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到目送郝彬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他无意地站在窗前,看着学院鲁迅楼后迎风摇曳怒放的扫帚梅的花海,一排排、一队队学生有说有笑地从花丛中穿行,但眼前却挥不去木红那俊朗妩媚的容颜,一时模糊一时清晰,他抓不住又看到。他扪心自问,自己这是怎么了?今天在办公室的偶遇,使他难抑一种冲动,这冲动是无理性而人性的情绪奔放。他的眼睛模糊了,并浸含热泪,他心中澎湃着海天间汹涌的波澜,撞击着他尘封已久的心屝,这撞击,让他想起了多少次在梦里含笑惊醒,多少回在幻想中感到灵魂置于身外地游荡。一个声音总回荡在他的耳畔,周到,你爱上木红了,你承认吧。他从心理在有意躲避着这个声音。现在,他终于认清自己期许已久的愿望,对爱情时而逃避时而追逐的热切,那就是自己其实早已爱上了木红,只是自己对自己与木红的比较,使自己不愿意承认。因为无论从学历、从长相、能力,木红都是高在云端那高傲飞翔的天鹅,而自己才是那守在小潭边的那只充满梦想的青蛙。因为他知道,自己退役以来在学院工作近十年间,无论谁给自己介绍对象,他的心中好像总有一个人站在他与被介绍者中间,并对他深深地呼唤,你已经爱上了那个人,你的心胸太小,容不下别人了。其实他知道自己的条件不是太差,如果不单从学历上看,自己应该是非常优秀的那组人中的一员。强健的体魄,拥有北方男人的强悍;高高的个子,拥有男子汉的武俊;大眼重眉,面庞刚毅,拥有哈尔滨帅哥的风骨;性格率真,拥有北方男人的豪气。只是自己的家庭不算富裕,再者自己的年龄小木红几岁,这是他最不敢承认自己爱上木红的屏障。但现在,今天,他难抑情感的喷发,激动得已经不能自已,滚烫的热泪如奔腾咆哮冲下山峦的瀑布般一泄千里,他满脸的泪滴并嚎啕大哭。
周到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郝彬的电话,周到心理却迟疑了一下,这迟疑使他明白,他是害怕郝彬说自己没有摸清那个娘炮的计划,他害怕如果娘炮真的实行的计划,木红会真的上当,但手机不停地响铃和震动让他缓缓地接听了对方的电话。
“周老师,我打听到了,他们的计划是…你身边有人吗?”
周到心理一下兴奋起来,说:“没人,你说吧,相信我。”
“他们的计划是,等今晚下班时,有人把车停在咱们大门车辆出口的路边,等木书记的开车回家出校门转入学院路的时候,故意与木书记的车发生刮蹭,然后,尾随木书记车的娘炮下车帮助木书记解决刮蹭的事故,然后就…”
“然后就怎样?”周到焦急地问。
“你想呀,娘炮解决好了自然博得木书记的青睐。”
“青睐,我让他青眼。”
郝彬听到周到如此说笑了:“青睐就是青眼,您还是想好对策,只要不让娘炮得逞就行,周老师,你说多损,对一个漂亮的女人出这阴招,万一撞得严重,那木书记她…”
“放心郝彬,相信周老师的手段,如果把咱们的木书记怎么样了,那么第一个进车底下的就是那个司机,第二个就是娘炮?”
“娘炮与他们的诡计没暴露前,还是悠着点,用不用我们伸手相助?”
