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心里虽然惦记着胡美丽,但当着她的面,却还是装出一副矜持的样子来。有时候,还不得不装得很烦她。可等她走远后,俺就再也装不下去了,忍不住地偷着乐。可让俺没想到的是,恰巧就在此时,胡美丽的哥哥胡美乐从此路过。整件事情,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他看看刚刚离开的妹妹胡美丽,再瞅瞅俺那一脸奇怪的笑容,心里感觉挺那啥的。想冲俺发火,又找不到适当的理由。于是,就没好气地冲俺问:“歪哥。那是俺妹妹美丽吧!”
俺抬头瞥了他一眼,心里感觉有点紧张。但仔细一想,反正俺又没那啥,就又冷静了下来。装作似理不理地回了声:“啊,是又咋地?”谁知、这小子眼珠动了动,酸不溜秋地跟俺急了:“歪哥。你可不能打俺妹妹歪主意!”
俺一听,心里知道有点亏,但面子还是要要的。就装出一副很恼火的样子来,冲他问:“你他娘的把俺当成那啥啦?俺有那么那啥吗!”接着,又底气不足地小声嘟哝说:“俺心里就是想那啥,可俺也得能那啥的了哇!”
胡美乐被俺噎了回去,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站在那里直愣神。过了会儿,似乎有所省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话给俺听:“那倒也是啊?就阁下这幅尊容,想也是白想。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相信,犹犹豫豫地直发呆。忽然,他看到了胡美丽留在座位上的那几本书。也不知道是为啥,眼睛就死死地盯着俺、浑身上下细审量。然后,恶作剧般地嬉笑了起来。说:“像、还真他妈的像!”
俺愣了,没明白他说这话是啥意思。还茫然地问了句:“像?像那啥!”没想到,这小子一个箭步蹦过来。一把从座位上、拿起了那本珍稀禽类养殖方面的书,仔细地朝封面上打量了眼,接着又在俺脸前晃悠着说:“比比看、你自己比比看。真他妈的就是一对儿双胞胎!”
俺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啥意思。可从他的态度上,就知道这小子、肚子里一准没憋啥好屁。连忙从他手上夺过书,生气地冲他吼了句:“你小子想那啥呀?滚!”
这小子害怕了,一转身又跳到了摊子外。幸灾乐祸地嬉笑着,指指俺、又指指俺手上的书。比比划划地对俺说:“比比看、还是你自己比比看!”
俺有意无意地往书上看了眼,是一本《珍稀禽类养殖》的书。封面上,一只歪着脖子的大鸵鸟。这下,俺心里全都明白了。这小子是在戏弄俺、说俺长得像鸵鸟。俺不由地勃然大怒!他这是逼着俺对他骂脏话:“你这个乌龟王八那啥的!”一边骂、一边愤怒地冲他举起了手上的书,“噌”地一下就追了出去。
那小子一看大事不好,转身拔腿就跑、还忍不住地一边跑、一边乐。没跑几步,就回过头来挑逗俺。俺气愤极了,奋力地追了下去。可这小子跑的也实在是太快了,不多一会儿的功夫,就消逝在了赶集的人流中。
没办法,俺只好返身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想,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想不到,胡美乐一句逗趣儿的话,不但让俺突发奇想,悟出了一条发家致富的好路子、还激起了俺艰苦创业的决心和信心。俺这人做人有底线,他笑俺名字叫小歪、可俺心不歪;他笑俺长得矮、可俺志不矮。俺名字叫小歪咋地了?若是遇上一个好木匠,歪脖儿树也许能雕出一个龙头来!物以稀为贵、奇货可居吗?就凭俺的聪明和才智,俺就不信了、干不出一番大事来!
回到家里,俺越想越有趣儿。就一手拿着书、来到了镜子前。看看镜子里自己的影子、再看看书的封面上,那只歪着脖子的大鸵鸟,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不知不觉地,就笑出声来。
忽然,屋门被人从外推开了。俺急忙转过身来看,顺便把书藏到了身后面。歪妮子忽地跳到当门口,胖乎乎的圆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雪花膏。就如同驴粪蛋子挂了霜,圆鼓鼓、还白乎乎的。大嘴唇上,抹满了劣质的口红。把俺吓了一大跳!俺一手捂着、“砰砰”跳动的小心脏,抱怨地问她:“妮儿呀。那啥呢?你想吓死你哥呀!”
歪妮子一步跳进屋,站在俺面前。恶作剧般地摇头晃着脑、冲俺撒娇问:“哥。好看不?”俺被噎了下,哭不得、也笑不得。只好应付说:“好看。不管咋捯饬,俺老妹儿都好看!”
没想到,歪妮子还是发现了俺藏在背后的书,问俺:“哥。啥书?给俺看看。”俺急忙一边躲闪着回答说:“那啥妮儿呀。甭看了!”
这死妮子却坚持说:“哎呀哥。给俺看看吗!”说完,一下子就抓住了俺的手,将书抢了过去。望着书的封面上,那只歪着脖儿的大鸵鸟,高兴地笑着对俺说:“好看。哥,真好看!”
俺被逗乐了,问她:“妮儿呀。你说它好看、还是哥好看?”歪妮子乐呵呵地告诉俺:“哥好看、它也好看!”
