,
“不怪,不过心里一直都很难受倒是真的。”
土豪林脸上露出了少许欣慰的神色,宽慰霍秋水道,
“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太过苛刻。可你想过没有,你有些事也处理得不够妥当。”
“那次在弓副会长家,当我发现你居然给我耍了手段后,我心中是愤怒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特别地质疑你的人品。”
“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谁都不会愿意把自己生命中最可宝贵的人交托给一个品性有问题的人。你能理解吗?”
霍秋水听到这,心里一惊。
这话以前文博也对他说过。
他的那个小师弟,专业课虽然没有精深到惊天地泣鬼神的程度,但是对世事人情的洞察程度他还真的不能不佩服。
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大概就是教授给他推荐文博的原因吧?
霍秋水又给林父布了菜。
土豪林没能顾得上吃,慈祥地以一个长辈的目光看着霍秋水,
“小霍,你以后在内地发展,可得记住一样,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
“就好比说你在处理林金和我们的事情上一样。”
“在生意方面,你可以和对手甚至合伙人讲策略,比计谋,甚至不得不用这些。只要是明白人,都明白‘商场无父子’之说。”
“但是在处理和家人亲友的关系时,就不能这样。那次在弓家你真的有以权势欺人的嫌疑。”
“在做生意的时候,亮出让别人惊艳的实力的确可以最快速有效地达到自己的目标。当然,适度地以自己的人脉镇一镇对方的气场也没什么。”
“可家人还有婚姻是不能这样的。家人之间谈的是感情,分得太清了就不是一家人了。”
这一点,文博也蜻蜓点水似地提醒过霍秋水。可惜那时霍秋水已经把蠢事做下了,当时已经太迟了。
霍秋水有生以来第一次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林父说,“我做生意这么久坚持了一个原则——生意场上的事和人情是绝对分开的。”
说完,土豪林再不吭声,他悠然自得地等着霍秋水。
沉默了好一阵子,霍秋水突然觉得情况不对劲,才恍过神来,他笑了笑,
“叔,放心。我会做好一个丈夫该做的事,不会把与林金的婚姻拿来当生意的。”
土豪林脸上满是满意的笑容,
“好,那你和林金的事我这关算是过了。该走的礼数你就都做齐了吧。”
霍秋水的心像是一下子从孤岛回到了人烟稠密的人间,心中浓浓的都是暖意。
只是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何林父不像他耳中的其他同学还有师兄弟那样,要他对天发毒誓,一辈子对林金不离不弃。
林金的父亲还真是跟别人不一样,或许,是在等着他主动地表态吧?
“叔叔,你放心,我以后会用一生来守护林金和家的。”
一直三缄其口的林母说话了,
“还‘叔叔’‘伯父’的,该改口了吧?”
霍秋水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把土豪林的酒杯再一次地斟满,双手敬上,
“爸,我敬你一杯。”
土豪林满面春风地一饮而尽,
“我也查过你的过往。你不是一个滥情的人。一个对感情怀着敬畏,私生活检点的人的婚姻家庭观念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相信你。”
土豪林的一句话说得霍秋水的心里满是感动。
只是他觉得和眼前的这位前辈过招,自己对人世的阅历还是浅了些,以后得多学学。
土豪林以问了一句,“你在半山的这半套房,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本意。要不明天你带着我们去再修正过来。”
霍秋水慌忙说,“爸,算了吧。我看我们学校的男生平时都给女朋友买好多礼物的,贵重的,不贵重的,满满的都是心意。”
“你看我和林金相识相知这么多年,都谈婚论嫁了,我连半毛钱的礼物都没有给她送过。心里着实歉意得紧。就当是心意吧。”
林母用意味深长的眼神长长地瞄了土豪林一眼,瞄得他的心直哆嗦。
土豪林那张饱经世事的老脸也有点挂不住了,
“孩子她娘,这些年我们家的钱不都是你管着的吗?我从你的手上领钱,再给你买礼物,会不会有作妖太过的嫌疑?”
土豪林的一句话说得一屋子的人都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