“你们还是学生,保护师生的生命安全是我们保卫处的事,谢谢你了,等完事之后,我请你,我的小老乡。”
挂断电话的周到一看点,下班的时间要到了,他心理一阵慌,但很快平静下来,静静地想了想,该如何应对。于是他赶紧给监控室打了个电话,告诉今晚的值班人员,把出校靠出学院路一侧的摄像头切到主画面上来,发现有车停靠立即电话通知我。主控室值班人员说:“明白。”于是周到开始自己精心的准备,他首先把自己本已蓬乱的头发简单地洗了洗,并梳理整齐,精心挑选了一套便于活动的运动装换上,又挑选了一双平时不舍得穿的高级旅游鞋套在脚上,站在洗漱间的镜子前笑笑,镜子里的那人也对他笑笑,而且是那么地英俊洒脱,原来自己认为颇有气质没过肩的长发已经剪短,更加显得干练。
他匆忙来到库房,把存放这里已经近二个月的自行车充了气,并搬了出来,这辆德造的自行车,可以折叠车载,非常方便耐用,且是名牌,是他半辆汽车的价格。他把自行车插在旅行杯套中的双节棍拿了出来,擦掉上面的灰,简单地用手摇了摇,还熟练,心想如果用上它那肯定有人进医院了,最好别用上。
如此大的校园,木红书记开的车停在哪里自己并不清楚,那就只能听监控室值班人员的指令,在妄想肇事车辆旁等待,伺机行动。他预想木红书记的车出校门时的速度肯定是非常的慢,因为要拐到学院路上而要并入快车道需要一定的距离,肇事车辆肯定会在这个区间进行行动,那么,此车辆车头与木书记的方向肯定是一致的,下班时天已经插黑,从倒车镜是很难认清木书记车辆的,那么肯定后坐上有一个观察情况的人,再者就算那个娘炮老师给他们提供木红书记车辆出校的相关信息,而且他还要紧跟木红书记的车屁股后,并保持距离,那么制造这起肇事事件也是相当不易的,至少这个车上有两个人,而且,要想把握肇事的级别有相当的难度,这个娘炮如此大胆设计肯定是一个高智商人物,他考虑到校内肇事肯定有很多人帮助木书记,只有在校外,木书记才无外援可帮助,那样才能显出他存在的重要,好阴险的家伙,但他如此大费周章,这样的密谋郝彬是怎么知道的?只有等监控值班的电话才能证实此消息的准确性。经过这一阵思考,周到倒迷惑起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周到感到度时如年,他在思考和焦虑的等待中,终于听到鲁迅楼各走廊喇叭传出下班的音乐声。他连忙把自行车推至楼外,目睹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秋季的微寒已经打透了他的衣服,平时院内这片树林他经常喂养的那两只花鼠已不知去向,现在自驾的老师们都已经走了,学院的通勤车也发了,怎么还没有监控室的消息,他开始怀疑郝彬情报的真实性。正在这时,手机响起,他一看,正是监控室的电话。
“周老师,有一辆车停在了离校门口处不远的路边上,现在车灯已经熄灭了。”
“注意监视,如果有情况要迅速报保卫处。”
“明白。”
周到迅速骑车出了校园,果然看见有车停在路边,被路灯照得很亮,是一辆半旧的赛马汽车,是哈尔滨生产。他把自行车停在了人行道上,透过人行道与马路间树木组成的隔离带,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这时,这辆车突然亮起了灯,并且发动起来,周到明白,肯定是木书记的车要出校园了,果然,一辆崭新的红旗H9,睁着明亮的眼睛,凸着大气霸道的脑袋,披着全身华贵的黑绸从校园拐了出来,车速很慢。而眼前的这辆赛马车已经启动,车速更慢,待红旗轿车从其身边经过时,它突然加速,一下撞到了红旗轿车右前侧保险杠上。红旗车把这辆赛马车的左侧的保险杠的外罩给撞得稀碎,两车都停了下来。周到迅速窜过树林,来到了肇事现场,这时,赛马车上前后共下来仨人,司机看起来是一个与车后下来的两个年轻人岁数都大,他们把红旗轿车给堵住,这时,红旗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下来的正是木红,面对如此场面,木红惊得粉面失色,疑惑的双目瞪成了杏核型,惊恐地看着他们,紧握的小拳头放到了胸口的位置,心慌得不知说什么好,想跟他们理论却张不开嘴。周到快步冲到她的面前,焦急地说:“木书记,你别跟他们讲理,我来。”
“你来,你来就不赔了。”
“赔,谁赔谁,你不清楚吗?”周到指着面前这两个小青年质问。这时一辆车也停在了红旗轿车的身后。
“我不清楚,现在交警已经下班了,你看怎么办吧。”
“好,下班我也要报警。”周到说着,对木红说:“木书记,报警。”
“周老师,我看算了吧,他这个车损失也不大,咱们赔点钱算了,这么晚了,警察要出现场也要很长时间,哪有那么多时间可浪费。”
“木书记,你就听我的,报警。赔他们钱,想都别想!”