可当俺告诉妹妹:“哥想创办一个、《珍稀禽类养殖场》,专门养鸵鸟儿。”歪妮子却愣住了,惊讶地问俺:“哥。你咋会有这想法?”
俺对妹妹说:“哥那啥、已经咨询过农技站的专家了。老站长表示说;不仅会免费提供技术指导、还会提供全方位的支持。他们建议哥,先饲养一些鸡呀、鹅呀之类的家禽那啥的。积累出一定的养殖经验来,然后再那啥。为此,哥准备先买一些小鸡苗儿,交给老王大哥来饲养。”
歪妮子纳闷儿了,问俺说:“哥。为啥交给老王大哥、而不是自己来喂养?”于是、俺就把以后和老王大哥,合伙儿创办养殖场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俺妹妹。说:“第一、老王大哥人实在,不会那啥欺骗人;第二、老王大哥在这方面,曾经栽过跟头、吃过亏,有过惨痛的经验和教训。在今后的饲养过程中,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些;第三、老王大哥家的院后面,承包了一片大山林。这就为创办《珍稀禽类养殖场》,提供了最为合适的场地。怎么样?哥的这个想法,那啥不那啥?”
这下,可把歪妮子给乐坏了!她一个劲儿地在俺面前直蹦跶:“哥哥呀。你咋啥事情,都能算计地这么到位呀?哥。你真了不起!”
说起老王大哥承包的那片山坡林地,可是一片好大的黄土岗,岗上林木葱郁。岗前一座小院儿,三面用树枝编织的篱笆墙,坐北朝南、一排五间低矮的青砖红瓦房。院内特别宽敞,各种农具、和生活用具,杂乱不堪地散落在院子里。那就是老王大哥的家。老王有个六岁的儿子叫王儿,此时正蹲在院中的一个蚁穴旁。面对着地上的一群蚂蚁,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一捏、一捏地数蚂蚁:“一对儿、一对儿……”
随着一阵小鸡雏儿乱哄哄的鸣叫声,栅栏门被人从外掇开了。老王脖子上搭着装饲料的编织袋,两手吃力地端着一个大鸡笼,乐呵呵地进了家。
“爸爸!”王儿兴冲冲地迎上来,两只小手扒着鸡笼的盖、从笼上的小孔儿往里瞅。惊喜地问:“小鸡崽儿?爸爸。哪来的?”
老王回答说:“是你小歪叔叔给咱的。”王儿问:“爸爸。小歪叔叔为啥给咱小鸡崽儿?”老王感叹道:“你小歪叔叔啊,人好心善良。他是想让老爸吸取教训、摸索经验,在哪里跌倒的、还在哪里爬起来!”
王儿喜欢说:“小歪叔叔人可真好!”老王赞叹道:“是啊。你的小歪叔叔呀,虽然现在不咋地。可老爸总觉得,他心里装着大事情。听他的,准没错!”一边说着、将鸡笼放在院当央。摘下搭在脖子上的饲料袋,掀开鸡笼的盖子。望着鸡笼内,一只只欢实的小鸡崽儿、高兴地合不拢嘴。
王儿惊叹地问:“老爸。这得多少啊!”老王挑逗地:“数数看?”王儿兴奋极了,说:“王儿和老爸一块儿数?”老王乘兴点点头:“行。老爸和儿子一块儿数!”
爷儿俩绕着鸡笼蹲下来,都一手扒在鸡笼上、另一手冲着笼里的小鸡崽儿,拇食指一捏、一捏,齐声数起鸡:“一对儿、一对儿……”爷儿俩越数越起劲儿:“一对儿、一对儿……一对儿!”
王儿惊喜地大叫说:“老爸。正好够对儿!”老王眼圈儿红了。是儿子的一句话,勾引起了他暗藏在心中的伤悲事。不由地感叹说:“够对儿就好、还是够对儿的好哇!”
孩子小,不知道爸爸心里有多苦。只是但心地问:“老爸。这么多的小鸡崽儿,夜里让它们睡哪里呀?”老王犯愁了:“是啊。这么多的小鸡崽儿,一定得安置好。要不然,再让黄鼬老鹰叼了去,可就又亏了。也对不起你小歪叔!”
王儿建议说:“老爸。要不,让小鸡崽儿们,跟着王儿和老爸一块儿睡。有王儿和老爸的保护,黄鼬和老鹰就不敢来!”
自从无奈地将妻子送给了牛二坏,老王心里就老觉得对不住儿子。为了让儿子不再想妈妈,就尽可能地哄儿子开心,也就点头夸奖说:“行,还是儿子有办法。今天晚上,就让小鸡崽儿们,跟着王儿和爸爸一块儿睡!”
笼子里的小鸡雏儿,一只只地昂着头,睁着圆圆的小眼睛、“唧唧唧”地叫个不停。王儿说:“老爸。小鸡崽儿们,一定是饿了。咱们快点儿给它们喂食吧?”
老王哄儿子说:“儿子说得对,它们饿了。”拿过饲料袋解开,让儿子抓着里面的饲料,往笼子里撒。笼子里的鸡群全乱了,小鸡崽儿们挣来抗去,争抢着食物。夕阳的余晖,渐渐逝去。天地之间,在小鸡崽儿们“唧唧唧”的鸣叫声中,渐渐地昏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