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二三个月,蛋糕店就面临着拆迁,也就是说蛋糕店所处整条东街都面临着拆迁。
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些老居民嫌住得房子太老太陈旧,设备又差,特别线路方面,动不动就停电。有次一户老居民由于线路老化,用电过度,那时正值夏季,电线短路,立即燃起熊熊烈火,再加上街道狭窄,消防车又开不进来,停在路边呜呜的叫,只能靠人工救援。
几乎整条东街的男女都从家里跑出来,冒着烈日,大火,浓烟,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儿,那场面多壮观,浓烟下火光中乌压压的一片人影闪动,大伙儿用盆,桶,从消防车上接来水灭火。
成百上千的人足足忙碌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这场大火消灭掉。
现在政府出面,商人投资来改造老街,居民当然举双手赞成。
赵大憨却高兴不起来。蛋糕店面临着拆迁,拆迁就意味着蛋糕店停业,停业就意味着员工解散,解散就意味着赵大憨下岗,下岗就拿不到工资,拿不到工资就意味着一家人喝西北风,可是这几日天天刮的是东南风呀!
下了班赵大憨心事重重的从店里出来,骑上放在店门口的自行车,心事重重穿过街上枪林弹雨般密集的人群,朝风云巷驶去,进了巷子,不一会便到院门口。
赵大憨喘着粗气跳下车,把自行车推进院门,放在雨篷下,转身心事重重的朝家走去,豆芽正在堂屋摸索着做家务活儿。
听到脚步声知道大憨回来,高兴的说:“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赵大憨说:“店里没有什么生意,凤莲叫我早点回去,说你怀孕了,诸事不便。豆芽,你不要忙了,你是个身孕的人了,万一不小心碰了磕了,叫我如何是好?”
豆芽手拿着抹布,满脸是笑的说:“不会的,熟门熟路的,”又说:“你们那个女老板心真好,凡事替别人着想。
”赵大憨走到豆芽身边,一边扶着她一边说:“好人都命不好,她丈去死得那么早,可怜她一个人支撑着家,又支撑着店,太不容易了。”
豆芽被赵大憨扶到木椅上,豆芽笨拙的坐下来,说:“大憨,凤莲可是咱们家的恩人,没有她就没有咱们的好日子,人要懂得感恩知足呀,你平时多干点活儿,多帮扶帮扶她,同为女人,我知道身为女人的苦处难处,不过,”
说到这儿豆芽故意刹住了。赵大憨再傻也明白其中的含义。
赵大憨说:“豆芽,我知道你的意思,凡事有个度。”豆芽说:“大憨你的为人我知道,这一点我还是放心的。”
赵大憨想把拆迁事儿说给豆芽听,他怕豆芽着急,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吃过晚饭洗了澡,躺在床上,尽管劳累了一天,赵大憨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像烙煎饼。
豆芽依偎在他身边,问:“大憨,你怎么啦?好像有心事?”
赵大憨说:“没有,也许是晚上陪爸喝了酒的原故。”
豆芽反问道:“你平时不也喝酒吗?怎么能睡得着?你分明有心事。”
赵大憨说:“没有,真的没有。”
豆芽说:“你有,你真的有。”沉默了一会儿,豆芽说:“你我是夫妻,有什么不可以说出来?”
赵大憨还是不想说出来。豆芽有些生气了,一翻身把僵硬的后背对着他。赵大憨不得不扳过豆芽的身子,低沉道:“我说我说。”
听完赵大憨的话后,豆芽轻轻的说“事己至此了,你也不必太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赵大憨却茫然的想,这条路又在何方?
第二天上午,赵大憨己忙了半天,这会儿客人少了,他略略的松了一口气。凤莲从里面房内走出来,走到他身边,拣了一把铁椅坐下。看了一眼一脸心事的赵大憨,安慰道:“我知道你这些天心中着急,为店里,也为自己。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活人怎么可能让尿憋死。”
赵大憨一听,两眼一亮,像溺水者看见漂浮物。兴奋的问:“姐,你有什么好办法。”
凤莲说:“我己在新街,就是开发区那儿物色好了二间门面房,价格也公道,到时候蛋糕店整体搬迁,除了这老房子搬不动也搬不走外。”
赵大憨说:“这会影响生意的。”
凤莲说:“当然有影响,慢慢会好起来的,说到底事在人为。”
赵大憨点点头说:“姐说得对,事在人为。”又说:“姐,我听人说,有些人在自家院内重新盖小房子,这样一来多要一些拆迁费,是不是?”
凤莲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不稀奇,这些人无非是敲国家的钱,敲开发商的钱,太自私了。”
赵大憨又问:“姐,咱们这个店拆迁要赔偿多少钱?”
凤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镇政府有规定,不是你想要多少就多少。总之我们损失肯定是有的。别人早早的拆迁,还趁机捞油水,算了,不说这些了。
”
过了一会儿说:“大憨哪,待会儿来我房间,我桌子上台灯坏了,你过来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