“你不赔钱,你试试?”其中一个穿粉红夹克的小青年说着就来扯周到的肩膀。
周到指着他:“你给我放开。”他额头上青筋已经暴露出来。
“不放开怎么地?不给钱想跑?没门。”周到听到这话,喊:“你妈地还不讲理了,你们转弯撞直行还想要钱,我给你钱。”说着,左手挡住那只扯住自己胳臂,与此同时,右手一记直拳打在了对方的前胸,对方一个趔趄,还没等对方站稳,周到一抬腿一个正蹬迎着对方面门而去,对方慌忙一闪,周到的脚落空,由于用力过猛,腿直接劈到地上,对方一看是个机会,快走两步抬脚就来踹,周到一支手连忙支地,收了左脚做支撑点,右腿一蹬地,用了一个正扫腿,对方一下就被扫倒,而且面朝地趴了下去,由于紧贴着他,他清楚地看见他鼻子已经流血了。这时,周到一个乌龙绞柱从地上腾空站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另一个穿灰色夹克的小青年喊:“哎呀,还他妈地有两下子,让我来会会你。”边喊边抬腿朝着刚站起的周到就是一个的侧踢,周到知道如此快的腿法肯定有些武术底子,闪是来不及了,索性用小臂把飞来的腿给蹚了出去。接后就是一记右摆拳,这小子很灵一把叼住了周到摆过来的拳,迎面就给周到一记直拳,周到也不躲闪,用肩迎着他的重拳,让其打在上面,微转身调了一下方向,抬起右腿,一记侧踹,对方一下被踹得一连倒退几步,最后直接摔到了路边的隔离带里。
从木红车后车里下来的娘炮老师看到这场面,心理一阵苦,心想本来他们是来打我的,怎么被这个小子给打趴下了呢。连忙上去护住木红。木红焦急地躲脚喊:“你扶我干什么,还不去帮周老师。”娘炮老师一听周老师知道这事坏了,他只听学生们说保卫处有个散打非常厉害的家伙姓周,现在看来肯定是这小子了,怎么跟保卫处打上交道了。他们保卫处是帮什么人哪?就是一帮没头脑的蠢才莽汉,想到这,连忙上前,对着也要冲向周到的肇事司机娘内娘腔地喊:“你们给我站住,不许动。”
他这一喊还真好使,从地上爬起来,捂着鼻子的小子只掏纸巾往鼻孔里塞止血。那个被周到踹倒在树林中的小子也弯腰捂着肚子低声地呻吟着。木红一看,还是人多力量大,被打的这两个小子一看自己来了帮手都原地不动了。
周到指着娘炮老师说:“你,让他们赔钱,修车。”
娘炮老师对着司机说:“快,把钱拿出来。”
这司机看着娘炮老师问:“多钱?”
“那你就拿伍佰吧?”娘炮老师娘们娘气地说。
“不行,你们家伍佰能修这么贵的车,伍仟。”周到毫不犹豫地说。这时,木红走过来拉住周到,“周老师,不赔也行,也没多大事,再说一个车,不值得。”
周到一只手阻止着木红,一只手指着司机说:“就伍仟,拿不拿?”
这个司机急了,说:“我那有伍仟?”
周到指着司机说:“不拿,我现在就让警察拘你,你信不?”
司机也急了,“你拘我,来呀,拘呀!”
娘炮老师心想,真进派出所自己的事情可就败露了,别说追不到木红了,就是自己也别想在学校里混了,他气愤地对司机说,“过来,我跟你谈一谈。”说着就向旁边的树林移动,司机见状就跟了过去。两人背着木红在那里嘀咕了一番。木红想,这个伍老师还挺能摆事的,有一定的社交能力。这时娘炮老师满脸堆笑地走到木红面前,说:“我跟他说了,他害怕进派出所,同意赔咱伍仟。”
“用不到那么多吧,给伍佰意思点就行,代表是他们的错,别难为人家。”木红面带难色地说。
周到说:“木书记,你这车只喷这块漆伍仟都未必够。”这时,那个司机手里拿着一沓钱走了过来,并把钱捅向木红。
周到说:“给我,别脏了我们木书记的手。”他接了过来。那个司机瞪了一眼周到,转身喊那两个小子上车。
娘炮老师挤着笑对与他一样高的木红说:“木书记,你受惊吓了,不行您把车留在学院,坐我车,我给你送回去。”
周到这才闻到这位男老师身上浓重的香水味,而且还是很低劣的那种,说:“不用了,我没开车,我送木书记。”
“你没开车,正好,那还是你送吧,感到安全。那伍老师,给您添麻烦了,您还是早些回家吧。今天真是多亏你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天咱们系还要加班,你可是主力,能不能拿奖全靠你们了。”
这时,学院保卫处的执勤车拉着警报在他们车后停下了。那肇事的仨人已经上车,把车倒了一下,紧贴着马路牙子开走了。周到来到保卫处执勤车旁,告诉车里的同事,没事了,就把人行道上自行车折好,打开红旗轿车的后背箱,把车放了进去。然后载着木红回家了。