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做完了,小巧就要走了,她有些不舍,不舍又能怎么样,孩子从现在起己经不属于她了。
钱大儒手拎着一个黑包,那里面装的是钱,他是个讲信用的,他走到小巧面前,小巧坐床沿上,两手交叉在一起,两脚并拢,低着头儿,看不到表情,但感受到她此刻的心情。
钱大儒站在卧室中央,就像站在舞台中央一样,他的身后跟了三十来中年妇女。是月嫂,孩子躺在摇篮里静静的睡着了。
钱大儒心情复杂的看了小巧一眼,心情复杂的把包放在床头柜上,房间气氛有些凝重,钱大儒轻轻的咳了一下,打破沉默说:“钱在袋里,小巧,你把它数一数。”
小巧慢慢抬起头,脸色憔悴,两眼饱含着泪水,一种难以抑制母性爱在心底泛滥。她突然站起来,突然冲到摇篮边,两眼紧紧的盯着孩子,准备去抱起孩子,钱大儒忽儿冷冷的说:“胡嫂。”那个叫胡嫂的月嫂走到摇篮边拦住小巧。
钱大儒冷冷的说:“小巧,你要讲信用,你不要讲情感,现在孩子不是你的了,你没有资格抱了。”又对胡嫂说:“你先把孩子抱走。”
小巧突然双膝扑通一下跪下,声泪俱下的说:“让我再看他一眼,再抱他一下,我的儿。”
钱大儒大声说:“从现在起,他不是你儿子,我跟你说了,不要讲情感,你偏偏动了真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小巧哭诉道:“我只求你们让我再看一眼,再抱一下我的儿。”
胡嫂低声说:“就让她抱一下吧。”钱大儒说:“那你让她抱一下吧。”小巧弯腰抱起孩子,两眼痴痴的看着,过了一会儿,钱大儒说:“现在够了,我也做到仁至义尽了,小巧,你可以放手。”
小巧还是舍不得放手,紧紧的抱在怀里,钱大儒说:“胡嫂,你把孩子抱过来,咱们该走了。”
胡嫂夺过小巧怀里孩子,孩子大约受惊了,哇哇的大哭起来。
小巧站在那儿,两眼模糊的看着胡嫂抢走她怀里的孩子,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走出房间。
就在走去房间那一刹那间,小巧身子一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头发披散着,脸色灰白。全身止不住抖动。
胡嫂听到房内的声音,把哇哇啼哭的孩子递给钱大儒,说:“我过去看一下。”
钱大儒抱着孩子站在二楼幽暗过道上,外面天时阴时晴,风不大,树木发出飒飒的响声和街上传来汽车行驶声和喇叭的鸣叫声混合在一起。
胡嫂快步进房后,扶起地上的小巧,用力架起她,把小巧连拖带拉弄到床上,喘着气儿只说一句话:“这是造孽呀!”
然后用怜悯的眼光看了小巧一下,转过身快步走出房间,来到过道上,抱起钱大儒怀里哭累了的孩子,俩人一前一后下了楼,一前一后穿过客厅,刚到大门口,忽然从二楼房间内传来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我的孩子。”
钱大儒对胡嫂大声说:“咱们快走,这个女人怕是疯了。”
胡嫂想不疯才怪呢?
俩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大门外,那儿停着一辆车子。钱大儒打开后面车内,让胡嫂先进,胡嫂抱着孩子进去后,钱大儒砰地一声后门,然后打开驾驶室内,他的耳边仿佛还听见那撕心裂肺般的哭叫声,他心中一阵堵。
车子缓缓朝马路上驶去,一会儿便到了家。车子停稳后,钱大儒从驾驶室内出来,打开后门,胡嫂抱着孩子朝家走去。
柳如,小小和露露己站在大门口迎接孩子了。
吃午饭的时候,柳如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儿?”钱大儒说:“钱春生。”柳如点点头,觉得这名儿又好听又好记,小小和露露都觉得不错,连胡嫂都翘起大拇指。
钱大儒马上想到小巧,脑泊中立即闪现出小巧那幽怨眼神,和刚才离别时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心微微动了一下。
思绪一下子飞到二十多天前,那时小巧刚从医院出来,回到出租房内做月子,钱大儒临时请了个月嫂服待小巧,小巧就无意中给孩子起了这个名儿,钱大儒问她怎么想到的?
小巧说:“我也没想,他就是春天生的,就叫春生吧。”
钱大儒恍过神来,他不能说这名儿是小巧起的,否则柳如听了会大发雷霆的。
小小问:“爸,你吃饭吧,手拿筷子发什么愣?快吃呀,我们都吃完了,胡嫂就等你收碗筷了。”
钱大儒忽儿没了味口,把碗筷轻轻一推,轻轻的说:“我饱了,不吃了。”
露露尖刻的说:“爸,你是不是儿子回了家,兴奋过头,吃不下了。”
钱大儒横了露露一眼,道:“你胡说什么?”露露眉头向上挑,两眼微睁的说:“我并没有胡说,你一提你儿子,你就兴奋两眼发光,饭也就吃不下了,大家有目共睹呀。”
正说着睡在摇篮里的春生哭了,声音高亢嘹亮。
露露笑道:“爸,春生为你抱不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